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
关闭
当前位置:热游文学网 > 时空剑仙

第六章 子亦非鱼

时空剑仙 | 作者:大行者 | 更新时间:2019-04-12 17:16:24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推荐阅读:
  晋宁是军事重镇,却非商业都市,因此馆驿的规模不大,最大的城东馆驿也只有寥寥几十个房间,亩许大的院子。

  如今来了子非鱼这位酷爱传道解惑的大国师,可着实让馆驿的管事大人头痛了一阵子,为了满足他老人家的那些信徒,管事大人最后不得不把其它客人都请了出去,将馆驿彻底变作了道场。

  卢英练兵的瘾头还未过足,小生也懒得叫她,自行与晋白等赶到馆驿,只见门前已经排起了密密麻麻的两条长队,其中一队足有上千人之多,其中有普通百姓、也有富商豪绅,甚至还有晋宁府的官员在内。

  另一队却是上百口黑漆漆的棺材,看来果真像小寇子说的一样,这位大国师所到之处,是活人云集,死人也不少啊。

  小寇子带着几名世子府的卫士上前,很快就为晋白与小生开出了一条路来。小生随着晋白来到子非鱼的讲经之所─馆驿的院子中,却见院中已是一片人山人海,怕不有近两千人之众。

  在院子的中心处,用木板搭建起了一座高五尺,长宽近丈的木台,台上此刻正端坐着一人,正在讲道。

  小生知道此人就是当朝国师子非鱼了,当下便用心打量起他来。

  这位大国师看来不过三十许人,身披一件彩色斑斓的锦袍,头戴一顶木冠,生得面白无须,炯炯有神的双目之间,生着一颗豆大的红痣。

  他此刻盘膝坐于台上,正讲到妙处,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周身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果然是一副有道高德的样子,由不得人不心生崇敬。

  馆驿的主事为了巴结晋白,特别差人为他在二楼安排了桌椅茶水,坐在这里刚好可以俯视下方院子,也比下面安静多了。

  小生一面与晋白喝茶闲聊,一面留心听那子非鱼讲道,越听越是惊奇,这子非鱼果然不是普通人可比。

  他所宣扬的所谓大道,其实根本就是由炼气理论改来,只不过他将炼气法门略去了不讲,只宣讲其中大而玄虚的理论,再加入些生死理论,自然生变之法,让人听来欢喜鼓舞,不知不觉便被其吸引,却又很难凭此上窥真正的炼气大道。

  如果说他是哄骗世人,欺世盗名却也不是,他这番空洞的大道理论倒也不失为一种高明的哲学思想,听得多了,也有开启智慧,增人心智之功。

  而且子非鱼确是博学善喻,常常能由浅入深,将深奥的天道哲理一层层剖析清楚,每每使听众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若是听得久了,自然而然便会对他生出恭敬崇拜之心,认他为当世智者。

  就连小生这般修为的人物,起初也被他吸引,只是认真听到了后面,却越来越觉得不对。

  小生发现子非鱼实在阴险得紧,每每强调什么“顺大道者安康,逆大道者将报应惨烈”、“为大道牺牲虽死也可得升天国乐园,至不济也能转世到好人家中,否则死后为猪为狗还是轻的”。

  他的思想饱含着智慧,却又带有极强的煽动性,普通人听了,难免会被他看似精妙智慧的大道思想吸引,成为他的忠心追随着,进而成为他御用的死士,可为他含笑赴死,而且乐此不疲。

  一个人讲道讲到这种程度,可就透着邪门了。

  而且从他所透露的部分大道理论看来,他所修习的炼气之术,却与小生从万象祖师处学来的大有不同,就是与紫庭星的修炼理论相比,也显得有些邪门外道。

  小生心中一动,忽然问晋白道“大世子,你说这位子非鱼国师是晋国有名的隐士,却不知道他成名于什么时候?”

  晋白想了想道“嗯,让我想想??对了,子国师本来只是藏于乡野,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大概是??是了,约在两年之前,他忽然开始四处讲学传道,偶尔还显露几手妙法,这才被天下人知道。”

  小生笑着点头道“他名闻天下之后,皇上他老人家才请他做国师的是不是?”

  “一点也不错。”晋白深深望了正端坐在木台上说法的子非鱼一眼,目光中露出无限钦佩敬仰的神色。

  “他老人家真不愧为名士,皇爷爷连下了几道圣旨召他入京,他都不肯领诏,后来皇爷爷不得不亲自去请他,他这才勉强答应了做大晋国的国师。”

  “嘿嘿,连青楼的姑娘也知道越是拒绝客人,客人也就越会出大价钱,子非鱼自然也不会不明白了。”

  小生肚里暗笑,脑中却在盘算着“两年前??算起来确实是那邪勿风来到九神界的时间没错,嘿嘿,邪勿风这会还用着老子的老子的肉身,如今的样子可比这子非鱼漂亮得多。

  “不过他虽然不是邪勿风,却一定与邪勿风有所关联,看来老子这次来晋宁城是来对了。邪勿风啊邪勿风,你这一手虽然高明,却因此被老子抓住了狐狸尾巴,你只怕想不到罢?哈哈。”

  他正在猜想,忽听下方院子里的人们发出兴奋地叫声,鼓掌声如同雷鸣一般。就连侍立在二人身边的小寇子也兴奋地尖叫起来“大世子,任将军,好戏上场了。子国师要为那些死去的人祈福了。”

  小生心道“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来。”忙向下方望去。

  这时下方院中的信徒们已经很有秩序地让出了一块空地,大约有上百口棺材,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这片空地上,棺首无一例外地冲着木台方向。

