第七十五章 祭神仪式（二）

　　今天是纳言小寨一年一度的祭神仪式，全寨上下一大早就喜气洋洋。许多寨民穿着厚厚的毛领长袍，头上戴一顶熊皮帽，脚上蹬一双黑皮毛里厚棉靴，谈笑着结伴走向寨子左边的祭神台。姑娘们更是热闹，她们大多穿着鲜艳的毛领彩衣，厚厚的衣服长及膝盖，用一根手编的腰带在腰际轻轻打结，迈着轻快的步伐，笑着闹着蹦蹦跳跳、手拉着手走向祭神台。

　　小石头随着阿华走在寨民中间。阿华今天穿一件粉红色滚金丝盘凤扎腰棉袍，袍子四围用纯白色狐狸毛镶边。随着脚步的迈动，长长的粉色袍角飞扬，露出下面嫩绿色的窄脚棉紧身裤，一双棕色及膝长靴俏生生换动，充满朝气。

　　现在，阿华就站在小石头身前不远，她正在和身边的姑娘大声说笑。

　　“甜枝，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阿华对身边一位穿杏色白狐皮领子的姑娘说，那姑娘不过十五六岁，脸色微黑，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很有神。

　　“阿华姐姐，我哪里有你漂亮。”甜枝羞涩的说。

　　“甜枝，你阿妈今天没有出来？”

　　“阿妈已经提前去了。她天还没有亮就和莫叔一起去了祭神台。”

　　“你阿妈怎么去得那么早？”

　　“阿妈说乌古今年专门关照，让祭神礼主事的人早早去。”

　　“往年也这样吗？”

　　“往年不是这样，阿妈每次都和我一同去，跟今年的时间差不多。”

　　“噢，是这样。”阿华陷入沉思。

　　“阿华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甜枝奇怪的问。

　　“没什么，我忽然想起有一件要紧的东西忘记带，你陪小石头兄弟先去祭神台，我回去取。”

　　“阿华姐姐，什么东西这么要紧，非得现在去取？等祭神礼结束不行吗？”

　　“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东华大哥祭神时要用的上，他早上专门交代我带上，没想到我一急就给忘了，我现在赶紧回去取，还跟得上。”

　　“祭神用的东西？祭神礼就快开始了，你赶紧去取。”甜枝一听东华祭神时要用，也很着急。

　　“小石头，你先和甜枝去祭神台，我回去一下，很快就到。”

　　“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小石头想起几日来的见闻，觉得阿华很古怪，但是想到祭神礼迫在眉睫，一切到时候一定会水落石出，也就没有说什么。

　　和甜枝来到祭神台下时，已经有许多寨民汇集在这里。

　　“寨子里的人都来了吗？”小石头好奇的问。

　　“都来了。”甜枝踮起脚尖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回答。

　　“你在找什么？”小石头随着甜枝的目光四处张望，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在找阿妈，阿妈今天要上台祭神，很早就来了。”甜枝继续张望。“奇怪，阿妈没有在祭神台上，也没有在人群里。”甜枝小声嘟囔，被小石头听得清清楚楚。

　　“你阿妈也许有什么事情，过一会儿就出来了。”

　　“可能吧。”甜枝想想也是，就不再寻找。

　　太阳渐渐升高，当升到正头顶的时候，嘈杂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甜枝姐姐——”

　　“嘘——不要说话，祭神礼就要开始了。”甜枝神秘兮兮的说。

　　这时，身边的人都恭敬的弯腰，将手放在胸前，嘴里喃喃念着什么。甜枝也同众人一样，轻弯腰身，将手放在胸前，虔诚的朝拜。周围一片呜呜隆隆的声音，小石头使劲儿集中意念，也分辨不出大家嘴里嘀咕的是什么。

　　“万灵的迎神啊，你的子民向你祈祷。”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在祭神台上响起，乌古手拿黑色的拐杖，高高举起，对着天空恭敬的行礼。

