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一丝线索

　　青锋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准确地狠击在即将砍落的大剑之上。大剑贴着李天德脑侧划过，在削下大片带血的头皮后硬生生砸入地面。

　　李天德看着飘落的几根断发，不禁冷汗直流。适才的悲切也被青锋这一吓消去大半。敢情刚见面的工夫，自己就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要不是有人相助，这会应该到阎王那报道了吧！

　　——

　　青锋钢牙紧咬，一道殷红的鲜血自嘴角缓缓流出。见一招失手，青锋拔起那把夸张的大剑再次举过头顶，意欲再砍。那股讨人厌的大力又一次传来，青锋全神贯注地瞪着眼前满脸愧疚又略带惊恐的仇人，一时没有留意被击个正着。大剑脱手而飞，青锋一个踉跄，不由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青锋刚欲挣扎着起身，就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按住，生生压回地面。青锋怒不可遏地看向来人，竟然是先前比他更为狂暴的牛二楞子。

　　牛二独门武器图腾柱早已被其丢到一旁。看柱头那处平滑的切角，就可以看出牛二适才也是匆忙应对。自己的宝贝被无端损坏，牛二也是心疼不已。但为救人，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此刻，牛二强忍着经受撞击后颤抖不止的双手传来的阵阵疼痛，用尽全身之力将冲动的青锋死死压制住。

　　“不要冲动，先听他解释。为了了解真相，你已经历了这么多苦难，难道就连这么点时间都不肯等待吗！看他模样，似乎有难言的苦衷，待到问完确认后再动手也不迟！”

　　牛二一声爆喝彷如醍醐灌顶，霍然间便让青锋从狂暴的状态冷静了下来。见青锋已然恢复常态，牛二不由得长吐了一口大气。有时候，牛二还真搞不清到底谁才是兽人。自己都能保持平静的时候，一个本该更为冷静的人类竟然也喜欢玩起了狂化……

　　——

　　正午的骄阳透过污渍斑斑的百叶窗射入昏暗的大厅之中，拖出几道明暗交错的光线，映得杂乱的大厅更显破落。

　　众人环绕而坐，几乎将整个客厅占满。一柄大剑平放在地面，青锋托着下巴一脸严肃的注视着对面的李天德，等待他为自己进行进一步的辩解。几只小强不合时宜地从众人脚边溜过却也无法引起一丝注意，众人此刻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全都集中两人身上。厨房的开水壶发出阵阵刺耳的鸣叫，也为这般沉闷的氛围更添几分诡异。

　　“开始吧，我等着呢。”青锋率先开口，语气平缓，不带一丝波澜。

　　原本盯着青锋看得出神的李天德没有料到两人竟会以这种方式再次重逢，仓促之间倒被青锋突兀的言语吓了个激灵。

　　“三年了，我以为从今以后再也无法见到青锋兄弟了。哥哥心中满是愧疚，今日得见贤弟，为兄心中这才稍稍安然了些。三年来，贤弟过得……可好？”李天德不亏是见过大场面的学院教授，稍作调整便接过话来。

　　“你觉得呢？自从三年前那一日之后，我就是为了复仇而活。每天太阳还没升空，我就起身习练，直至深夜而眠。三年来，我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手刃仇人，得报大仇而活。”

　　微弱的阳光照在青锋脸上，反射起青锋眼中流动的荧光。半丈开外的李天德清楚地听到了青锋狠狠咬牙切齿的声响。对于那些害得青锋家破人亡的黑衣人，青锋恨不能生啖其肉，方解心头之恨。

　　“有句话为兄不知当问不当问？”李天德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提起水壶冲了几杯香浓的绿茶，依次递到众人身前。

　　“说吧。”青锋看了看面前热气冉冉升起的香浓绿茶，将其推倒一边，面无表情的回道。

　　“愚兄三年前因有事不辞而别。再次返岛之时，寻遍全境，只是找到三个新起的坟冢，其中就有贤弟的坟碑。愚兄如遭雷殛，悲痛欲绝，但为兄着实不信贤弟会就此撒手人寰。为此每年必将前往海莲于贤弟坟前祭拜，希望遇到奇迹。

　　愚兄敢问，到底为兄离开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贤弟何以假死求生？恳请贤弟为为兄一解困惑。”李天德见青锋不接茶，也不客套，拿起自己那杯泛绿的香茶慢慢地呷了一口。

　　“你竟然不知？”青锋眉头紧蹙，原本严肃的表情中闪现了了几分疑惑。

　　“为兄又不是大占卜师，岂能事事皆知。”李天德苦笑道。

　　“那你方才在院中所言何故？”青锋有些不信地断喝道，刚欲起身，又被早已准备好的牛二重重地压落在破烂的沙发上。

　　“淡定，一定要淡定！切不可急躁！”牛二压制得很是辛苦，口中不断的碎碎念。

　　“为兄三年前确实有对不住贤弟的地方。还记得那日你带为兄前往悬崖边的史前遗迹吗？”