  子非鱼看了一眼下方棺木,缓缓从木台上站了起来,双手平举,掌心向天,仰头望着天空,口中似在念诵着什么咒语。

  原本站在他身旁的两名黑袍少年,则在他面前搭设了一张香案,案上倒没有什么符纸木剑,只有两支已被点燃的巨大红烛,和一个足有三尺高的黑色葫芦。

  小生自从修得神婴后,慧眼已可穿透此类法器,凝神细望之下,只见那黑色葫芦中隐隐有数千条凶魂厉魄,正在其中叫嚣不止,彼此撕咬扭打。

  这看似普通的黑色葫芦,在小生眼中实与森罗地狱没什么两样。

  小生暗暗冷笑“这就是了,原来这家伙明为替死人祈福,实是借机收集凶魂。这些死后三年内尸体仍不腐烂的人,或是含冤蒙屈而死,或是突遭横死,尸体内必有凶魂。

  “更何况,这九神界的人天赋又强于其它宇宙空间中的人,他们死后的凶魂,可不正合了邪勿风的要求么?这子非鱼是邪勿风的手下,已毫无疑问了。”

  只见子非鱼装神扮鬼的念了阵咒语,忽然收回双掌,合于胸前,低喝一声,双掌缓缓推出。

  随着他掌势一出,院中顿时刮起一阵香风,两道金光从他掌心中射出,在空中散开结成了一张金色巨网,缓缓罩向了那停放在地上的百多口棺材。

  小生张开慧眼观看,只见那金光内部黑气隐隐,显然不是什么好路数。而那外表金光,却只不过是幻术而已,用来愚弄无知之人罢了。

  金色巨网刚落至一半,便听一声声闷响,那上百口棺材的盖子猛地打开,飘出了百多个淡淡的黑影,一个个张牙舞爪,冲着木台上的子非鱼怒吼不止!

  子非鱼双目暴睁,那颗红痣顿时大放光华“孽障!汝等生前惨遭横死,而今本国师不惜损耗修行,为尔等祈福消灾,尔等还敢有不满么?”说着双掌下压,指挥着那张金色巨网罩向那上百凶魂。同时口中又念起咒语来。

  上百凶魂避无可避,尽数被罩入网中,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子非鱼口中咒语却越念越快,那张金色巨网转眼便缩成豆粒大小,包裹着同被缩小的众凶魂,向置放在木台上的香案飞来。

  子非鱼手下的一名黑袍少年忙将那个黑色葫芦的盖子打开,子非鱼用手一指,众凶魂便向葫芦中投去。

  盖上葫芦后,子非鱼才长吁出一口气,缓缓坐回木台之上,双目微闭,额头上汗如雨下。

  一名黑袍少年道“死者家属听着,我师父已将你等亲人的魂魄收起,等他们在黑金葫芦中得天地灵气滋养之后,我师自会替他等祈福消灾,而后送入天国享福。现在我师已十分疲累,你们都退去吧。”

  众死者亲属闻言大为感激,纷纷拜倒在地,山呼国师慈悲,而后才慢慢退去。

  小生见他们戏演的倒似真事一般,肚里不由暗叹“这些愚民被人欺骗了还不知道,居然还要去感谢一个骗子,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转念又想“老子怎么也成呆子了,天下人可不都是在骗局之中么?子非鱼是大骗子,难道那些当权之人就不是么?嘿嘿,宁王晋胤、当今晋国的那位老皇帝,甚至包括晋白在内,可不都是欺骗百姓的大小骗子么?只不过他们的骗术高明,骗过人后,还要人们为其歌功颂德罢了,他母亲的。”

  这时那些信徒已尽数退去,子非鱼在木台上坐了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来,正要带着两名黑袍少年走下台去。

  晋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子非鱼遥遥一躬道“国师为民解困,实在是辛苦了。宁王府晋白,代众百姓谢过国师。”

  子非鱼笑着向他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大世子,请替本国师问候宁王殿下。今日我已疲惫,要回房中闭关休息,就不陪殿下了。”

  晋白忙道“国师且慢,我父王早欲与国师促膝长谈,无奈国师此次前来晋宁,却不肯去王府居住,我父王又忙于军政之事,一直未能来探望国师。今日我父王已备下酒宴,并准备亲身来请国师,只是不知因何事耽误,至今未到,还请国师等待片刻,先不要闭关可好?”

  子非鱼微笑不语,手下一名黑袍少年却道“大世子怎可如此无礼,我师已经疲累,急需休息,怎可为了等王爷而耽误闭关的时间?”

  子非鱼手下一个并无官职爵位的少年,也敢如此对晋白说话,可见子非鱼在晋国的权势之大,可称熏天了。

  晋白是何等骄狂之人,在子非鱼面前却不敢发作,一时愣在了当场。

  小生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意似安慰,而后向子非鱼拱了拱手道“这位就是国师大人罢,在下是晋宁王府一品将军任小生。嘿嘿,刚才我看国师大人收集凶魂厉魄的手段实在是高明得紧,显然应该是此中能手才对,以国师的手段功力,不至于累到就要立刻闭关吧?”

