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万物应归于均衡

　　四已经穿戴完毕。她打开卧室门，却被一直等在门口的一吓了一跳，一的形容枯槁，看着像好几天没睡觉一样。四看着这样的一心里也是疼的很。

　　一打了个哈欠就往四身上一趴，四习惯性的接住一。又换了个位置把她背到自己背上，她也想让一在床上好好休息，可是他要见一和四，四只能这样把一也带去。

　　一趴在四身上舒坦得很，她问着四的味道突然发声问到：“四，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继续不分房间睡？”

　　四下意识地说了句：“等你那点龌龊心思都剐干净了再说。”

　　“可是，”一把用手指把四的头发绕了几个圈一边带着鼻音的说，“没你我睡不着。”

　　“我已经两周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一补充到。

　　四装作没听见又打开房门，门后的景色与往常不一样，不过这也是他的恶趣味。

　　四打开门看见的不是自己种的树和花，而是一个不见边际氤氲着水汽的水面。水下漆黑一片看不见底，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走的石柱或桥。整个世界仿佛就是这样一片孤寂看不完的水，待久了让人感觉淡淡的绝望。

　　四仿佛已经看透了这个套路，没有迟疑就踩在了这片水上。

　　而水面却稳稳的接住了四，这水对四的到来只是起了一点涟漪算是有了点反应，而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而这显然出乎了四的预料，毕竟往常，她都是直接掉下去的。

　　四往前走了几步，耳后就起了风声。她回头一看，自己的屋子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淡淡的水汽里。一睁开微眯的眼用鼻子嗅了嗅，略带嫌弃的说：“这地方的味道，我不喜欢。”

　　四没说什么，只是把一背的更紧。

　　四选定了一个方向，直直的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四看见了此行要看见的人。

　　这人戴着一副眼镜，背微驼，看岁数也就十**岁的样子。

　　他拎着一副钓具正在给鱼钩上饵。

　　“明明是个十**岁的宅男，不去补番不去prprpr手办大白腿。反而像**十岁一样钓鱼解闷，你对得起你这死宅样么？”四首先呛声到，对于他，一和四都没什么好感。特别是他还打翻了一对四的求同情求安慰的计划，一对他的恶感更甚。

　　他抬起头，眼镜底下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扯起嘴，说了声：“坐吧。”

　　话音刚落，水底就浮上来两个竹躺椅。四尝试坐了上去，发现没什么问题，就把一放在了躺椅上。一虽然有地方休息，眼睛却睁了开来，她对他始终保持着戒备。

　　他叹了口气，把钓具放在一边说：“早上好啊，一历，四历。”

　　四冷冷的说：“欧阳，有事情直说。我们没时间和你浪费。”

　　被叫做欧阳的男人话里多了一分怒气，又说：“我让你坐，所以你就该坐。坐好了，有事情我会再同你讲。”

　　一躺在躺椅上，慢悠悠的说：“你一个废弃物而已，哥和爸爸早晚要废了你的，你还傲什么？

　　欧阳听见这话不怒反笑说：“你不懂，哪怕你活了一个历法纪元。你也没懂，所以四不让你上她的床。恐怕对于四来说，没成熟的你，永远只是她的妹妹，和妹妹相爱，四怎么能接受呢？对吧？四？”

　　一的嘴唇簌的一抖，颤着声音问：“四，是吗？”

　　欧阳的话戳到了四的痛处，她索性一坐厉声问到：“有屁快放！”

　　欧阳摇摇头，他本和一与四同为王皓。只不过止于规则，创世神试图让王皓化身万千正体，却始终多出一个负体。创世神无奈，就让那个负体随波逐流。直到后来，负体发现自己的力量无理由激增，才明白正体的力量会向负体分流，达到正负均衡的状态。可以这么理解，负体只有一个，力量是无限的。正体有无限个，每个正体力量是有限的。

　　一历和四历敌不过自称为欧阳的负体，每次他来找她们，她们只能这样逞嘴上功夫。要和他动手，是万万不可能的。负体性格诡异，喜怒无常，总的来说也不好说。四和一同他聊了很多次，每次都不欢而散。

　　欧阳见两人就坐，也拿起了钓具，做了个颇为漂亮的甩杆。

　　线轴啪啪做响，直到鱼钩入水，浮标在水面上一沉一浮欧阳才开始讲话：“我跟你们讲讲关于王皓任务的事。”

