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袈山 第十六章 咒语

　　认真说起来，每一个平常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小小的与众不同的。林枫的婚恋观很古怪，老里昂的病很古怪，而且据老里昂透露，弱水镇的里沃斯魔法师同样也有古怪：他特别喜欢收集金币，攒起来，不舍得花。

　　当然，相对于后者，前面两师徒的古怪看起来要古怪很多。

　　两个人逛了一天，晚上依旧休息在旅店，按照计划两个人明天一早就要离开金叶城，再次一路向北。

　　林枫第一次睡在暖和的床上，床上铺着软软的垫子，盖着软软的被子，被子上隐隐有一丝香气扑入鼻中，别提有多美了。第二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大概又要露宿了，今晚可要好好享受，于是他就在床上打了无数个滚。

　　老里昂则是呆呆地坐在他的床上，低声的在那里自言自语。自从有了林枫做伴以后，他自言自语的毛病轻了很多，但是今天晚上，好像他一点也睡不着，老毛病又加重了。

　　“我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老里昂低沉的嗓子在夜里显得更加的浑厚，却也由此显得有些诡异。

　　“我喜欢女人，虽然不能摸，不能看，但是我喜欢女人，我是正常的！”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不喜欢男人！”低声的嘶吼，微微低着的头颅。

　　“我是正常的！我不能喜欢男人！我必须喜欢女人！”

　　如此反复，直到……一声叹息，累了。老里昂歪下身子，和衣躺在床上，眼睛却依然睁得很大，林枫裸着身子的形象不时地飘过他的眼前。

　　“我的学生啊！虽然我有在笑你，其实，我还不如你呢。”

　　………………

　　“老师，看起来你休息得不怎么好啊。”林枫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不早了，老里昂出奇的没有叫他早早起床，结果是他看到醒来的老里昂呆呆地坐在那里，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精神不怎么样。

　　“嗯，老了，就是这样。赶路吧！”老里应了一声，就决然的出了门。林枫则是背着一个小包，包里是他的衣服等杂物，最后林枫转头望了一眼那住过的温暖地方，同样决然的跟着老里昂出了门。

　　走在路上，林枫蹦蹦跳跳的在前，老里昂则是跟在他的后边，好在往北的只有一条直直地大路，倒也不会走错。老里昂的眼光不时的瞟过林枫的身影，然后又马上离开，终于，林枫觉得不对劲了。

　　一路上只有他在自言自语，老里昂则是嗯嗯哦哦，很少主动说起什么。林枫回头看，发现老里气色不对，联想起早上的情形：“老师，你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啊。”

　　“唔，还行吧。”老里昂心不在焉。

　　“不如你教我魔法吧。”

　　“……现在？”

　　“现在啊！反正也没别的事做。”

　　老里昂叹口气：“我很想现在就教你呢，只是不行啊。魔法师最大的本领是沟通天地，运用精神力，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沟通天地间的魔法元素，以达到使用魔法的目的。这种特殊的方式，如果单靠领悟的话，也许一辈子也领悟不到……唔，也根本没有人这样试过。正常的方式，是借助一种神奇的黑水晶，靠着它可以快速的学会如何运用精神力感应天地间的魔法元素，只要学会了，以后就不再需要那个了。”

　　转过头，老里昂看着林枫：“黑水晶，我这里没有。我的老师那里有，王城的魔法协会也有，而且是很大的一块。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教你魔法了吧。”

　　“嗯，有点明白了。那么咒语呢？我听说学习魔法先要学习咒语的，是不是？”

　　“是，不过感应不到天地间的魔法元素，只会咒语也没用。”

　　“真的假的？这么难？”林枫有些惊讶。当然，事实上真相是他只是故意找话说罢了。他看到老里昂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目光闪烁，明显是在回避什么，为了让老里昂打起精神来，他只能找问题来问他，让他的脑子闲不住，那就会忘了自己原来在想什么了。

　　老里昂完全没有查觉到这一点，他开始照着自己老师讲过的，还有自己的理解来给林枫解惑：“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认真的来讲，有了黑水晶，每一个人都可以感应到天地间的魔法元素，不过有没有精神力来控制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有机会用黑水晶打开自己感应魔法元素的那道门，然后努力的修习，每一个人都有希望在有生之年达到一级魔法师的能力。在王城里，一级魔法师什么也不是，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二级魔法师，都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魔法师。”