  晋白与小寇子见他竟敢出言质问子非鱼,顿时大觉解气。

  晋白碍于父亲之命,才不敢得醉子非鱼,却实在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见小生替他出头,顿时心中大乐。

  “这是任兄弟得罪子非鱼,父王可就怪不到我的头上了。嘿嘿,这位子国师本事是有的,就是为人太骄傲,连我和父王的面子也不给,原该有个人挫挫他的气势才好,任兄弟果然厉害啊,不枉我和他相交一场。”

  那名黑袍少年见小生居然如此大胆,正欲发作,却被子非鱼止住。

  子非鱼微笑道“任将军是在怀疑本座么?”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双目中黑光一闪,望定了小生的眼睛。

  一股肉眼难查的无边大力立即从他双眼中射出,向小生袭来。

  小生微微一笑,双目中清澈如水,向他反望过去,那股大力到了小生身前,便奇迹般消失不见,犹如泥牛入海一般。

  “不敢不敢,小将怎敢怀疑当朝国师?只是心里奇怪,才这样问而已,国师可千万不要误会啊。”小生嘿嘿笑着说了一番场面话。

  晋白与小寇子看得奇怪,不明白权高位重的当朝国师,何以会对一名王府将军如此耐心,竟未见他有丝毫怒意。

  他两个却怎知道,刚才小生已经硬接了子非鱼一招,若是功力不够,此时早已身化血泥了。

  子非鱼万万想不到,自己竟会在这小小的晋宁城遇到如此高手,心中大感震惊。只是他为人一向阴沉多智,心中吃惊,脸上却仍保持着春天般的笑容“呵呵,任将军是英雄人物,本座又怎会有什么误会呢?”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小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嘿嘿,老家伙,就别在小爷面前搞这一套了。你这一套骗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小爷的眼睛。”

  “你究竟是什么人?以本座所知,九神界中可还没有你这一号高手。”子非鱼也用传音之法冷冷地道“你是从何而来,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嘿嘿,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老家伙,除非你告诉我你收集凶魂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祭炼什么阴毒的法器么?”

  小生是明知故问,出言试探于他,以证明自己的推测是否有误。

  子非鱼眼中寒光连闪“阁下既然能够挡住我摄心魔眼一击,修为已非凡人可比,我也不愿无故与你为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还是各走各的路罢。你也不用知道我要做什么?”

  “果然是那话儿。”小生心中暗喜,继续传音道“嘿嘿,如果老子一定想知道呢?”

  “那你可就是找死了。”子非鱼已经有点火气,声音越显阴冷“你永远也猜想不到,本座的身后有着多强的力量,就算你功力高强,如果惹恼了我们,也一样难逃形神俱灭的命运!”

  “你们??看来你还不只有一个人啊,嘿嘿,这么说来老子倒要好好想一想了,毕竟惹上一身的麻烦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生的口气忽然由硬而软。

  “算你聪明。”子非鱼冷哼一声“不过嘛,我毕竟身受宁王之恩,总要报答一二才是,既然老子答应不再找你的麻烦,你不如也给老子一个面子,去王府赴宴如何?”

  小生嘿嘿笑道“你一再拒绝王爷,也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嘿嘿,你把青楼里的姑娘们对付嫖客的窍门用在王爷身上,这未免也太不厚道了罢?”

  子非鱼听他绕着弯骂自己是妓女,气得险些喷血,怒道“你这算是在侮辱本座么?本座若是不答应你,你待如何?”

  小生笑道“何必呢,阁下和你背后的力量会出现在人间,而且还混迹于庙堂之中,只怕是有所求罢?宁王手握重兵,只怕比那个老得快要死了的皇帝和那位什么皇太孙,更符合你们的要求罢?你们又何必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子非鱼之所以做了大晋国的国师,无非是在执行邪勿风的计划而已,要实现此计划,就要完全左右大晋国真正的当权者。

  小生可不相信他们会轻易放弃宁王,而死心塌地的去那位老得快要死了的皇帝,和乳臭未干,连战场是什么样子也没有见过的皇太孙晋绍安。

  “还有,如果阁下一定不肯给这个面子的话??”小生顿了一顿,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很难保证不会揭破阁下的秘密啊,嘿嘿,如果被那些忠心耿耿的信徒知道,他们死心塌地追随的大国师原来只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骗子,到处收人魂魄,不知道他们会作何反应呢?”

  “你??你究竟知道多少?”子非鱼越来越感觉到小生不简单“你究竟想得到什么?以你的修为,为何肯死心塌地的为宁王做事?”

  “哈哈,以阁下的修为,又为何肯做什么国师呢?”小生道“大家还不是一样么?修炼久了,清冷的日子过得腻了,总想尝尝人间富贵的味道,嘿嘿,我看好宁王,自然要为他卖力了。”

  “就是这么简单?”子非鱼警惕之心稍去,若真如小生所说,他自己只是一个贪恋人间富贵的炼气士,倒还不至于对己方构成威胁,要是条件谈得拢,甚至还有将他拉拢过来的可能。

  “就是这么简单。”小生道。

  “也罢。”子非鱼略一犹豫“本座就答应了你,提前见一见宁王好了,也不怕告诉你,本座这次前来,就是要见他。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他的野心究竟有多大,因此才几次拒绝于他,无非是试试他的诚意,想不到被你如此相逼。”

  小生笑道“这样不是很好么?末将就先代王爷谢过国师了,相信王爷还不至令国师失望。”

  被晾在一边的晋白见小生半天不说话,子非鱼也像是着了魔一样,站在台上不言不动,奇怪之下正想发问,忽听小生在耳边低声笑道“现在世子可以放心了,终于说动这老顽固了。”

  晋白一愣,一时还未明白过来,子非鱼已经开口说道“请世子带路,本座这就前往王府参见王爷。”

  小生也笑道“还不走?这次不等王爷来就请动了这老顽固,大世子可又赢了你弟弟一次了。”

  晋白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大喜过望,狠狠地给了小生一巴掌,低笑道;“你母亲的,还是你厉害。”

  小生一翻白眼“靠,你堂堂大世子,怎么把我的口头禅也学会了?”

