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龙斗场中

    白色云气穿越虚空，很快来到龙斗场上，大秦皇朝自然有人接引，也在一片空地上落下。

    各方势力，不管是石天昊、石天毅背后的玄门天宗和太虚观，还是其他来观礼的宗门势力，龙斗场中的座席安排都是大秦皇朝预先安排好的。

    像玄门天宗与太虚观，就正好是一东一西遥遥相对。

    正北方则是大秦皇朝作为主人家的席位，而前来观礼的众人，则三三两两分散在周围。

    太虚观为首之人，是一个孩童模样的人，神情宁静，目光中沧桑至极。

    但在场众人却没有谁会小看他，因为众人都知道，这个看似孩童的人，其实是太虚观太上长老会成员，激进派的中坚人物，匡恒。

    匡恒成名已经超过万年，甚至更在玄霖道尊和现任太虚观主雁南来之前，经历过两次与妖界的大战。

    上一次两界战争之后，时任太虚观主的太一道尊重伤隐退进入太上长老会，当时接任观主之位呼声最高的两个人，便是雁南来和匡恒。

    最后雁南来登位，匡恒竞争失败，也进入太上长老会。

    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匡恒之所以竞争失利，不是因为他本人不如雁南来，仅仅是因为他是激进派，雁南来是保守派，而太虚观一直以来都是走稳健路线。

    匡恒神色平静，目光首先落在林锋身上，无悲亦无喜，淡淡点头致意。

    林锋微微一笑。也颔首回礼。

    而在匡恒身侧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便是玄霖道尊。另一边则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却是云嬛道尊。

    不说其他。仅仅他们三人往这里一站，便已经压迫感十足。

    两个元神三重强者，一个元神二重强者，这样的阵容，别说通天剑宗、北戎王庭、紫霄道、天池宗拿不出来，就算是大秦皇朝和大周皇朝都够呛。

    放眼当今神州浩土，恐怕只有蜀山剑宗拥有更多强者，但匡恒三人，也不过是太虚观的一份子。连激进派的全部人马都还没有出动。

    有年代久远，或者消息灵通之人，都知道太虚观激进派的实际掌舵者，乃是玄霖道尊的师伯，匡恒的师父，太虚观上一代大佬，与太一道尊同辈的正一道尊。

    当日在于家祖地，接走玄霖道尊和云嬛道尊的人，便是此老。只不过近些年来一直隐居白云山不出，太虚观激进派的日常事务，也都交托给了匡恒等人。

    太虚观一向隐世不出，虽然威名胜重。但总给很多人不真切的感觉，直至今日，方才有了更多体会。

    通天剑宗的剑老仙暗叹一声：“太虚观仅仅是激进派势力。就比之蜀山只强不弱，神州浩土所有宗门。都要感谢太虚观保守派一直给这头烈马勒着缰绳啊……”

    他出身的通天剑宗其实便是太虚观扶持来牵制蜀山剑宗，对于太虚观的了解。要更胜过其他人。

    今日到场的人，都已经抵达，太虚观等于是压轴出场，一到场就把风头全部抢尽。

    玄门天宗阵营里，小胖子言无畏撇了撇嘴：“什么嘛，也忒摆谱了。”

    柳下枫摇头说道：“摆谱谈不上，人家有那个实力地位，但他们明知道那重瞳者昔年犯下血债，却还将之收入门下，这份作派，实在令人不齿，当真是伪君子。”

    话音未落，身前坐着的朱易淡淡说道：“可以说太虚观行事霸道跋扈，是非不分，但却称不得伪君子。”

    “因为这个地方，不管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行事准则从来都不是奉行君子之道。”朱易并不转身，背对着一众二代弟子说道：“保守派行纵横术，激进派谋求霸道统治，这个地方从来都是目标明确，手段不论，从来不是君子所为，也不标榜自己光明正大。”

    “认定一个目标，坚定不移走自己的道路，贯彻始终，外界声誉，其实更多是外人的穿凿附会罢了，或者说，其他人都希望他们是光明正大，有德守礼的君子。”

    “因为对外人来说，这样才对他们有利，才能让这个庞然大物的威胁降到最低。”

    朱易说到这里，突然轻笑一声：“太多的外界声誉，就像枷锁一样往太虚观身上套，可笑的是，太虚观年轻一代部分传人，还真就上套了。”

    “但可惜，真正掌舵的大佬们，脑子不糊涂，能走到他们的位置，又怎么可能因为外人的声音而改变自己？”

