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战

　　夜色渐深，城主府书房的***依旧亮着。

　　一个老者沉稳地坐在书桌前，面白无须，穿着一件朴素的法师袍，老者面色淡定，一份份文件不停地从他左手边流向右手边，正是学校城的城主雷拉格，在他身前，又有一个全身钢铁铠甲的骑士肃立着。

　　“艾森。霍尔死了。”

　　城卫军统领巴克利垂首站立，不敢偷看城主大人的脸色，他的声音很低沉。

　　笔尖一颤，雷拉格面上看不出表情，既然能让城卫军统领亲自来通报，自然不会是自然死亡……沉吟一下，雷格拉缓缓道：“什么时间出的事？在什么地方出的事？”

　　城主大人的声音中听不到震怒，但巴克利却更觉不安，小心翼翼地回道：“凶案发生在城东的一条贫民街，据鉴定推断，时间应该在今晚的八点到八点半之间，除了艾森，其他死者分别是他的近卫八级骑士加拉塔，车夫卡拉，以及附近的一个贫民。另外，艾森和加拉塔的尸体上残留着浓烈的亡灵魔法的气息，车夫和贫民则像是被精神魔法所杀，而在加拉塔的大剑上还有一个撞击产生的缺口……”

　　巴克利偷看城主一眼，在那深如大海的脸上，他看不出任何表情，迟疑一下，巴克利又道：“从凶手一击即遁，死者身上也没有被翻动的迹象来看，这该是一桩蓄意谋杀案。从凶杀现场推断，凶手该在二到三人之间，一个亡灵法师、一个精神法师，可能还存在一个战士，当然也可能是亡灵法师召唤的强力不死生物，而能轻易杀死八级骑士和七级魔法师，这些凶手的实力极强……”

　　亡灵法师……精神魔法……还是力量如此强大的……

　　雷拉格眉头不经意间微微搐动一下，放下笔杆，长身站起，沉声下令道：“通知柏莎夫人，查询最近与艾森有过节的人物；城内戒严，任何一个可疑之人都要一一查清底细；另外，知会伯德大师，调查这段一直留在城中，并拥有七级以上实力的亡灵法师的资料……给你三天时间，若是找不到线索，以后我就不想再在这里看到你。去吧！”

　　没有任何感情的沉稳之声，让巴克利身体一震：“是，大人。”

　　城卫军统领迅速转身离去。

　　…………………

　　仿佛一夜之间，学校城的各大街道上，突然多出了许多全副武装的城卫军。

　　透过旅馆的窗子，尼拉克发现，这些城卫军个个神情肃穆，街道上任何一个行迹有可疑之处的人都会受到他们的详细盘查，甚至连许多贵族豪门的马车也会被他们拦截下来查看一番，与往日不同，这些贵族豪门对他们的无礼，也视若没见，最多也就哼哼几声，便打开车厢，让他们检查了。

　　“霍尔家族的势力还真是大啊！竟然连这些最是要面子的贵族豪门为了摆脱嫌疑，都会对城卫军低头，不过……”

　　尼拉克微微一笑，正如他事先设计，这些城卫军绝大多数的目光，都投到了魔法师打扮的人身上。

　　总是缩在屋子里，反而会惹人怀疑。

　　尼拉克一招手，将大剑吸到手中，微微放出一点浑厚的气势，转身，强大的巨力剑士径直朝门外走去……

　　晃眼间，三天时间迅速流过

　　虽也遭到过数次盘问，不过明显城卫军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巨力剑士身上，而尼拉克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也没有什么漏洞，亡灵法师轻松避开了所有人的怀疑。

　　倒是在城卫军全城搜索时，尼拉克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奈特，这个夕日的同党，此时竟然加入了城卫军。从他身边环绕的好些手下来看，还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军官。

　　不过虽然是老熟人，但尼拉克此时连身体都换掉了，奈特又哪能将他认出来。

　　而且即使认出来，想必这伯爵公子也会当作不知道，霍尔家族与他的仇恨也不轻，不仅断了他的财路，凯里在赤地镇，可也是死在了他们手上啊。

　　与奈特错面走过，尼拉克很快又回到了酒店之中，他现在居住的地方依旧在霍尔家族据点的对面。在这里，任何一个进出对门的身影，都逃不出他灵敏的感觉。

　　“艾森这样的重要人物死了，霍尔大公会派什么样的高手来处理呢……”

　　尼拉克有些期待，他最希望的自然是大公亲自过来，若是没有太多的高手护卫，即使是消耗掉一点神力，即使暴露下行踪，他也要尽全力将他灭杀。

　　闭上眼睛，尼拉克在床上躺下，房间内很快静了下来。

　　玄阴决缓缓地在身体内流动，渐渐尼拉克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呼吸之声，似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夜色越来越黑，连繁忙的街道也开始寂

