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鱼与熊掌，能否兼得？

    林锋仔细观察光海中的金色鲤鱼，发现其生命形态已经彻底改变。

    先前的金眼黑鱼，虽然血肉精华蕴含至阴至寒的灵气，但始终是正常的生命，动物，鱼类，有自己的魂魄。

    但投身金色光海之后，化作金色鲤鱼，已经不再是完整的生命，倒反而像是精怪之属。

    林锋神识扫过，虽然这些金色鲤鱼仍然有自己的思想意识，保留有先前的一切记忆，但它们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生命，而是成为光海中的一部分。

    受那金色光球的影响，这光海，连同海洋中的亿万金色鲤鱼，都沾染上了几分造化永恒的意境与气息。

    “简直就像是人族修练道法，成就元神，与天地一体，自然寿命无限，天地不灭，人就不死。”一旁的石重天喃喃说道：“这些金色鲤鱼也是一样，这造化法宝不灭，它们的自然寿命也不会断绝。”

    林锋点了点头：“不错，它们将自己的生命精华都提供给了这件法宝胚胎，而这法宝胚胎也反过来提携庇护它们，若它真能闯过天地大劫，便也可以渡这些鲤鱼前往彼岸。”

    当然，这些鲤鱼只是受这件造化法宝胚胎庇护，自身并不是说具备了人族元神强者，又或者妖族大圣那样强大的实力。

    金色光球庇护它们，首先也要自己有足够能力才行，金色光球自己湮灭，倾巢之下无完卵，这些金色鲤鱼自然也就全部尘归尘，土归土。

    不过即便如此，那些金眼黑鱼来到这里，转变自己的生命形态，无疑大大延长了自身寿命。

    此外，这件法宝胚胎现在还没有真正被孕育出来，连法宝胚胎都还不算，只能说是胚胎的胚胎，一个雏形，想要彻底成熟，还需要漫长时间，或者应该说，还需要玄天界这方中千世界提供更多灵气，需要更多金眼黑鱼在潭水中诞生，然后投身于这片光之海洋。

    就算彻底孕育完成，最终是否能被祭炼成造化法宝，也是未知之数。

    太古始皇，以及今古纪元的大秦皇朝，前后花了多少功夫心血，才把不朽龙城彻底祭炼成功？

    这个金色光球，即便彻底孕育完成，也只是一件法宝胚胎，只是有可能诞生出造化法宝，其中还有许多变数，少有差池，无数年努力就全部付诸流水。

    当然了，就算不成造化，也能祭炼出一件强大的法宝，日后也不是没机会自己慢慢提升晋级，但那样一来希望就渺茫许多，对于这金色光球如此厚重的根底，也无疑是一种浪费。

    所以林锋很快就冷静下里，注视着金色光球，心中思量：“还需要不少谋划啊。”

    石重天微微一醒，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过来，欲言又止。

    林锋知道他想说什么。

    现在，其实相当于是拿整个玄天界的灵气，来供给培育眼前这个金色光球。

    玄天界中整体灵气流动，都向这里汇聚，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生态体系，在至阴至寒的黑暗潭水中培育这里独有的金眼黑鱼，然后再以这种黑鱼的生命精华献祭，将最纯粹的阴寒黑暗，转化为阳炎光明，从而孕育这个至阳至热的金色光球。

    玄天界中诸多灵器充裕之地的矿藏药谷，都在缓缓走向衰竭，其实就是抽取了它们的灵气，来供应这里。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是要这个造化级数的法宝胚胎，还是要保全这一方中千世界？

    这是一个让人很蛋疼的选择，尤其林锋原本的打算，是希望将玄天界建设成自家后院。

    造化法宝难得，并不是说牺牲一个中千世界，就可以得到一个造化法宝胚胎，要是能那么做的话，各个中千世界早灭绝了，无数的大能神通者会很乐意献祭中千世界以求造化法宝。

    玄天界孕育这个金色光球，完全是一种意外，意外到都不能用概率来衡量，近乎绝无仅有。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造化级数法宝，对于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贵重到不能再贵重的东西，哪怕太虚观也是一样。

    到了林锋现在的身家，很多宝物随手就赐给弟子了，能让他自己有用的东西其实不多，但造化级数法宝绝对是排头一号店。

    他当然希望能通过这个金色光球祭炼出造化法宝，不过这其中有很多问题需要考虑。

    金色光球作为法宝胚胎，本身就尚未成熟，还需要玄天界继续孕育，这个过程完全是纯自然形成，没办法加速其进程，谁知道它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完全成熟？