  接到子非鱼同意来府中赴宴的消息时,宁王晋胤正欲出发。

  本来他是打算亲自前往馆驿,恭请国师赴宴,以示诚意。偏偏临时接到军情急报,秦人中的小部族乌多族突然聚集了数千精兵,在距离晋宁不足百里处扎下了营帐,似乎要对晋宁不利。

  无奈之下,晋胤只得立刻召开紧急军事会议,调兵遣将,布置诸般应对之法,这才误了时辰。

  经此一拖,晋胤本以为已经无望请来子非鱼,谁想子非鱼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晋胤当然是大喜过望。

  如今,晋国正值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期。

  晋帝已到了垂幕之年,本已活不了多久了,日前又吃了晋胤“忠心”进献的“长生药”,这药刚服下的前几个月确可使人精神大振,如同年轻了十岁一样,可时间一长么??其中奥妙就只有晋胤这位“孝顺”的儿子才知道了。

  晋胤算计着最多四五个月,自己这位老父就要去天国享受了,接下来由谁继承皇位,那可就难说了。

  本来晋国已经有了皇室继承人,就是那位皇太孙晋绍安了。可在晋胤的眼中,像晋绍安这样狗屁不通的黄牙小儿,不要说是管理一个国家,就是让他管理一个县城,只怕也是难为他了。

  此时此刻,放眼整个晋国,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做这个皇帝,还有谁敢做这个皇帝?

  晋胤会这样想,一来是出于私欲,二来也的确是为了晋国考虑。

  强邻秦国乃是虎狼之邦,自不会将一个小儿皇帝放在眼里;晋国的各位亲王又有多半是晋绍安的叔父辈,怎么可能服他?

  能够外御强敌,内服众王的,除了自己这位手握重兵,世镇晋宁的铁帽子王外,还能有谁?

  如果自己不能挺身而出,接下晋国皇位这个重担,只怕晋国历代先王地下有知,都会不安啊。

  可话又说回来了,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果自己贸然夺取侄儿之位,天下人会怎么说?鲁京城里的那些迂腐的老夫子又会如何说呢?晋胤不是贱骨头,可不想被万人唾骂。

  所以争取在朝中、在民间有至高威望的人就成了关键,如果有一个这样的人为自己说话,骂自己的人总会少一些的。

  而潜势力遍及朝堂,民间威望又高的国师子非鱼,自然就成了晋胤要大力争取的重要对象。

  早在子非鱼来晋宁前,晋胤就曾多次派人送礼给子非鱼,却每次都被其婉拒。这次子非鱼到了晋宁,又拒绝住在王府,晋胤本已对他有些失望,这次请子非鱼赴宴,也只是存万一之想,却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

  当听到这次又是小生立下大功,晋胤更是开心,自己所得的这员猛将不但有勇,更有谋略,实在是难得。他若是知道小生是用一顿臭骂外加威胁才“请”来了贵客,只怕会当场晕倒。

  酒席宴上,晋胤所得颇丰,他几次用语言暗示自己有问鼎天下之意,子非鱼虽未明确表示,却也未曾反对。

  至此,晋胤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有了这样一个好的开始,他相信子非鱼最终一定会倒向自己这边自己成为九五之尊。

  这顿酒喝了两个时辰方罢,眼看天色已晚,子非鱼又坚持要回馆驿居住,晋胤便派小生护送他返回,自己则亲自将子非鱼送出王府。

  走至一半,子非鱼便命手下两名黑袍少年先回,自己却回头向小生一笑,道“宁王爷看来很高兴啊,任将军此次又立了一大功。”

  小生一面暗自运功戒备,一面打着哈哈道“哪里哪里,这还不是国师成全么?小将是感激不尽啊。”心道“这老家伙要做什么?难道是要趁着夜黑风高,杀了老子灭口不成?”

  “任将军,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本座不相信,就凭宁王能给你的那一点人间富贵,也会让你这样的高手甘心为他所用吗?”

  子非鱼猛地回头望着小生道“将军只怕是志不在此吧?”

  “这次国师可是看错了。”小生瞇着眼望向他“小将可没有国师这样的好本事啊,能有如今的局面,小将已经十分知足了呢。嗯,要是能够就这样在王爷手下多混个几年,将来嘛,能混上一两个城的封地,再娶上七**十房漂亮老婆,这可有多美,比苦修的日子可好过多了。”

  子非鱼知道他不肯说真话,也不再追问,又沿着街道向前行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望着天空道“今晚的月色可美的很啊,不知任将军可有兴与本座去天上一游么?”

  小生心道“你这老家伙是突然发情么,要到天上去?嘿嘿,该不是埋伏下了帮手,要找老子的麻烦罢?不过英妹此刻就在城外军营,就是你真伏下了帮手,老子也不怕你,就跟了你去,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招。”

  呵呵一笑,小生道“难得国师有此雅兴,小将怎敢不奉陪呢?”

  子非鱼阴笑一声,回头看了小生一眼,径向空中飞去。

  小生已经猜到这家伙叫自己上天必然不安好意,其目的不过是想出手试出自己的真实功力,如果自己当真不济,他只怕就要翻脸杀人。

  可是现在既已知道他与邪勿风有莫大的关系,自己正好借他展开拟定计划,说不定就此可以一举打入邪勿风的组织内部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小生毫不犹豫地随他向高空飞去。

  两人都是飞行神速,转眼之间,小生已随他连穿过十五层云雾,子非鱼才停下身来不再继续上飞。

  二人停身在厚厚的云层上,彼此面面相对,距离不过数丈。

  头上明月大如车轮,流水般的月光倾泻在子非鱼白净的脸上,泛起淡淡的青光,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小生却彷佛视若无睹,傲然笑道“国师把小将带到这般高空,该不是要在这里赏月罢?这里离月亮虽近,可惜却没有美酒佳肴,更没有娇滴滴的美女相陪,国师就不觉得无趣么?”

  子非鱼阴笑道“有趣,有趣的很。”

  小生眨了眨眼,故作不解地道“哦,是吗?小将怎么没有看出哪里有趣了?”

