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夜幕

　　“诺，衣服。”

　　黑夜沉了下来，小区里灯光灭了七七八八，朦胧的灯光透过窗帘自一家住户的窗户照了出来，说不清道不明气氛的房间里，齐凌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放到了床上。

　　“那我先出去了。”

　　雪熙的玉手搭在被单上，没有裹全的被子露出雪嫩白皙的削肩，她一手裹着被子身体前倾伸手拿住那套衣服，见齐凌转身要出去，注意到了他额头汗渍的她抿了抿的嘴唇，想起他先前是一路背着自己回来的，仍留有红晕的脸上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犹豫着启齿说道：“你……留下吧。”

　　“啊？”齐凌怔了怔，刚要回头说话，“不怕我偷看……”

　　“别回头！”雪熙冷厉的看了他一眼，“你如果敢回头，就算你是白虎契约者我也一定杀了你！”

　　“那不回就是了……”齐凌嘴里嘟囔着原地背对着她坐了下来，随后回想起她方才过的话，习惯性的转头想问却又在陡然间止住，询问声在之后传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白虎代理人？”

　　被子掀开的清风从后边拂了过来，连带着一股原本不属于这间房的清香，身无遮掩之物的雪熙铺开齐凌拿给自己的睡衣，抖了抖，扬臂穿了起来。

　　电脑桌上的白色灯光，留有瘀黑印痕的胸口，在床上穿着衣服的女子……自始至终没有转身迹象的齐凌目光看着自己蜡黄色的木质房门，这才发现在成为白虎的代理人后自己已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了，心情刚沉浸在这方面，后边穿好睡衣的雪熙将衣领中的长发给拂洒出来后，视线停顿在了窗前的那个背影上。

　　“那晚，苏临拦我的时候，你动手的时曾暴露过它的气息……”她静静的给出了解释。

　　“那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身份了？”齐凌微微有些错愕，想起那天晚上后续的发展，原来这一切都建立在对方对自己身份熟知的基础上，脸上当即生出了几份迟来的警惕，“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兴趣，探知欲，其实回答是也可以……不过，这都是我个人的兴趣。”雪熙看着已然生出警觉之意的背影，陡然间笑了出来，“你这时候才警惕我，是不是太迟了？要知道我可是在你家里……”

　　“哎，我也这么觉得。”齐凌耸了耸肩，刚刚升起的警惕性又松了下去。

　　“真是个傻子，就不怕我会对你不利吗？”

　　“你如果会对我不利还会跟我说这些？”他笑着摇了摇头，笑得好生淡然，“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了，我上班的地方还有人还给我取了个二缺的绰号呢。”

　　“那你不在意？”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人家可是在说你傻呢。”

　　“说就说啊，他们说我傻，可是我身上又不少块肉又不受伤的，我没觉得我有亏什么啊……”背对着雪熙的齐凌歪着头摊开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目光依旧落在蜡黄色的房门木漆上。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你又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满意，我们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每一千个人里只有一个人说你一句不好，那你扯到总数量，也得被活活气死啊。”

　　后边微微沉默，过了一会，声音传来。

　　“所以你选择装傻？”

　　“倒也不是装傻。”齐凌摇了摇头，背对着雪熙的背影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我只是觉得人是活给自己看的，只要自己活得明白，不就行了？”

　　“噗……”

　　掩嘴的取笑声从后边传了过来，前边的齐凌一脸忿忿不平的怨道：“我靠！我在跟你讲正经的，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噗。”像是竭力隐藏的笑声没能忍住，看着齐凌的雪熙在床上再次笑了出来，床沿前，齐凌的肩膀不满的微微扭了扭，约莫着几秒后，掩藏着笑声的淡淡嗓音从后边传了过来。

　　“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纯属不可抗力。”

　　“什么话？”

　　“姑娘，夜路难走，需要帮忙吗？”雪熙俏皮的模仿着那晚齐凌曾自认为很帅的语气揪着鼻子说道。

　　“我去，你还记着呢？”羞耻度不够高的齐凌脸当即就黑了下来，“我那晚说出这台词还觉得挺帅的，没想到第二天想起来，我就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啊。”

　　“你也知道……”