　　“哦，跑题了……说说咒语吧。咒语跟魔法的关系，就好像马鞭跟马车的关系一样。给你一根马鞭，但是没有车子，你怎么去赶车？”老里昂严肃的问。他开始慢慢进入角色了，像每一个严肃的老师那样，认真的教导自己的学生。

　　“可是我看你，好像你从来没有念过咒语吧？”

　　“哼！那些低级的魔法，对于我来说就好像一个熟练的赶车夫赶着由一辆单驾马车一样，简单的很，根本不需要咒语。”老里昂仰起头来望天：“就好像他也用不着马鞭一样。”

　　单驾马车就是一匹马就可以拉起来的车子，只有一匹马会很好使唤，一般的老车夫根本用不着鞭子，只是哟嗬两声就行了，这个林枫是知道的。不过此时老里昂俨然成了他心中的神：像是老车夫一样经验老到的人物，那还不值得仰望么？想像一下：一个人懒洋洋地坐在车前板上，手里也不用拿鞭子，只是嘴里哟嗬两声，马儿就乖乖的按他的意思往前走——何等的随意啊！何等的快活啊！

　　“喂！快教我咒语吧。”林枫一时兴奋，完全忘了该用尊敬的称呼了。

　　“我跟你说过了，没有学会沟通，只会咒语是没用的。”老里昂也忘了这一点了。

　　“先学着嘛！先把咒语练得熟了，将来学会了那个什么沟通，不一下子就就会魔法了嘛。”林枫是谁？那磨人的功夫可不一般，老里昂早就领教过的，没办法，摊摊手，老里昂张口念出了一大段艰涩难懂的咒语——不！是根本没法懂，这种东西林枫根本听都没听过。

　　“什么东西？”

　　“哦，我是用西大陆的语言念出来的。忘了告诉你，魔法咒语都是用西大陆的语言来念的。也就是说，如果你要学会魔法，必须先学一点西大陆的语言。”老里昂耸耸肩。

　　“你玩我啊？”林枫可是气得不轻。还说不难？都难到要学那种鸟语了，再难还能难到什么程度？

　　“呵呵呵……”老里昂轻笑了一阵：“好吧，我可以用东大陆的语言再给你讲一遍，毕竟你不知道咒语是什么意思的话，就算会念也没用的。”老里昂清清嗓子，又开始用东大陆的语言念咒语：“伟大的火之精灵啊，请允许我借用您华丽无匹的力量中最最微不足道的一点，来点燃生命的火焰，开启火热的力量，让世间因此而明白燃烧的意义，我在寂寞的大地上开始传播您的教义，黑暗阴冷的力量开始回避，第一次战斗的开始——火球术！”随着老里昂的话音刚落，一朵小小的火焰出现在他的食指之中，跳动着，闪烁着。老里甩一甩手，火焰熄灭。

　　“呃……”第一次直观的亲眼目睹了一个低级魔法的施法全过程，林枫有些吃惊。这就是魔法？跟之前老里昂那一道光一道光的，完全没有共同点啊。

　　静下心来，林枫回忆老里昂念过的那一大段——没错儿，那些话听起来一句也不听不懂，所以听起来特别长，因为每一句林枫都要想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最后林枫念出的咒语如下：“伟大的……伙计啊，麻烦你给我个小火球玩呗，谢谢啊！”

　　“噗！”老里昂本想喝口水润下嗓子的，这下子只好吐出来了。

　　………………

　　林枫的一路插科打诨，终于让老里昂忘了某些不好的情绪，至少看起来开心了许多。

　　离开金叶城的第三天晚上，两个人露宿在野外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意外——出现了几个亡灵，而这也是林枫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亡灵。

　　认真的说，如果没有亡灵法师或者巫师驱赶，单个的亡灵一点也不可怕。它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意识性，战斗力也是可怜的惊人，只是在死亡气息的凝聚下几块骨头组成一个架子而已。当它们成形以后，会向着最近的有着生命气息的生物靠近，一旦被打散了，平常情况下微薄的死亡气息很难支撑着它们再次成形。

　　只是平常情况下，面对着一个骨头组成的会动的人形架子，人类通常会有一些恐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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