  “宁王府的大红人突然变成了无头将军,而且是死在这万丈高空中??”子非鱼道“难道任将军不觉得这样的事很有趣吗?”

  “不错,要按国师所说,这可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小生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去??

  子非鱼冷笑着望向他,一言不发。

  “可惜的是??”小生突然脸一板,俊美的脸上彷佛罩了一层寒霜“那也要看国师有没有这个本事取在下的脑袋了!”

  子非鱼无语,忽然就捣出了一拳。

  直直的一拳,毫无半点花巧,目标是小生的左胸。

  他身高七尺,臂长最多三尺,此刻与小生间的距离却有五丈,如果以常理来论,这一拳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到小生的。

  如果是宁王府的武将们看到了这一拳,一定以为子非鱼发疯了。

  可这普普通通的一拳,却是子非鱼全身功力所聚。

  拳势一出,小生与子非鱼之间的空间便突然被浓雾遮盖了。

  以小生的慧眼,竟也看不穿这看似普通的雾气。

  一个黑黝黝的拳头却猛地从雾气中穿出,轰向了小生。

  “呵呵,好长的手臂啊,莫非你是大章鱼成精不成?”小生放声大笑,双掌忽然合十于胸前,跟着猛地向外翻出,随着一阵梵音响起,无边潜力如山涌海啸,迎向子非鱼的拳头。

  掌拳相交,竟未发出半点声响,空中却卷起了一阵狂风,将二人刚才穿越的十数层云雾扫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有玄罡真气护身,小生与子非鱼两个却也被这阵狂风卷得分别向后方飞跌,两人间的距离由五丈拉长到了五十里。

  第三部第十集九神之界第七章与虎谋皮

  一招之下,子非鱼只觉胸口一阵麻木,他已经成形的邪胎竟有些动摇之意,心中不由暗暗吃惊。

  “这小子怎么如此厉害,竟能挡下我邪胎之力,难道他是已经炼成体内神婴的紫庭星高手么?这却不对,邪尊曾经说过,就连紫庭星的上位界者也未必炼成了神婴,他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除非有意显露自己的修为路数,否则对手是很难看出来的,除非两人的功力相差在三个层次以上。

  子非鱼见小生接了自己一拳后,虽然也被震退数十里,却并未受伤,心惊之下胡乱猜测,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生也被他那一拳震得神婴动摇,好在他有宇宙之息为助,神婴已能与体外世界中的能量溶为一体,因此恢复倒比子非鱼要快。

  长啸一声,小生飞了回来,笑道“好家伙,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宙界中厉害的高手老子也见过不少,可不曾见过你这号人物啊。”

  子非鱼深深望了他一眼,道“阁下究竟是何来历,请表明身分,休得自误!”一拳试出了小生的真实功力后,他连对小生的称呼也改为阁下了,强者为尊的道理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

  “要知道老子的来历么?那要看看你够不够资格才行了!”

  小生微笑,双掌忽然掐出两个不同的法诀,猛地外放,只见一道半月型紫光与一溜金色流星平空出现,向子非鱼卷去。

  子非鱼却彷佛傻了一般呆站在原地不动,当即被击成粉碎。

  小生刚一愣,忽觉空中阴风四起,突然多出了上百个子非鱼,而且每一个都有血有肉,并不像幻术所成。

  “身外化身?”小生有些怀疑“凭你!”

  若非是神婴大成,并修成不死神体,是根本施展不出真正的身外化身的,通过幻术与禁制之术而成的化身虽然也有一定威力,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却没有什么作用,只是好看而已。

  子非鱼功力虽高,却还不致到了这种程度,可看起来这上百个化身又很像那么回事,小生不免有些疑惑!

  “小子,好教你增长些见识,这虽非真正的身外化身,却也非区区幻化之术可比。”上百个子非鱼同声长笑道“界外的魔化之术,你不曾见识过罢?”

  长笑声中,上百个子非鱼同时出手,各自推出一道黑气,卷向小生。

  “界外魔化之术?”子非鱼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小生,心道“母亲的,老子只顾打斗,怎么把此事忘了?”

  长啸一声,小生的身体突然在原地猛烈旋转起来,一道道黑气从他的身体上发出,转眼间将他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光球。

  上百道黑气一接触到这个黑色的光球,便滑向了一边,丝毫发挥不出威力来,那情景就好像一个大力士将玻璃球放在掌心去捏,任凭他的力气如何大,也很难将球捏碎。

  “咦?”上百个子非鱼停下了攻击,面上露出一样的迷惑神色“一元护甲?而且是用化神魔罡发动的一元护甲??阁下原来也是界外同道?”

  黑色光球渐渐停止了旋转,现出有些狼狈的小生来“母亲的,你现在才看出来?居然用魔化**攻击我,你是不是疯了?”

  上百个子非鱼的身影一晃,又化成了一个,有些讪讪地道“这可真是误会了。你??你既然是界外同道,怎么会来到这九神界中的?”

  “废话。”小生骂道“你当我想来啊?还不是修炼时不慎引动了界外天雷,被轰了下来,等老子醒来后就到了这里了。不过这里还真是不错,可比界外世界繁华有趣多了,老子如今是爱上了这里,不想离开了。”

  “原来阁下是被界外天雷击落,那就怪不得能破开这九神界的封印了。”子非鱼顿时大感同情“想我当年在界外时,也吃过界外天雷的苦头,老弟可算得上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两人越说越近,小生如今已经升格为他的老弟了。

  小生肚里暗笑,嘴上却不露痕迹地应道“是啊,可不是够倒霉的么?对了,莫非你也是被天雷打下来的?”

