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露狰容

    落雪镇发生了一桩惨案。

    客栈掌柜与店小二躺在皑皑白雪中，宛若熟睡。

    如若不是他们眉心中被低温凝固的血渍，怕是真的有人会喊：“太阳晒屁股了，快醒醒吧。”

    而当人们发现这两人已死后，自然只能惊恐的大声尖叫，引来镇上的衙门中人。

    不时这客栈便被围的水泄不通。

    但来到这里的衙役们关注点却并未放在离奇死亡的两人身上，因为这客栈院落中地面上有条大缝，吞噬着天空飘下的白雪，更加引人注目。

    对于偏远的落雪镇来说，这里自然没有驻扎周天王朝的一应高手。

    衙役们虽精通武艺，但也明白这显然是修行界的事情，他们无法管，也管不了。

    一封信很快在落雪镇总捕头的手中寄出，目的地自然是覆雪山上那强大的宗门。

    而此时，覆雪门中却早已有两人下山。

    下山的长老是万书阁中的孙德乾，以及叶凝霜的师尊莫雨。

    莫雨这些年来因外事能力强，一向被委以重任，宗门派她下山并不奇怪。

    但一直守在万书阁寸步不离的孙德乾此次毛遂自荐，的确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

    所以莫雨在赶路时，便问道：“孙长老何故下山？”

    孙德乾在宗门之中的地位奇高，但人缘因其脾气性格却一直不好，莫雨开口后，见孙德乾迟迟没有回答，便知自己可能要撞门板。

    过了足足半响，风雪之中的孙德乾忽然开口道：“莫雨，你觉得小瞎子如何？”

    莫雨微微一愣，她虽年已过百，但看上去还是风韵犹存的妇人，露出这种神色时，魅力陡增。

    然而孙德乾却未多看一眼，他等待着莫雨的回答。

    莫雨沉思了片刻道：“小瞎子虽然是我徒儿的侍从，且这些年我与他照面不多，谈不上了解，但我徒儿对他的确百般关心。”

    “值得关心，我觉得他不错。”孙德乾仿佛像在喃喃自语。

    莫雨蹙了一下黛眉，不解道：“何来不错之说？”

    “很不错啊，如果这趟他下山能够启元，便是非常不错。”这句话显然等于没说。

    但莫雨明白，能从孙德乾的口中得到非常不错的夸赞，对于一名还未入门，仅仅只是侍从的孩子来说多么不易。

    而更重要的是，孙德乾下山，并且夸赞林凡，孙德乾的想法已经初露端倪。

    “你想收林凡为徒？”莫雨吃惊道。

    “有何不可？”孙德乾挑眉。

    “他毕竟是空灵根，难以寻得神通，未来如何立足？”

    孙德乾笑道：“莫雨，难道你还不明白修行这件事情，天赋只是其中一环吗？”

    莫雨再次蹙起黛眉，修行一途的确并非只看天赋便可断定未来，但在这天降神通的时代中，如若没有神通天赋，他又如何走远？

    孙德乾道：“其实我这次下山不管其他事情，只想看林凡安全与否。”

    “他何德何能，能得到长老如此厚爱？”莫雨忍不住问道。

    孙德乾笑道：“我又是何德何能，即将可以收下如此徒儿！”

    这句话直接让莫雨哑口无言，两人自此不再交流，沉默赶路。

    而以两人的修为，全力赶路自然称得上是风驰电掣，没过多久落雪镇已近在眼前。

    此时，客栈中仍旧人满为患，落雪镇总捕头惴惴不安，仿佛只是一个时辰便已经老了数岁，他迫切的希望覆雪门可以快些派人来。

    但他从未想过，覆雪门居然这么快的派人来到了这里，并且还是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没有过多寒暄，莫雨与孙德乾来到客栈之后立刻清场，即便是总捕头也被拒之门外。

    然后在大雪中，莫雨摘掉了头上发簪，一股磅礴的元气席卷院落，天地间风雪倒流。

    “轰！”的一声巨响，紧随而至传来。

    莫雨脸色微白，看着脚下地面上的巨大缺口处出现了一层元气薄膜道：“孙长老，封印已毕。”

    而这时，孙德乾脸色骤变道：“小瞎子在下面，是他们进入了冰窟！”