　　“你们让六年开门，可以。你们让王皓在那些世界旅游聊天还是照相留念都可以。但是做那些任务收集无序灵，不行。”欧阳慢吞吞的说出让一和四心底直惊的话来。

　　“你想干什么？”四略带疑惑的问到，四害怕欧阳会动手干涉王皓的选择来影响自己的计划。

　　“你们怎么玩，都和我没关系。但是，我最见不得有人想往我身上摸黑手。你们怎么想我知道，所以我要阻止你们两个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欧阳眼睛盯着水面的浮标，水汽也跟着散开了一些好让欧阳看的更清楚。

　　四和一默不作声，似乎是默认了欧阳看穿的自己的想法。

　　欧阳叹了口气，说：“今天心情不好。和你们说一些过口过心的话，希望你们记得。”

　　这话让四心底一跳，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们太年轻，不知道世界伊始时的事情也正常。可是你们一意孤行就不好了，无序灵的存在自有其的道理，你们这样强行改变是没有好结果的。”

　　“可是……”一刚想问话，就被四制止了。

　　“一，别任性。你继续。”四一边抚慰着一的情绪一边示意让欧阳继续说。

　　欧阳依旧死盯着水面的浮标一边说：“你们只知道无序灵给那些看似规范合理的世界带来的混乱，可是无疑也给那些世界带来了变数。树叶下落腐烂在泥土里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它为了哺育新生命的开始。活了这么久的你们，连这些都不懂么？”

　　四撇撇嘴说：“你说的这些固然有理，可是……”

　　欧阳冷冰冰的打断了四的话：“听我说完。”

　　四脸色微变，却没有表示，而是握紧了一的手。

　　“这世界本就是一个0，万物的出现也只是让0＝-1+1。世界的规律从来没有变过，世界的总量从未增加或减少。你们这样肆意改变其规则，世界是要崩溃的。而崩溃的唯一后果，就是世界归于本源。你们爱的，期盼的，渴望的都会连着你们一起消失，你们希望这样么？”

　　听见这番话，一也紧张的反握住四的手。

　　让自己忘记四？怎么可能？

　　眼看着浮标动了起来，欧阳却没有匆忙提竿，而是继续说：“那些年我跟在父亲身后增长见闻，也明白了一些东西。时间会停止，物质会消失。这世界终究会变回0，可是感情却是历久弥坚的，父亲放不下感情，于是就让哥哥做了破坏神。创世神创造万物，赋予生命，破坏神屠戮万物，带走生命。破坏神本该和创世神是相反的死敌，却成了亲如兄弟的干父子，你们还不明白么？”

　　四明白了，点了点头。一还不明白，挠了挠头。

　　“有人明白就好。”欧阳笑着回说。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时候跟我说这话，为什么父亲不阻止我。”四问。

　　欧阳叹了口气说：“这一章马上都要写完了，怎么还停留在对话上……”

　　“什么？”四没听清，问了一句。

　　欧阳笑着说：“你不懂。”

　　一语双关。

　　欧阳确实跟在创世神身后很久没错，可是他却没有明白这些东西。他永远不会明白这些东西，欧阳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这些话是破坏神硬着头皮来找他让他代自己传达给一历和四历的。欧阳很聪明，他知道怎么做，怎么说能让自己得了好处也能让消息完完整整的传达到。

　　“要听我的故事么？”欧阳带着一点点希冀的语气问到。

　　四和一和不习惯这样的欧阳。四默认了。而一，四说什么，她听什么。

　　“想听也来不及了啊……”欧阳叹了口气，获得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自己却没机会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回复。

　　“时间不够了，下次吧。你们可以离开了。我的鱼上钩了。”欧阳意料之外的下了逐客令，让一和四对欧阳带有一丢丢因刚才那落寞语气而生出的同情心消失无踪。

　　四和一眼睛一闭一睁，她们俩就回到了家门口。四背起一，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四看着一闭上睡眼，就准备转身离开。可是刚转身，她的手就被一握住了。

　　四回头一看，对上一亮晶晶的两只眼睛。

　　一问四：“如果世界崩溃，你会忘了我么？”

　　四叹了口气说：“我们本是同体，你为什么对自己纠缠不休。你若不会忘了自己，我又怎么会忘了你。”

　　一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迫切的说：“同体同体同体，每次你都要拿这句话来噎我。父亲都说过，我们不一样，你到底在顾忌些什么？”

　　“莫非，”一的脸色越发苍白，看的四一阵心疼，“欧阳说的是事实？”

　　四的心底一颤，冷冷的说了声：“是。”

　　一获得了意料之中的回答，放开了四的手幽幽地说：“我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