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一生如一梦

　　夏烟雨开车去到大门前。这一刻，她有些犹豫。如果她也走了，韩宅就剩下李静初一人。

　　正在她犹豫的当会儿，她听到客厅的方向传来李静初疯狂的笑声，令她不寒而栗。

　　她一踩油门，果断离开了韩宅……

　　柳非烟回到宏园后，第一时间看两个孩子。

　　小孩子一天一变样，她离开了十天，这两个孩子又大了许久。他们还在睡觉，睡着的样子像是天使。

　　就不知小泳儿离开的这些天，是不是吃得好，会不会受苦……

　　沈妄言悄无声息地站在柳非烟身边，“他们很听话，很少哭闹。”

　　柳非烟转身扑进沈妄言的怀中，哑声道：“我想女儿了。”

　　沈妄言轻拍柳非烟的背部，无声安慰怀中的女人。直到她的情绪趋于平静，他才问：“李静初想见沈寒，对吧？”

　　柳非烟一愣，抬头看向沈妄言：“你知道？”

　　“李静初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企图。沈寒被我关了二十年，她就找了他这么多年。她之所以带走小泳儿，无非是想有筹码跟我谈判。”沈妄言淡声道。

　　他一早就清楚李静初带走小泳儿的企图，也正因为如此，他知道他们的女儿不会有事。

　　“那……”柳非烟欲言又止。

　　她知道沈妄言恨沈寒，她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对沈妄言提出把沈寒放出来。

　　但这件事关乎他们的女儿。李静初那个女人就是疯子，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她不敢想。

　　“她如果想用小泳儿换沈寒，我们成全她，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沈妄言挑起柳非烟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眼：“我有了你和游泳池，已经对过去的恩怨不那么看重了。哪怕我确实没想过放沈寒自由，但如果能换回咱们女儿，我自然乐于跟李静初做交易。这件事，你没必要担心。”

　　柳非烟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甚至不敢对沈妄言提起这件事，沈妄言却自己说起愿意交易。

　　“看你紧张的。你以为我不喜欢三个孩子吗？虽然他们夺走了你的很多爱，但他们也是我的亲骨肉，我也爱他们。只不过，我最爱的还是你。”

　　柳非烟却刚好相反。

　　三个孩子出世后，她最爱的人变成了游泳池。

　　沈妄言牵起柳非烟的手，淡声道：“我带你去见沈寒。现在咱们就把沈寒带到李静初跟前，让她把咱们的女儿还回来。”

　　柳非烟反握沈妄言的手，这个男人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好像只要有他在，什么困难都成了小事一桩……

　　“沈寒就关在这座城市吗？”柳非烟紧盯着沈妄言的脸。

　　沈妄言轻刮她的巧鼻：“他不只在这座城市，他还近在你跟前。”

　　柳非烟一愣：“你的意思是，他被关在宏园？”

　　“当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李静初找了那么多地方，却没想过，沈寒就被关在宏园。”沈妄言牵着柳非烟的手，进了书房。

　　他开了密室，带柳非烟进了地下室。

　　沈寒还没睡，听到动静，推着轮椅出来，看到和沈妄言并肩站在一起的柳非烟时，他顿住眸光：“你是……”

　　“我是阿言的妻子柳非烟。”柳非烟淡声说道。

　　沈寒在最初的怔愕之后，回复了常态。这时，柳非烟又补充一句：“有人带走了我女儿，那个女人是我的生母。李静初拿我女儿威胁阿言，因为她想见你。”

　　沈寒如遭电噬，不敢置信地看着柳非烟：“是，是……”

　　“我不知道她以前叫什么名字。不过，她现在叫李静初。她整了容，改头换面，嫁进了韩家。”柳非烟淡声补充一句。

　　沈寒在柳非烟冰冷的叙述下，情绪依然激动，他颤颤微微地道：“带我去见她！”

　　他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能再见到她。只要她还活着，就会来找他。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

　　柳非烟冷眼看着情绪激动的沈寒，唇角动了动，终还是没再多说。

　　无论如何，李静初的目的达到了，哪怕李静初的手段很卑劣。

　　她看向沈妄言，只怕他心里不好受。

　　沈妄言只是握了握她的手掌：“走吧。”

　　以前他所有的恨都和沈寒有关，而他以后所有的爱，都和柳非烟有关。有了柳非烟，其它恩恩怨怨其实不足一提。

　　他知道这丫头顾及他的感受，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脆弱。

　　当沈寒站到夜空下的一瞬，他有些不适应。二十年来，他习惯了生活在地下室。地下室的设计还比较人性化，每天会有阳光漏下一隅，所以他并不惧阳光。

　　哪怕是这般，他还是觉得自己这一生有如一场梦境。

　　前半生他风光无限，后半生他有如不如见光的老鼠，那样大的落差，曾经一度是他痛苦的根源……

　　“宏园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良久，沈寒说道。

　　和他最后一次见到的模样差不多，只是更宏伟、最壮观。他曾经是这里的少主人，而如今，他已迟暮，他的时代早已在过去的二十年间，埋入了尘埃，没人会记得。

　　柳非烟没说话，直到孩子们的哭声响起，沈老爷子把孩子们带了过来。

　　老爷子看到沈寒并不意外，沈妄言已经跟他交待了前因后果。庆幸的是，方老太太已经回了北安，不然孩子丢了的这件事足以掀起一场大乱。

　　柳非烟和沈妄言上前，一人抱了一个小家伙在手。在他们的怀抱中，两个爱哭的小包子渐渐平复了哭泣声，眨着泪眼看着他们。

　　柳非烟在沈小游的脸上亲了一口：“乖，你们很快就会见到妹妹了。”

　　自从小泳儿被带走后，这两个孩子就变得烦燥不安，也变得爱哭爱闹，都说兄妹之间心有灵犀，或许是真的有。

　　“非烟，我能抱一抱孩子吗？”沉默许久，沈寒殷切地看着两个孩子。

　　他听老爷子说过，柳非烟很出息，一次怀了三胎。

　　以前听老爷子口述时没多大的感觉，此刻看到生命力这么旺盛的两个小包子，他坚硬的心好像也软化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