　　青锋强忍下内心的冲动默默地点了点头。那些经历青锋怎会忘却，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交个好友，难得的快乐时光早已在心中深深烙下痕迹。

　　“那日傍晚，为兄第一次见到了你那可爱的妹妹。也是在那时，为兄无意中发现一个秘密。而且在令妹意外遭受蛇袭后，为兄就更加确认自己的推断了。为此，为兄第二天匆匆离去，就是为了赶回学院，进行深层的研究。”

　　青锋猛地坐直身子，他从李天德零散的言语中知道其似有所指。紫嫣自小没有元素之力，无法进行任何修炼。但上天是公平的，在剥夺了紫嫣修炼能力的同时，也令其具备了亿万人中无一的免魔体质。这个秘密被段天涯反复叮嘱不可泄露。谁想还是没有瞒住有心人的窥探。

　　“你指的对不起我，就是这些。”青锋苦笑了一声，历经艰辛追寻的线索竟然就此断掉。原本僵硬的身体彷如被下了麻药一般瞬间软了下来，整个人直接瘫到沙发上。

　　“当然不止这些。”李天德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青锋一脸颓废地躺着那里，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李天德继续。

　　“为兄那日刚巧在岸边遇上一艘停靠的小船。在谈定报酬后，为兄急忙收拾好行李匆匆离去。但好死不死，这一去就出事了。”李天德显然说得过急，有点渴。再次呷了一口浓茶后，经不起众人的催促，继续说道。

　　“那日出海，小船行了一日航程后，中途遇上了一艘大型商船。考虑到原本那艘船太小，难以抵御大风雨。为兄便转上了那艘大船。原本一路相安无事。但三日后不知从何处窜出一艘快船。快船行至跟前，挂上黑底白骨旗，根本没有给我们反应的时间。待到一群黑衣蒙面人攀爬上船时，我们才知道被劫了。”

　　“黑衣人！什么样的黑衣人！”青锋顿时来了精神，双目熠熠生辉，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上前抓住李天德的衣襟面目狰狞地吼道。

　　“黑衣人就是黑衣人，全身黑衣遮体，就连真面目都不以示人。不过，我记得看到他们瞳孔中略带些淡紫色，想来应该是魔族余孽吧！”李天德显然没有料到青锋会突然暴起，诧异之余详细回想了下答道。

　　青锋瞳孔瞬间放大，额上青筋条条隆起，嘴角的鲜血再次溢出。青锋霍然放手，李天德一时没有准备，重重地跌倒在沙发上，后脑勺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木沿，顿时鼓起了一个大包。

　　青锋咬牙切齿，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桌上放着的几杯无辜的浓茶，被青锋的暴行砸得洒落一地。

　　那日为了保护妹妹不自量力地挡在紫嫣身前。原本料想必死，生前的事物也就记得十分清楚。黑衣人那双特有的泛着淡紫色的妖异瞳孔，青锋是到死也不会忘却的。不想今天，终于从李天德口中发现一丝线索。青锋哪里肯放弃，赶紧揪起揉着后脑勺的李天德继续追问。

　　“那群黑衣人一不劫财，二不劫色。只是将船上的余粮统统转运过去，直到填满快艇的船舱方才停止。之后，他们也没有急着离去。待到劫粮完毕，黑衣人回到商船上，逐一逼问“海心沙”的信息。并让船主将其所藏书目尽数搬出，一一查阅。那时我正在甲板上写研究心得，一时没留意，就被黑衣人占据了甲板。待到想收起笔记本时，却被一旁的劫匪发现，生生将我的研究笔记抢夺过去。”

　　“研究笔记？上面写的难道是……”青锋阴沉着脸问道。

　　“你猜的没错，确实是令妹的研究笔记。黑衣头领看到后欣喜若狂，大呼苍天得怜之类的话语。那时，我就知道要出事了，谁想事态竟然如此糜烂。

　　待到海盗退去，我问船长求得一小艇赶回海莲岛时，看到地就是那几个令人癫狂的坟冢了……

　　贤弟，为兄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李天德捶胸顿足，老泪横流。

　　青锋看了看这位悲伤不已的昔年好友，也没有过分地去责怪他。李天德无非就是个研究狂人，无心做错事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那群可恨的黑衣魔族。

　　“那你还记得他们曾经说过一些什么？”好不容易得到一丝线索，青锋可不想就此断掉。在他的努力下，李天德放下了悲痛，转入了沉思。

　　“我好像依稀听到什么四神兽家族，什么四方守护以及世界之树之类的言语。但不真切。”李天德皱眉回想到。

　　“四神兽家族！四方守护！世界之树！有必要好好探寻一番！”青锋重重地默念了一遍。看着满桌地水渍将原本污浊的桌面冲洗干净，重新露出粉尘之下的本色。青锋嘴角露出一道欢愉的弧线。

　　一丝线索！不知能否藉此找寻到父亲的下落，并救回那个总喜欢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可爱妹妹！

　　但只有还有一线希望，青锋就不会轻言放弃。

　　承上启下的一节。呵呵，不要怪我话多。今天两更准时送达，求推荐，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