　　在黑色手杖的头部，一块青翠的玉块闪闪发光，和正午的阳光相互辉映，散发出一片圣洁的光辉。从玉块散发出的光芒中，小石头感到极其强烈的灵力波动，看来，乌古手中的黑色手杖不简单。

　　此时，随着乌古的祈祷，纳言小寨的族人全部跪在地上，将手放在头顶，对着天空虔诚的祈祷。小石头也跟着众人跪在地上，学着众人的模样行礼。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祈祷结束了，乌古将手中的黑色手杖放下，弯腰行礼，族人见乌古手杖放下，纷纷从地上起来，结束祈祷。

　　小石头站在人群中，感到一股股奇异的力量在四处弥漫，很神圣。周围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小石头四处寻找，想要找到奇异力量的发出地，却什么收获也没有。看来，此处有一个天然造就的阵法，融合大自然的奇迹，当人们开始祈祷时，阵法自然发动，释放出神圣的灵力，陶冶祈祷者的身心。

　　就在小石头沉浸在灵力波动的氛围中时，乌古再次举起手中的黑色手杖，仰头向天，嘴里喃喃念动听不懂的咒语。这时，从绿色的杖头玉块中发出一股白色的光芒，这股光芒升向半空，在空中徐徐旋转，然后变作一阵若有若无的微风，在祭神台周围吹荡，微风过去，股股暖流从心头升起，舒服极了。这是什么咒语，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能，小石头暗暗纳闷。

　　在乌古举杖向天的好长时间，祭神台下的族人都闭着眼睛，虔诚的半弯着腰，一动也不动。小石头偷偷打量众人，发现大家的呼吸都似乎没有了，仿佛沉浸在美妙的幻境中。

　　“啊，迎神，请接受你子民的祭祀——”乌古将黑色手杖在空中晃动三下，恭敬的放下，对虚空行了一个半腰礼。接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从祭神台后面传出，几位脸上涂抹着彩色五色油，身上穿着露臂棉长袍的姑娘跳舞着从祭神台后面蹦出。她们扭动腰身，挥舞双臂，一边交叉舞动手臂，一边踢脚跳跃着前进。当姑娘们跳到祭神台中间时，两个年约四十五六岁的阿婆从后面走出，阿婆头上戴着高高的孔雀铃彩色长缨，周围用羽毛装饰，在额头中间处用黑色墨油画着古朴的雄鹰图腾。两个阿婆的身上都穿着黑色的及膝长袍，褐色的宽脚长裤，将脚全部遮住。姑娘们围着阿婆跳舞，阿婆神色庄重的将手里捧的清水撒到姑娘们头上。忽然乐声一变，姑娘们瞬间跳到两边，在祭神台中间留出一条路，两个阿婆相互对望一眼，走到祭桌前，将手中的水倒在祭桌中间的高径青色石瓶中。水到完后，两个阿婆恭敬的行了个半腰礼，退回祭神台后面。姑娘们等到阿婆离开，再次抬脚，欢快的跳舞。不过，这次，她们的舞姿发生变化，好像在向谁展示自己，分外卖力。

　　“可爱的孩子们，请献上你纯洁的处子鲜血——”乌古再次举起手中的手杖，在空中挥舞一圈，最后指住祭神台中间舞动最轻快的姑娘。被指住的姑娘神色激动，仿佛受到神灵的赏识，恭敬的走到乌古身前，闭眼行了一个半腰礼。乌古微笑着盯住姑娘，将手杖在姑娘额头虚空一点，姑娘的额头就出现一个豌豆大小的伤口，从伤口中流出殷红的鲜血，还没有等到鲜血流出，从手杖的玉块中飞出一股白光，携着红色的血线，飞向祭桌，落在祭桌中间的莲花图案上，顺着图案的纹理流转汇集。等到祭桌上的痕迹全部被鲜血填满时，白光一收，姑娘额头的伤痕瞬间消失，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礼毕——”乌古长呼一声，祭神台上的姑娘又开始跳舞，欢快而又热闹。

　　大约跳了一刻钟，姑娘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祭神台，姑娘们刚刚离开祭神台，东华就大步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