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油滑分身大显神通

　　一丝狡黠的光芒快速闪过眼内，陆凡缓缓抬起头，眼神竟突然变得凌厉无比！

　　只听他重重咳了一声，一振衣袖，大步走到两个魔头跟前，注视良久，才缓缓道：“对不起，这矿脉已经有主了。”

　　这声音平平淡淡，可听在众人耳中，却有如平地炸雷一般，轰轰作响。当今之世，魔道猖獗无比，就算是大族大派中的高手，对魔族也往往是退避三舍，不愿与之正面冲突。

　　可是，如今却有人敢站出来，当面挑战两大魔头，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片鸦雀无声中，所有人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一样，牢牢定格在这年轻人的身上。

　　只见他腰杆挺得笔直，面容坚毅严肃，语速平静缓慢，再配上镇定之极的肢体语言，目光中再带一点居高临下的威压，整个人竟似散发着一圈淡淡的正气之光。

　　再细细一看，他却身穿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满头满脸的灰尘泥土，这寒酸之极的打扮，与其气场形成强烈反差。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这小子其貌不扬，看样子竟像是这矿场上的武奴，他莫非疯了，竟敢用这种语气跟这两个魔头说话？

　　蓝面魔和独角老魔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话，眼中却流露出微不可察的一丝讶异和忌惮。

　　陆凡双眼一扫，将二魔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肚子里暗笑一声，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语气渐趋严厉：“两位远来是客，想不到一上来就胡言乱语。你们大言不惭，莫非真的以为我正道无人？可笑，当真是可笑之极！”

　　众目睽睽之下，他毫无惧色，侃侃而谈，俨然一副正义凛然的架势，指着二魔继续朗声道：

　　“今日这里高手众多，若是围攻你们定是不服，说我们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是不是？”

　　面对这近乎呵斥的质问，奇怪的是，两魔头的耐性竟出奇的好，仍然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

　　陆凡挥着手，掷地有声：

　　“自古邪不胜正！不要说这里的各位高手，就算是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只要给我一年时间修炼，单挑也能将你俩拿下。你们信，还是不信？”

　　他一边说，一边迈步走到独角老魔的跟前，这时两人已是面对面站着，距离极近，几乎就要鼻子碰鼻子。

　　只见陆凡盯着那老魔，挺了挺胸，摆出一副视死如归、慷慨就义的姿态，一字一句道：“你若是害怕，就快快一掌将我毙了，否则一年后，你们就没有战胜我的可能了。”

　　独角老魔喘着粗气，全身微微发抖，似乎气得无法控制自己，只见他手掌高高抬起，仿佛马上就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掌灭杀。

　　眼看陆凡就要血溅当场，围观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惊惧不已。

　　忽然间，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正道中居然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年轻人，了不起！一年后，蓝某人在血雾洞恭候大驾！”

　　说话之人正是那蓝面魔，他连说三个好字，似乎对这年轻人充满了欣赏之意。一语说罢，便立即化作一道蓝光拔地而起，攸忽之间便已消失在天际。

　　独角老魔怔了怔，心中暗骂“不要脸，跑得好快”，脸上却作出一副气极反笑的表情，道：“罢了，罢了，既然蓝老大已和你有约，那就让你多活一年又何妨？”

　　说完便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化作一阵黑风遁走，速度之快，竟丝毫不亚于那蓝面魔。

　　全场一片目瞪口呆，随即数百道不可思议的眼光，直接投向了陆凡这边，一阵阵嗡嗡的议论之声，也随之响起。

　　两大魔头，竟然就这样离开了？

　　一场血光之灾，居然就这样消弭在了无形之中？

　　众人窃窃私语之际，却无人注意到，陆凡本来气势逼人的眼神，此刻竟忽然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充满疑惑的神色。

　　“谁能给我解释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凡按捺不住困惑，在心中一阵狂喊。

　　油滑分身得意洋洋的声音再度响起：“这还用解释？刚才我俩的神识暂时融合了，由本分身亲自出马，帮你应付了这一次的危机。这次危机紧迫之极，可以说是刻不容缓、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陆凡抓狂道：“不是问这个，我是说，那两个魔头怎么就这样走了？“

　　油滑分身嘿嘿一笑道：“很简单，从他俩一摔下来开始，就注定是这样的结果。”

　　陆凡奇道：“为什么？”

　　油滑半带着卖弄的分析道：“你看，从空中摔下来后，两人不再动手，而是虚张声势的一直谈判，显然是受了重伤，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在众多高手的围观下，他们不敢露出丝毫破绽，这时候不管你怎么斥责，他们都绝对不会出手的。相反，他们还会感谢你给了他们一个可以离开的机会。”

　　陆凡疑惑道：“是吗？可既然已经看出来他们受伤，为什么不直接揭穿他们的把戏，让人把他俩给灭了，反而还要放他们离去？”

　　油滑分身不屑道：“那些人畏魔如虎，哪里敢轻易出手？再说了，你距离两魔头最近，若是就这样鲁莽的揭穿他们，估计第一个被灭的就是你。”

　　油滑分身顿了顿，老气横秋地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什么要揭穿他们？你凭一己之力怒斥群魔，并赶走他们，你陆少侠的大名，才能从此身价倍增啊。”