  他所用的化魔神罡与那一元护甲,都是由万象祖师处学得,本来要施展这两样魔功,必须引动界外的本源力量,而且须从一开始修炼就必须走魔功的路子方可,宙界中的炼气士要修习本是绝无可能的。

  可小生与万象祖师一样,都是三界奇人的资质,更学会了宇宙之息,这宇宙之息练到了大成之境,可使修炼者任意转化各类能量,而各类能量其实本质并无分别,只是分子排列方式不同而已。

  小生只要知道了界外能量的分子构成方式,就可将自己修炼的玄罡转为化神魔罡,就连体内神婴,也可将其转化成邪勿风等修炼的邪胎模样。

  万象祖师当年曾追踪邪勿风到了界外,自然知道界外能量的构成,因此他只需将其构成方式告诉小生,小生要扮成一个界外魔头,却非什么难事。

  拥有了化神魔罡,使用一元护甲就只是方法上的问题了,更是轻而易举。

  当日万象祖师之所以要传授小生此法,也无非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来迷惑邪勿风,想不到小生今日一出手,就骗过了子非鱼。

  子非鱼摇头道“那倒不是,愚兄我是追随咱们界外第一高手─邪尊他老人家来到这宙界中,邪尊他老人家准备??”

  有道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见小生同为界外之人,子非鱼哪里还有半点怀疑,当下便将邪勿风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全盘告诉了小生,说到兴奋之处,还不时地狂笑。

  “我靠,原来你追随的是邪尊他老人家?”小生叫道“而且你们要做的居然是如此一件大事,嘿嘿,这件事要是成了,咱们界外修炼者可要扬眉吐气了!”

  “有兴趣就一起干吧!”子非鱼道“界外本来是个没有任何生命的世界,咱们这些界外高手都是经历千万年时间,还要遇到天大的机缘,才能逆天而生,人数实在是少得可怜。

  “如今就是算上你和邪尊他老人家,再加上我和邪一邪三,也才只有五个人。咱们一定要团结起来,才能与那万象老鬼周旋。”

  原来这子非鱼就是那个邪二。

  小生肚里大骂“你母亲的,如果你知道老子就是万象老鬼的弟子,不知道你会不会当场晕过去呢?”面上却露出一副欣喜无限的神色,叫道“那还有什么说的?老子可是跟定了邪尊他老人家了,只是不知道他老人家肯不肯收下我?”

  子非鱼哈哈笑道“兄弟何需担心?邪尊他老人家如果知道咱们界外又出了你这样一个高手,只怕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又怎么会不收你呢。好兄弟,今后咱们就并肩共做大事,让万象祖师那些宙界高手看一看,咱们界外炼气士的厉害!”

  “那敢情好啊。”小生道“既如此,就请大哥带我去见邪尊他老人家吧。”

  子非鱼摇头道“这倒不急,他老人家在大战那些界者之时,被界外雷火所袭,受了些轻伤,如今正在闭关恢复之中。等他老人家出关之后,我再将兄弟的事回禀他老人家,那时兄弟再去也不迟。”

  顿了一顿又道“在咱们的计划中,宁王也是重要的一环,如今他既然如此信任你,兄弟不妨先待在宁王府中,也好配合我们的行动。”

  小生点头道“如此也好,照大哥刚才所说,宁王献给老皇帝的不是什么长生药,反倒是毒药,老皇帝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他一旦驾崩,宁王必然是要起兵作反的,这内战一起,邪尊要收个几十万凶魂,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么?”

  子非鱼大笑道“正是如此,到时他们哪一方有取胜的可能,咱们就哪一方,等到咱们控制了晋国,就可发动对秦的战争,到时不要说是几十万凶魂,就是上百万也不在话下啊。”

  小生陪着他笑了一阵,忽然道“大哥,小弟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收集凶魂如此容易,您又何必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收集那些尸体中的凶魂呢?”

  “兄弟有所不知啊。”邪勿风道“将来咱们要利用这些凶魂造出人来,其中总要有强有弱,才像个人间的样子。

  “为兄从那些尸体中收来的凶魂都是多年蒙冤而死者,又受了日精月华,已成为魂中大圣,比起那些战场上刚死士兵的魂魄,可厉害得多了,将来咱们创造人类世界,他们就是世界的统治阶级,咱们在人间的代言人!”

  小生点头道“原来如此。”

  忽然像是想起了一事,小生从拟空间中掏出了一个小小锦囊道“不是大哥提醒,小弟几乎忘了,这锦囊中有二十万张幻神符,若是普通人带上,在该人死时魂魄会变得十分强壮,甚至能够顶受界外罡风一时三刻。

  “本来是小弟在界外修炼时,闲来无事时炼来玩的,如今邪尊既然要收集魂魄,而且魂魄越是强壮越好,此物说不定对他老人家有用。”

  这幻神符乃是万象祖师秘法所授,就是邪勿风也没本事看出其中奥妙,小生不怕子非鱼看破。

  子非鱼闻言大喜,将锦囊一把接在手中道“兄弟果然非同一般,还没见到邪尊他老人家,就已经立下了如此大功,这可要羡慕死为兄了啊。”

  小生嘿嘿笑了起来,伸手搭住他肩膀,眨了眨眼道“这功劳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这二十万张幻神符么,就当是我送给大哥的见面礼好了,大哥要拿去立功也罢,自己留着也罢,那可不关兄弟的事了。”

  子非鱼一愣,随即明白了小生的意思,顿时开心地哈哈大笑“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

  晋宁城的冬天比夏季更为难熬。

  早晚的酷寒就不必说了,到了中午总算是暖和了一些,可以穿上厚厚的棉衣出门了,可那遮天蔽日的沙尘却几乎让人窒息,最要命的还是来自大漠深处的刮面如刀的寒风,若是不在脸上涂一层厚厚的油脂,真能被这风割出几道口子来。