    自从知道父母的一些昔年往事后，朱易对于太虚观下了很多功夫，了解远比一般人充分。

    言无畏缩了缩短胖的脖子，不说话了，柳下枫则搔了搔头发，开口问道：“可是二师叔，既然如此，太虚观、蜀山剑宗和大雷音寺被称为神州浩土正道三大圣地，中古纪元更将魔道彻底击败。”

    “按您所说，正道、魔道又有什么区别？岂不是单纯的成王败寇，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失败者任人泼污？”

    在玉京山上学道，人族修真界一些基本知识，柳下枫等人自然知之甚详。

    对于柳下枫的质疑，朱易并无不满，反而转过头来，微微点头以示赞许：“你说的不错，确实不是单纯的成王败寇，但正魔之分，本也不是世人宣传那样黑白分明。”

    “大道有万千，人性总相同。”

    柳下枫等人都慢慢琢磨朱易的话，萧焱则嘿然笑道：“安静坐好了，心思放安定，现在这点事算什么？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

    下意识的，众人一起看着林锋的背影，心情都安定下来，小胖子言无畏感受到林锋的淡然，缓缓顿首在地：“是弟子浮躁了。”

    林锋背对着他们，表情不变，他此刻看着压轴登场，拉风至极的太虚观众人，心底不由摇头失笑：“诚如小焱子所说，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现在站得越高，等会儿摔得越重啊。”

    对面匡恒等人依次落在，在他们身后三三两两站着一群太虚观弟子，个个神完气足，年纪轻轻就修为出众，其中便包括纯阳之体的丁润峰，只不过白惜浅却不在其中。

    在场其他势力众人看着一众太虚观年轻弟子，都心中艳羡：“太虚观真不愧天才集中地。”

    即便在众多太虚观弟子中，一个高大少年也最为引人注目，他神色沉静，双目紧闭，正是石天毅。

    有之前见过他的人，此刻再次看见石天毅，心中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这个少年比起以往又有不同，显露出脱胎换骨的气象。

    石天毅向着匡恒三人行过礼后，便从平台上跳下，落在下方山谷之中，双手负于身后，平静而立。

    “我的好弟弟，还没有来吗？”石天毅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龙斗场中的年轻修士们稍微起了些波动，这还是石天毅首次主动向石天昊发出战意十足的挑衅。

    良久，都没有传来石天昊的回应。

    龙斗场中，一道道法力交流开启，众人虽然没有出声，但都在窃窃私语。

    决战之日已到，石天毅已经到场，交战的另一方石天昊却迟迟不见人影，顿时引起诸多猜测。

    石天毅等了半晌，微微侧头：“不打算出现吗？”

    “这么着急，你右眼准备好了？”玄门天宗阵营中突然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

    顿时，所有人都目光齐刷刷望向林锋等人，却见除了林锋之外，其他人也都颇感意外的看向一个满头白发，神色漠然的紫衣青年。

    “那是玄门之主坐下三弟子汪林，就是他在虚空战场里打瞎了石天毅的左眼重瞳！”

    有了解事情经过的人顿时惊呼起来。

    “昔年他还是金丹后期的时候，就打瞎元婴期的石天毅，现在听说他也结婴了，那岂不是更强？”

    “不见得，石天毅也更强了，应该要打过才知道，不过这位可当真是个狠人，听说他在虚空战场里抬手杀人，金丹杀元婴如屠狗一般。”

    在如今的神州浩土修真界，汪林也堪称是一个传奇人物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典范。

    从最初拜入林锋门下，修练进境最慢，甚至被耻笑为林锋收亲传弟子唯一一次走眼。

    到后来荒海法会上初扬名，再到后来井喷一样爆发，区区几个月时间从筑基初期冲到金丹初期，狠狠震了所有人一下。

    如果说到此为止汪林都还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战绩，那虚空战场中以金丹后期修为打瞎元婴初期的石天毅一只重瞳，则让他的名声彻底响遍天元大世界。

    到了最后，一直在林锋门下不甚起眼的他，又第一个结成元婴，正式成为连元神强者都为之侧目的人物。

    周围人的议论声中，石天毅双目霍然睁开，盯着汪林，左眼里如常人一样单瞳孔猛然收缩。

    正是这个白发青年，终结了他的神话，更打瞎他引以为傲的一只重瞳。

    但也正因此，让他涅槃，实力更进一步。

    石天毅的右眼重瞳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金色光雾几乎弥漫整个龙斗场，光雾中造化万物此起彼伏，仿佛一个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