　　陆凡呆呆的听着，不由得张大了口，半天无法合拢。油滑分身这一席话，看似强词夺理，却是丝丝入扣，入情入理。这观察之细致入微，心理拿捏之巧妙，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原来，居然还可以这样玩！”陆凡恍然大悟，有如醍醐灌顶般，喃喃自语。

　　“诸位，请静一静。”

　　便在这时，一阵清朗的嗓音从前方传来，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瞬间将全场的喧闹声压了下去，众人心中一凛，忙闭口不言。

　　陆凡也跟着抬眼望去，只见一处小山坡上，几位长老正威严的扫视着全场，一位方脸的中年执事忙走上来，向长老施了一礼，才转向众人道：“刚才之事，只是一段小插曲。今天是本门每月一次的武徒选拔日，现在照常进行。”

　　他揣摩诸位长老的心意，料想方才之事，被一个小小武奴抢去风头，众高手人人脸上无光，便将陆凡退去二魔之事，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全程竟望也没望陆凡一眼。

　　听到武徒选拔开始，众人顿时兴奋起来，又是好一阵的交头接耳。

　　那执事面无表情，伸手朝空中一挥，忽然间，他眼前凭空出现一片柔和的光幕，有如一副长轴画卷，散发着淡淡的青光，如水般缓缓流动，玄妙不已。

　　望着光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执事皱起眉头：“怎么回事？这个月，没有人能突破百丈天。”

　　副掌门贺心远闻言，附耳跟身边一名黑面长老低声嘱咐着什么，那长老点点头，随即走上两步，望了一眼光幕卷轴道：

　　“本月无人突破，选拔本该结束，但贺掌门求贤若渴，破例从各位之中挑选出三位天赋最好的，成为本门的外门弟子，接下来会重点培养，助其突破。”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如炸了锅般沸腾开来，人人争相伸长脖子向前望去，不知谁会成为这幸运儿？

　　黑面长老待众人安静下来，伸手一挥，那光幕顿时消失。他沉声道：“根据前段时间在灵矿上的表现，本次入选的弟子，他们分别是——”

　　“第一位，于翼。”

　　“第二位，乔烈。”

　　二人应声而出，依次上前，朝四方拱手为礼，坦然接受着众人的羡慕眼光，显得得意之极，他二人衣着光鲜亮丽，显然是镇上修武大族中的子弟，前来这灵矿上磨砺修行。

　　场下众人一片默然，若论天赋，人人皆知如今这矿场上最优秀的，莫过于耿阳。此人来到矿上只有十多天，却已吸收了大量元力，隐隐要有突破的迹象。只是耿阳出身寒门，并没有什么家族背景，这恐怕是他落选的唯一原因吧。

　　“第三位，赵大刚……”黑面长老清了清喉咙，继续宣布出下一个名字。

　　便在这时，众人忽觉眼前一花，一位老者从人群上方一跃而入，身形快极。

　　此人身材矮小，须发皆白，只见他一下来到陆凡面前，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仔细端详，越看越是眉开眼笑，口中不停发出啧啧的赞叹之声。

　　看见此人来到，贺心远眉头微皱，却很快露出恭敬之色，身体微微躬了下去，和周围的长老们一同叫到：“参见掌门！”

　　此人正是冲霄门的掌门易孤炎，自三十年前从父亲那里接过门派的基业后，励精图治，大力引进人才，短短几年内，便将一个小小的门派经营得有声有色，很快便成为山阳镇上数一数二的武道大派。

　　只可惜，十年前，他在一次外出寻宝时伤到了头颅，从此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自那以后，门中事务多半交由副掌门贺心远负责。

　　易孤炎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凡，绕着他转了几圈，眼里的赞赏之意越来越强。他忽地伸手朝陆凡一指：

　　“这第四位，就是他了！”

　　陆凡一愣，随即一阵狂喜，这油滑分身果然厉害，只凭三言两语，居然就替自己挣得了一个外门弟子的席位！

　　众人闻言不禁愕然，陆凡在千万武奴当中，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个人，虽说刚才力斥二魔，大家也只是佩服他的勇气而已，却没人真把他当成一个人物。不少人甚至认为，这傻小子只是傻人有傻福，不知魔灵的厉害，反而误打误撞出了次风头。

　　“掌门，此事……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此人看起来天赋平平，恐怕终身难入武道一途。”一位长老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劝说道。

　　“有何不妥？刚才我混在人群中看得清清楚楚，在本门危难之际，这小子敢于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一人独斥两大魔头，这份胆识和勇气，啧啧啧，天下罕见！”

　　“根骨易得，傲骨难得，这小子很对我胃口，一看将来就是个绝世天才，你们谁也不要再劝我啊，这个弟子，本门收定了！”易孤炎吹胡子瞪眼，大发了一通脾气。

　　听着这句句溢美之词，陆凡脸上阵阵发烫，勇气？傲骨？绝世天才？天知道，刚才若不是油滑分身及时救场，他当时差点就要被那两个魔头吓尿了。

　　但关键时刻怎能掉链子？此刻，陆凡虽说背上直冒虚汗，却也学着油滑分身的样子，勉强装出傲然的模样，四下睥睨着，似乎完全经得起这声声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