  晋胤现在的心情,就像这晋宁的天气一样,阴霾而又冰冷,还带着几分狂暴。

  就在昨日,从京城传来了晋帝驾崩的消息,晋国的这块天,是彻底的崩塌了。

  这对晋胤来说并不算什么坏消息,这件事本来就是由他一手促成的。

  可令晋胤万万想不到的是,内庭首辅蒋子兴,竟然联同大将军丁奉,秘不发丧,先行拥戴晋绍安登上了皇位,而后才将这消息通传至各路藩王。

  虽然晋宁铁谍在京城也有许多耳目,提前将消息传来,但晋胤得到消息的时候,却也为时已晚,晋绍元早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而蒋子兴与丁奉秘不发丧的理由,却是“国家外有强敌环伺,内则藩王势大,一日不奉储君,恐与国不利,乃先奉新君,后致丧于藩王,此为守成中正之法也。”

  “放屁!”晋胤将手中塘报狠狠撕成了碎片“什么叫做藩王势大,什么叫做一日不奉储君,恐与国不利?这不是骂我们这些王爷要造反么?哼,晋国之事说到底也还是我们家里的事,又关他蒋子兴什么事了?”

  见王爷发怒,银安殿内一时静了下来,无人敢说话,生怕遭受池鱼之殃,就连两位世子也不例外。

  “史总管,你怎么看这件事?”

  被晋胤称为史总管的人名唤史进,已是位七旬老者。看他白发苍苍,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只怕没人会相信他便是晋胤的心腹大臣,不但身兼王府总管、晋宁铁谍总管、还挂着殿前参知议事,三职在身,绝对是宁王最信任的重臣。

  史进咳嗽了一声,看看左右大臣,一摇三晃地自班中出列,道“蒋子兴不过一无知文人也,能懂得什么治国道理?王爷又何必因为这样一个人动怒呢?”

  “他无知?只怕不见得罢?”晋胤摇头道“正是他以秘不发丧之法,使晋绍安顺利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我看他倒是一个干才啊。”

  “王爷有所不知。”史进慢吞吞地道“蒋子兴与丁奉所拟的这份公告,除了显示出他两个量狭猜疑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作用了。本来若只有这一份公告和秘不发丧、皇太孙登基之事的话,倒也罢了,可属下接到线报,皇太孙与蒋、丁二人似在研究”削藩“之事。”

  “削藩?”

  晋胤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天下各家亲王之中,以他的势力最大,若削藩之事是真的,这不是在针对他么?

  史进道“咱们这位皇太孙和蒋丁二人自以为聪明,为防意外,竟准备借这次各位王爷进京的机会,软禁各位王爷,以求达到削藩的目的,呵呵,如此一来,天下人的同情心还不是要转到各位王爷这边来了?”

  晋胤双目一亮“消息确实么?”

  “请王爷放心。”史进笑道“咱们晋宁铁谍也不是白混的,消息绝不会有错。”

  晋胤沉思了一阵,道“此事虽对我有利,不过本王也是要去京城奔丧的,到时如被软禁,岂不是麻烦。”

  他虽然是已结成内丹的高手,可那京城中藏龙卧虎,更有几名据说功力高不可测的皇室供奉,如此孤身犯险,可实在不划算得很。

  晋武国想也不想就道“既然危险,父王就不要去了。”

  晋白道“二弟错了,若是父王不去奔丧,天下人都会说父王不孝,道理可就不在咱们一边了。”

  晋胤点头道“正是如此,不可不去,去又有危险,这可让孤王难为了。”

  晋武国道“不如父王称病不去,让孩儿代替父亲去就是了。”

  有这样表忠心的机会,晋白如何肯放过,忙也道“孩儿也愿替父王前往。”

  晋胤望着他两个点了点头,道“你二人有此孝心,父王已感欣慰。只是你们两个都是父王的骨肉,父王怎会让你等涉险,此议不通。”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起兵抢夺皇位的,那时晋白和晋武国若是在京城,还能保住命么?晋胤舐犊情深,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掉脑袋。

  晋胤皱着眉头想来想去,却也没有一个妥善的办法,无意中看到小生和卢英站在武将班中,不由眼一亮,道“任将军,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晋胤世镇晋宁,属下文武官员都是由王府直接任命,这些官员们只对宁王府效忠,却不知有皇帝,因此晋胤在银安殿中讨论朝中之事并无什么顾忌。

  小生笑道“皇上病故,王爷是说什么都要去的,依末将看来,不但王爷要去,两位世子也该同去才对。这个就叫作什么来着??是了,叫作”子贤孙孝“。”

  晋胤见他的话毫无创意,不免有些失望,正欲转问其它人的意见,却听小生又继续道“王爷要千里奔丧,自然是不能带太多人马的,否则只怕有人就要说王爷是想借回京的机会造反了。

  “可是咱们晋宁地处偏僻,从这里到京城路远还在其次,最麻烦的是路上盗贼如毛,强人林立啊??”

  晋胤面上渐渐有了笑意,道“任将军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些盗贼可是麻烦的很,本王也曾几次发动大军征剿,却始终无法将他们完全消灭。”

  “是啊是啊。”小生连连点头道“大家可都知道罢,这些贼人那可都是亡命之徒,杀人不眨眼的啊。虽然他们大都畏惧咱们王爷虎威,可总难保有那么一些不开眼的小毛贼,或是艺高胆大的凶寇,说不准就会冒犯咱们王爷??”

  满堂文武听他像编故事一样随口乱扯,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心道“晋宁铁骑一出,那些贼人只恨少生了两条腿,跑还来不及呢,还敢冒犯王爷?你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但看晋胤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谁又敢对小生说个不字?

  “王爷您的武功自然是高的,是什么千人敌万人敌,咱们两位世子也至少是百人敌千人敌罢?本来却是不怕这些毛贼的??”