    莫雨神色一紧，便见孙德乾跳入地面缝隙之中，转瞬间消失在她眼帘中。

    …………

    …………

    自古以来，各大宗门都有画地为牢的习惯。

    我家山下有棵树，这自然是我家的，我们摘得，别人摘不得。

    覆雪山下有的不是树，而是可孕育寒冰神通的冰窟，所以莫雨来到这里第一件事情便是封印冰窟入口。

    但她万万没有想过，她的这番举动，打破了冰窟之中的僵局。

    任家聪因怕林凡掌握神通，而挟持胖子。车夫不肯试探林凡，而保持距离。林凡也不敢有所异动，怕误了胖子的性命。

    冰窟中极寒之地的四人，本是一个僵持不下的局面。

    但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一切发生了变化！

    这震动来得极为凶猛，仿佛在一个刹那之间，冰窟中便天摇地晃。

    淬不及防之下，任家聪手中的长剑有了一丝摇晃。

    也是这丝摇晃，让蓄势待发已久的胖子找到了机会，他的身躯神奇般的缩小，猛然挣脱了任家聪的怀抱，一个地滚，仿佛变为孩童的胖子觅到了一丝生机！

    林凡脚下在此时仿佛生根，寒气窜出，比这冰窟更为幽蓝的寒冰呈碎片状出现。

    任家聪与黑脸车夫看到这一幕，立刻觉得刚刚的选择极为明智。

    眼前的小瞎子，的确已掌握神通无疑！

    但是，神通也分境界。

    元气境界，启元，凝气，元丹，筑海。

    神通境界，掌御，身凝，百步，千里。

    此时林凡自然属于元气启元境，神通掌御境！

    而正因为是掌御境，林凡的寒冰神通还远远达不到外放水准，他无法做到杀人于百步身外，甚至十步之外。

    而任家聪早已达到元丹境，单论元气数量，是林凡的百倍之多，所以这场战斗并非林凡拥有神通便可碾压。

    只是任家聪在境宗见过神通的强大，如若不是迫不得已，即便他的境界高出林凡与胖子许多，他也不愿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

    而此时，便是迫不得已之时。

    用出只有武林人士才觉得神奇的锁骨术的胖子已经挣脱，林凡神通已经出现，任家聪将心一横，明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强烈的震动也在这一瞬结束，但战斗却刚刚拉开了序幕！

    任家聪手中长剑的剑气在三分之一息内迫出，遭遇冰窟中极冷空气后，呈无规则状迸发而出。

    但剑气所指之人，却是林凡，而不是胖子！

    胖子连滚带爬，勉强与战圈拉开了一段距离，却也明白他无法参与其中，他只是抹了一把脖颈，发现自己流了不少血，本来就虚弱至极的感觉再次加深，一股无力感让他瘫在了冰面之上。

    黑脸车夫也明白，此时若不坚定不移，无论是谁获得了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他都不会落得个好下场，自然也是全力扑向林凡！

    林凡面对两人夹击，脸色更苍白了一些，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表现。

    但这一次他的嘴唇没有颤抖，耳朵却在动！

    强大的听觉，在某些时刻要远超视觉。

    因为在战斗中的人，有时会做出视觉上的欺骗，但他的身体却无法骗人，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发出声响，甚至林凡可以通过听觉，来预判敌人的下一步动作。

    此刻，林凡的耳朵在这一刻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他脚下侧步，身子猛然倾斜。

    任家聪的剑气在他的耳边变作大风咆哮，吹起了打结的黑布尾端。

    也是在黑布尾端飘扬时，林凡亮出了手中断剑！

    狂袭而来的黑脸车夫，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林凡便已撞进了他的怀抱之中。

    他正错愕的想着，这是什么神鬼步伐时，心脏却猛然一阵收缩，一股剧痛粉碎了他所有的思维！

    断剑没入了黑脸车夫的胸口，如果不出意外，他已是必死无疑。

    黑脸车夫的修为本就与胖子相仿，谈不上有多强大，任家聪用他自然是因为他可以悄然无息的让任家会去死。

    毒酒被识破后，他便已毫无用处。

    而任家聪自然不会因为他的死而感到惋惜，但必然为林凡的步伐而感动惊恐。

    林凡动用的是步伐叫做《踏雪》，但这种步伐最大的特点却并不是踏雪借力，而胜在如同魑魅！

    任家聪明白，刚刚启神的林凡神通必然是掌御境，只要不近身，他的磅礴的元气早晚可以消耗死小瞎子。

    但如果林凡具备此等步伐，他便不得不退，他惧怕林凡近身！

    林凡一剑刺穿了车夫，并未动用神通，而是强悍的推着车夫的身躯向前冲刺。

    这幅画面极为血腥震撼，血花不断的在车夫心口崩裂而出，却又因为冰窖中温度极低而瞬间凝固。

    十步之后，一地血珠。

    每一颗血珠都晶莹剔透，在纯净的世界中都无比耀眼。

    小瞎子林凡初露狰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