　　随着雪熙这句绵长淡嗓静静的飘出屋子逐渐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之中，城市中另一处，电视台的地底下，神兽局里正有些事在发生，这时，枫也已经向苏醒过来的白泽了解了关于九尾狐和并封的相关信息，此刻正在李化辰的办公室里，跟他汇报着情况。

　　“……所以你是说，除了身为九尾狐的雪熙以外，还有另外两个凶兽在这个城市里？而那个不知名的少女很有可能就是这起杀人案的凶兽？”

　　“只能说可能性很大。”站在一边的枫也淡淡说道。

　　“那这事可不好安排了……”李化辰的嗓音低沉了下来，微微皱起的眉头令得两条属于着他这个年纪的皱纹相连到了一起，反着灯光的眼镜框里看不清他的眼神，他似是在叹着气，给人一种很无奈的感觉，“这次的事件可不跟山蜘蛛那次一样，这可是在城市里，一个地方没做好就很有可能闹得满城风雨。”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枫也朝他看了过去，“可您也应该清楚，在这个时代，凶兽这种事迟早是瞒不住的，这可不像是十年前……”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深邃的眼眸里透出了一丝伤感。

　　“是啊，我是知道……”李化辰长叹了一口气，身体陡然间靠在了后边的椅背上，镜框后的双眸注视着天花板，“可总得压着不是？你要知道流言可是比人心更可怕的，在这个时代，数十万人的嘴巴往往能说死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说的那个陌生青年给你的提示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的意思。”

　　“意思是下个月的中秋烟花大赏会出事故？”

　　枫也点了点头。

　　“可信度有多少？”

　　“不知道，但不像是随便说说的。”脑海浮现起那张轻佻笑脸的枫也皱了皱眉，他这辈子最不喜欢这种自以为事的人，“能跟着凶兽他们不被发现的，必定不是普通人。”

　　“你意思是……”

　　“我不知道。”

　　对于那个突然出现的青年，枫也其实是很意外的，但就从他能成功在那边出现并不露声色的走到自己身后跟自己说话这点，有些东西还是能隐约察觉的到，但他会是哪边的人，枫也倒是真的不清楚，因为这句话可以延伸出去的点实在太多了，比如这件事是真的，比如这是个陷阱，比如是他一点渔翁得利的小心思……但对方既然选择跟自己说了，无非也就是特意告诉自己或者特意让自己这边变得混乱两点，只要到时候自己这边为两边都做好准备，会造成的影响也不至于太大。所以，基于这些方面来看，这事还是先放在心上提前做准备比较好。

　　这时候，枫也已经完成了汇报工作走了出去，办公室里剩下了李化辰一人，一时间又趋于安静，总会给人一种隐约的失落感，既然枫也能想得到这件事最佳的处理方法，李化辰自然也想到了，只是……若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跟自己所想的一样，总要和警局那边配合，可该怎么跟那个顾明文说呢？说实话？还是胡乱编个理由？要知道到时候可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烟花大赏啊。

　　叮铃咚——

　　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顾明文那边来的电话，因此，李化辰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接通了电话。

　　“喂？”

　　“是我。”

　　对于顾明文而言，这段时间里警局完全乱了套，一件接一件的破事接踵而来，从杀人现场的事故到苏局一家被杀，小区探头拍到苏临的出现，然后又是今晚集装箱仓库的狼藉，种种的迹象表明，假如这一切彼此间都有联系，那么由那起杀人案而起的开头就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哪有一个凶手会做出这一连串的事情的？可若说没有联系吧，明明就可以以意外事故而草草的结案，但由于李化辰的出现，他总觉得不探寻到真正的答案自己会不甘心。

　　这几日，他一直在反复的看着这一些资料，埋头思索着这一切彼此间的联系，然而……他得出最恰当的理由，不外乎就是苏临喝酒喝疯了，杀了保镖又回家杀了爹妈，只是，这个推理又怎么可能是真的……于是，他突然想起了那天下午在茶室，李化辰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这不在是你的案子了。

　　凌晨一点，终于拨打了李化辰电话的顾明文在打通电话后，静的没有说出一句话，复杂的表情就像是在告诉着别人，他此时正做着复杂的心里斗争。

　　办公室的日光灯照在他神色纠结的脸上，约莫着一分钟过后，他骤然抓起了手下的几张资料，死死的将它们捏在了一起，开口说话。

　　“我问你，你当时说不在是你案子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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