  小生越说越来劲,口沫横飞地道“可是这贼人太多,不说有个几百万人,几十万人总是有的?这几十万人围住了王爷,这可就乖乖了不得了,王爷虽然是万人敌,这一场仗打了下来,也多少会受上些不致命的重伤,两位世子也是必然要受伤的??”

  文武大臣听得险些为之气结,同在心中骂道“放屁放屁,哪里有这么多的贼人?几十万?若是贼人如此势大,只怕早就打到晋宁城来了,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说什么王爷受伤,这不是在诅咒王爷么?”

  只听小生继续说道“咱们王爷和两位世子都受了重伤,可就只能就地休养了,虽说回京奔丧的心情若渴,却也没办法是不是?咱们总不能找人抬着王爷和两位世子,走上几千里的路去京城吧?到那时,只怕老皇爷早就入土为安了,咱们还得把王爷世子抬回来??”

  众官员这时才恍然大悟,倒不是他们愚笨,只是他们一个个高居庙堂之上,哪能想出这样卑鄙无耻的办法来,小生却是个中高手,随手拈来一个点子,可就解决了晋胤的大问题。

  晋胤不由哈哈大笑,连连道“任将军说得是,说得是啊。嘿嘿,白儿武儿,到时你两人都要随孤返京,去拜祭你们的皇爷爷,至于这随身的护卫么,就带上二三十个人好了。”

  说完大步走到小生面前,冲他眨了眨眼,低声道“要说扮贼人能够扮得惟妙惟肖的,满朝文武中恐怕也只有任将军你有这个本事了,嘿嘿,此事就烦你去做。动手的时候,任将军留些手就好,但也不能打得孤王太轻了,总要出些血才是那么回事。”

  小生笑道“王爷尽管放心就是。小将这里先请王爷恕罪了。”心道“要见血么,那可容易的很,保证把你一家三口打成猪头就是。嗯,不过晋白与老子相处的还不错,老子总要留些情面给他,就把他打成小一号的猪头好了。”

  晋胤笑道“你分明有功,哪里又有什么罪了,哈哈哈哈,你不打孤王,孤王才要治你的罪呢。”

  小生肚里暗笑“说得好啊说得妙,王爷变成贱骨头。”越想越是有趣,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晋安庆五十七年冬,晋国的一代明君,曾给这个国家带来了数十年和平,使国家得以休养生息,民力富足的晋鲁帝驾崩,举国犒素,就连强邻秦国,也派来使者,以表慰问之意。

  由于太子早亡,皇位本来该由晋鲁帝早已指定的皇室继承人,皇太孙晋绍安继位,无奈这位皇太孙只是刚及弱冠之年,年轻识浅,平日里做诗填词倒是一等一的好手,论起治理国家,压服各路藩王,却哪里有这个本事。

  内庭首辅蒋子兴与大将军丁奉两个为防有变,竟而秘不发丧,将晋绍安偷偷送上了皇帝宝座,改元为建武,号文帝,而后才传讯各路王爷,通知他们前来京城。

  各家王爷虽对晋绍安的做法不满,但眼下木已成舟,晋绍安已是晋国之主。再加上这些王爷虽有封地,却只有地方上的财权,除了王府亲兵外,手中并无军队,因此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地奉旨入京。

  各路亲王入京之时,宁王晋胤却还未起身,只派出信使入京传讯息,说什么秦国乌多族陈兵边境,似有异动,微臣尚难离开云云。

  其实秦国乌多族陈兵边境虽是有的,却只有几千人而已,也未见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晋宁坐拥十三万精锐,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晋文帝绍安明知晋胤是找借口拖延时间,却也无可奈何,反要下诏安抚晋胤一番。

  眼看其它各位亲王都已到了京城,大家都在等待宁王这位大晋国最强的藩王来京,却传来了宁王上京途中突遭流贼袭击,与两位世子都身受重伤的消息。

  晋绍安与众亲王都大为怀疑此事的真实性。

  宁王是出了名的马上王爷,一生大小上百战,马前几时遇到过敌手?说他会被流贼所伤,只怕连白痴也不会相信。

  直到朝廷派驻在晋宁的知府和守备发来奏章,证明了宁王受重伤确是实情,才算打消了晋绍安几分疑虑。

  这位年轻的皇帝不由松了口气,他倒宁可晋胤是真的受伤了,这至少说明晋胤并没有欺骗自己,暂时还未有反意。

  众亲王和蒋、丁二人却不似他想得这般简单。

  宁王怎会无巧不巧地在这个关键时刻受伤?

  只是事到如今,也计较不得了,国葬日期已不能再拖。

  国葬结束后,各路亲王正欲返回各自封地,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软禁了,要走可以,需按蒋、丁二人事先拟好的奏章,向晋绍安上书,自请削减封地,请求削藩。否则便要永远住在京城。

  无奈之下,众亲王中的多数人都放弃了抗争,纷纷自请削减封地。只有周、郑二王抵死不肯就范,不但不愿意自请削藩,反放出狂言,痛骂文帝无耻。

  晋文帝刚刚登基,还有些不忍对同宗痛下狠手,蒋丁二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在继续软禁两王的同时,调遣地方军队查抄了两家王府,府中之人但凡为王室宗族的,一律押入京城软禁,其余人则在当地斩首。

  在蒋丁二人的铁腕政策下,天下一时为之震荡,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阴云,悄悄笼罩了大晋国。
时空剑仙最新章节http://fahao.reyoo.net/shikongjianxian/,欢迎收藏本书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新书推荐: 重返十九岁倾世皇妃农家新庄园重生山花烂漫复转军神超级饭店风雷破光芒神决宇宙农民重生之娱乐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