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记不得

　　二阎王看着轩辕老太太，意味深长地住口。Www.他知道娘亲不是糊涂人。要不然，也教导不出自己。只不过是，老太太溺爱孙子，得让她自己消化消化。

　　“那你打算咋办？”轩辕老太太缓缓地问。

　　“儿子想把他送到中州官学去读书习武。那里的老师和先生的学问好功夫高……”

　　“不中！”轩辕老太断然打断儿子的话，急忙说：“万里迢迢的，让他这么一个小人儿去读书习武，俺不放心！”

　　“娘亲，孬的资质好，俺怕咱们靖州，找不到好先生，误了他的前程！”二阎王陪笑道。

　　“你自己不会教他吗？”轩辕老太太嚷嚷。

　　二阎王苦笑道：“娘亲，俺们无极国，历来都是易子而教！再说，儿子忙忙碌碌，哪里有功夫教他吗？”

　　“那就去中州请先生！花大价钱，请好先生来！”轩辕老太太毫不含糊地说。

　　“可咱们这种险恶之地，给多少钱，那些名士、大家也不会来啊！”二阎王苦笑。

　　“谁说这地方就找不到有学问的人？你的老师，不就在州里吗？”轩辕老太精明地说。

　　二阎王陪笑道：“娘亲，您还不知道。俺老师去年就闭馆收山了。已经出去云游了。”

　　“那就找别人！俺还就不信了，恁大的靖州，还找不到一个识文断字、飞脚踢腿的了。”轩辕老太太不以为然地说。

　　“娘亲，识文断字会点武艺的人，在咱州，虽然稀少了些，也不是找不到。可儿子想找的是，像儿子老师那样文武双全的。能将您孙子教成才的……”二阎王耐心地侃侃而谈。

　　“实在找不到好的，就先找个一般的。孬还小，一时也用不着大学问的人教。等他学个差不多了，年岁也大些了，再送他去中州官学。这样可好？”轩辕老太太退让了一步说。

　　“那就依娘亲之意。”二阎王有点无可奈何地点头。

　　二阎王深知，启蒙老师对学生的影响有多大。可他说服不了娘亲，只好退一步。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穿戴一新的孬庄主，在一个小厮和一个侍女的陪同下，东张西望、摇摇晃晃、鬼头鬼脑地走进学堂。

　　学堂设在孬家庄的正堂之上，显示出二阎王对孬庄主的教育工作的关心程度。

　　孬庄主的老师，是二阎王的师弟。虽然不如二阎王那么出色，也是文武双全。

　　二阎王之所以请师弟教导儿子，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别的文弱书生，根本就教导不了孬庄主。

　　面对武艺高强的师叔，孬庄主十分恭敬。不恭敬不行，师叔常来常往，孬庄主早就知道，师叔的武艺高强，想捣蛋，怕是得吃亏。另外，昨天拜师时，二阎王先将自己的阎王鞭，授给师弟，然后又当面交待：“不听管教，就用这条鞭子抽……”

　　二阎王的这条马鞭可不是凡品。是用毒蛟筋、冰蚕丝、赤蟒皮等多种材料制成。不惧刀枪水火，上阵可当兵器，下马就是配军们的刑具。死在此鞭之下的配军和太白黑水人，不计其数。阴天下雨、无月之夜、战阵之前，常常发出厉啸和哀鸣。被人称为阎王鞭。

　　孬庄主虽然没亲眼见过，却无数次听配军们说起过，再硬的汉子，也受不了三鞭。

　　当下，孬庄主一进学堂，就看见高供在老师身后神案上的这条家法。当时，心就一颤，身体矮了半截，给老师行礼。规矩的比好孩子还规矩。

　　先生先讲了一下课堂纪律，然后直接开始上课。第一课是“人之初”。

　　孬庄主很快就学会了。先生很高兴，让孬庄主当堂将这三个字，背诵一百遍。然后当堂将每个字，再默写一百遍。孬庄主一一照办。完成任务。先生非常高兴，宣布下课。

　　孬庄主一下课，跑去跟奶奶打个照面，拿了几块点心，饭都没顾上吃，不顾***叫喊，飞一般地跑去找北郭先生，玩起那个风雨无阻的捉迷藏的游戏。

　　第二天，孬庄主再次走进学堂。向先生行过礼问过好，规规矩矩地坐下后。先生说：“孬儿，先温习一下昨天学习的课程，然后再讲新课。昨天学的什么，给先生说说。”

　　孬庄主站起来，嘴巴一张，却张口结舌。

　　“怎么了？说呀！”先生和颜悦色地催促。

　　“俺、俺记不得了。”孬庄主挠着凤尾龙头的小脑袋想半天，无可奈何地讪笑道。

　　“什么？昨天读的好好的、背的牢牢的、写的有模有样，今天就忘记了？”先生不能置信地惊叫。

　　“先生，真、真真地忘记了。”孬庄主呲牙咧嘴、鬼头蛤蟆眼地讪笑道：“一点都想不起来。”

　　“你……”先生指着孬庄主，想发火，却忍了忍，抬眼问孬庄主身后不远的小厮和侍女说：“小云、小山，你们俩记不记得，昨天孬儿学的是什么？”

　　侍女小云张口欲言，但看了看孬庄主的后脑勺儿那撮龙卷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厮小山却心直口快地说：“是三字经里的第一句，人之初。俺不但记得，还会写哩。”

　　“好！小云虽然没说，却也肯定记得，对不对？”先生望着小云问道。

　　小云大眼珠子冲着孬庄主的后脑勺子转了转，仍旧一言不发。但先生已经看明白了，小云是怕孬庄主恼羞成怒，回头报复。便放过她，再次将目光放在孬庄主身上。

　　孬庄主嘻嘻一笑，不以为然地笑道：“嗨，这几个字啊？早说呀，俺不但会读会背会写，还会讲哩。”孬庄主说着，讲昨天先生的讲解，一字不错地重复了一遍。

　　反倒令先生和侍女小厮面面相觑。先生哭笑不得地问：“你既然知道，方才为何不答？”

　　孬庄主挠头笑道：“刚才真的不记得了，小山一提，俺就全想起来了。”

　　“那好！既然如此，就巩固昨天学的。将三个字，背诵三百遍，第个字默写二百遍。”

　　先生盯住孬庄主嘀溜乱转的眼珠子，不动声色地吩咐。先生觉得，是这个以捣蛋出名的小家伙，在跟他捣乱。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看看这个孬庄主，都有什么招数。

　　孬庄主应声背诵。背诵完毕，一丝不苟地将三个字，又都默写了三遍。先生便下课了。

　　第二天一上课，先生让孬庄主温习功课，结果，他又记不起昨天学的什么了。

　　先生再问侍女和不厮，俩人不约而同地摇头，说记不得了。先生看看小山有些发青的眼眶，明白了。先生也不动怒，将巩固量又提高了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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