    此外，中千世界孕育造化法宝胚胎，之前没有过先例，那么，如果等到整个玄天界灵气全部枯竭了，金色光球有没有彻底成熟，那时候又该如何操作？

    其他人因为贪婪引起的觊觎之心，林锋都暂时不考虑了，敢来就打，反而是小事情，但金色光球自身培育过程中可能面对的问题，才真正让人费心思。

    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大大的画饼，费尽力气，牺牲了许多东西，最终却是一场空。

    “造化法宝胚胎我要了，而且……”林锋细细思索片刻，嘴角微微露出笑容：“……玄天界也未尝不能保留下来，不过要多费一番手脚了。”

    林锋心中盘算妥当，转头看向石重天，微笑说道：“本门打算占据这方中千世界，此间事情，还请石道友保密。”

    石重天爽快的点点头：“玄门之主放心，我心中有数。”

    林锋抬眼望向上方的黑色水潭：“此外，本座能感觉到，那潭水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些东西。”

    他向上浮去，石重天也紧随其后，两人渐渐脱离光海，重新进入漆黑水域内，凭着自身神识分辨方向前行。

    一段时间后，林锋停住了身形，静静望着眼前静谧的黑暗世界。

    石重天也停了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看林锋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便安下心来，将自身神识集中成一束，向着正前方探测过去。

    很快，石重天也发现了不对劲，在漆黑的潭水中，除了大量的金眼黑鱼外，赫然还有一个庞然大物。

    那庞然大物周身妖力涌动，气势磅礴，竟然丝毫不逊色于石重天。

    就在石重天发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传过来一道意念：“是谁在那里？”

    意念中没有丝毫恶意，也不显得凶戾狂暴，反而纯净天真，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

    石重天看向一旁的林锋，林锋点点头，示意他，对方就是自己之前感知到的存在。

    对方显然不是人类，也从来未与人类接触过，不可能懂得人语，林锋便也以神识直接将自身意念送向对方。

    “我们初到此地，你又是谁？”

    那庞然大物似乎也感到林锋二人没有恶意，所以直接大摇大摆游了过来。

    他身体漆黑一片，在黑暗水域中看不真切，直到离林锋他们很近了，接触到林锋二人法力散发出的微光，林锋才看清楚其模样。

    那是一条体型极为庞大的黑色鲤鱼，模样是鲤鱼，可是体型比寻常鲸鱼都还要巨大，看上去竟然有几分鲲鹏化作鲲形时的观感，如果浮上水面，简直就像一座岛屿。

    林锋注意到，这条巨大黑鱼，外观长相，同那些金眼黑鱼一模一样，只有一点不同。

    这条巨型黑鱼，没有眼睛！

    所有金眼黑鱼，不管眼中金光强弱，不管是否成熟向着下方光海进发，但双眼中都发出金色光线。

    唯有这条巨型黑鱼，两个眼窝里，也像身体一样完全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芒透出。

    林锋神识扫过，立刻判断出，对方并不是自己将眼睛里的金光收敛，而是他确实就没有双眼。

    一条没有眼睛的鱼。

    但就是这样一条没有眼睛的鱼，却不同于他的那些同族们，而是自己开了灵智，修练成妖，更极为诡异的练成不灭妖魂，成就妖族大圣之位。

    “玄天界也是中千世界，照理说应该没有虚空雷劫的，那它是如何结婴，修成妖王，直到最后成就不灭妖魂？”石重天啧啧称奇。

    林锋看着一条条金眼黑鱼争先恐后在金光导引下投向下方光海，然后再看面前这条没有眼睛的鱼，突然陷入沉默之中。

    “你是天生没有眼睛？”半晌后，林锋以神识意念问道。

    那没有眼睛的鱼摆了摆尾巴，回应道：“我原先有眼睛的，跟大家一样。”

    “随着我越来越大，眼睛中金光越来越强，前往下方光海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仿佛那里就是最大的幸福，是毕生的追求，是最圆满的归宿。”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那里得到。”没有眼睛的鱼静静答道：“但不知道我是否天生就和大家不一样，虽然心里非常想去光海，但是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要去。”

    “因为那里没有自由。”巨大黑鱼在潭水中游动：“那时候我还不太明白去光海有什么好处，但就是不想去，后来随着我越来越大，很多东西莫名其妙就懂了。”

    “于是我知道投身光海中，虽然永远不能脱离光海，但却会长生不死。我们的生命其实很短暂，为了追求那永生，所以大家都无比渴求进入光海。”

    “可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