　　睡着的尼拉克突然心中一阵悸动，眼睛一下瞪开，再意。无声无息间，强大的精神力开始凝聚，却察觉不到半个人影。

　　缓缓坐起身，一道强大的精神风暴凝聚在脑中，尼拉克淡声道：“是谁？这么晚了，既然来了，怎么不现身一见。”

　　尼拉克很相信身体的直觉，神之身躯的感觉有时候比他精神力的感知更清晰。

　　黑暗之中一片死寂，尼拉克却将警惕提高到了极点，能从他精神力探测中逃出的，必定是个无比强大的家伙。

　　过了好一会，突然一团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地上升了起来，渐渐化作了一道人影。黑暗挡不住尼拉克的视线，是一个黑衣中年人，中年人的面貌很普通，扔进人群之中，任何人都会将他忽略在视线之外。

　　黑衣人干笑两声，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用一种怪异的音调道：“苏先生真是好手段，这几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未露杀气，就被人给察觉出来，难怪轻易就能将……嘿嘿，杀了。”

　　黑衣人的话让尼拉克心中一动，能知道“苏”这一身份的人很少，迪斯之手就是其中一个，而这黑衣人从影子之中现身出来的本事，正和当初老杀手在噬神一战中使用出来的手段极其相似……

　　对黑衣人的试探之言仿若未闻，尼拉克冷哼一声：“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莫非你们已经收集好东西了不成？”

　　黑衣人嘿嘿一笑，对尼拉克的话也不多加解释：“此处说话不方便，我们到外面一谈如何？”

　　不待尼拉克有所反应，窗子突然开了过来，黑衣人的身影迅速跃了出去。

　　不仅说话，在此地，连行事也极为不便，见黑衣人纵出，尼拉克面色一动，也跟着跃了出去，窗子又轻轻地合了起来。

　　两道身影在黑暗之中飞快地遁行，不过小会时间，尼拉克跟着黑衣人已经来到了离城十里之外的一片空地之上。

　　不约而同地，两人同时停下身来。

　　尼拉克脑中的精神风暴蓄积的更加猛烈，一路上黑衣人诡谲的速度引起了他更大的戒心，轻哼一声，尼拉克直视着黑衣人的眼睛，沉声道：“说吧，叫我来此地究竟有何事要谈？”

　　黑衣人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嘴轻启，似要说话，突然身影一动，化作一道黑光朝尼拉克扑了过去，一把短刃浮在手上，短刃之上又亮有点点缀缀的黑光。

　　只是一晃，黑衣人已到尼拉克身前，短刃下手无情，直朝尼拉克心口刺去。

　　“哼！”

　　尼拉克早有准备，冷哼一声，心跳突然剧烈十倍，庞大的压力让方圆五米之内所有的事物全都一沉。

　　紫光一亮，蓄积已久的精神风暴汹涌澎湃地冲了出去，尼拉克对黑衣人刺心而来的短刃看也不看一眼，一只无暇之手一动，反朝黑衣心口抓去。

　　以命搏命的事情，尼拉克自然不会去做。人尸合一之后，心脏已经不是他的要害所在，即使被黑衣人刺伤，也不过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而以这小伤换取神秘诡谲的黑衣人的性命，却是划算了。

　　黑衣人似是早对精神风暴有了提防，眼中突然射出一道冰冷的杀气，杀气与精神风暴撞在一起，双双消散在虚空之中。

　　而尼拉克心脏中突然爆发的强大威压也只是让他的动作稍稍迟缓一下，倒是两败俱伤的抓心一击让他面色变了一下。

　　黑衣人根本没有同归于尽的打算，突然身影一晃，化作了一道黑影潜进了黑暗之中。又一闪从尼拉克背后现出身来，幽黑的短刃直朝他背心奔去。

　　黑衣人化影的手段实在是神出鬼没，真实实力还当在尼拉克之上，又似乎对精神风暴早有防范……尼拉克暗道一声难缠，身影忽地窜上了天空，正躲开短刃袭击。

　　凝立七八米高的空中，尼拉克双手连连划动，大串大串的迟缓术、麻痹术、虚弱术，铺天盖地地从天而降，紫光盯视着地面，只待黑衣人从影子之中跃上天空，对他行必杀一击时，尼拉克会趁他在空中行动不便，用两败俱伤的手段，将他一击毙命。

　　虽然还不清楚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但招招都攻向尼拉克心脏要害，想必也难有回旋的余地。

　　亡灵法师心中生起浓浓的杀机，被一个至少拥有九级实力的杀手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