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破空之剑

　　岚霜看着面前的两人，竟是连一丝苦笑都掐不出来，“他只是个凡人，为什么就连一个凡人，你都能狠下心来，痛下杀手？”

　　君华站在凤珏身侧，眼底无波道：“你要晓得你现在想要去做的，最后替你受到天劫的人可是阿珏？”

　　“你们是夫妻，可是我与他也是夫妻，为何就偏偏你可以护得了凤珏，可是我却连想要救他都不行？”岚霜眼中一凛，蓦地终是吼了出啦。

　　千余年了，这是她岚霜第一次发了疯地与那两个人辩驳一番。

　　凤珏踱了两步，眼帘微垂，视线却是还停留在岚霜身上，“岚霜，于你而言，那永远都只能是个凡人。就算是你再多的执念，换来的也不过因果。本来就是这个道理，你又何苦？”

　　“每次都听你这样说，以前我倒是也从未觉着什么，可是现在我算是晓得了，凤珏你的确就是一个无情无心的人，”岚霜盯着凤珏许久，最后嘴角一提说。

　　凤珏浑身一怔，阖了阖眼才道：“你当真这么觉得？”

　　“当真。”

　　凤珏闻言，忽地薄唇翕动说：“或许这就是真的。”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神君她对我最好了，也对你很好，就算你是仙尊也不能这么说她！”白秋本来在一旁玩闹，循着声音才看到了站在湖边的人，心里面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便冲了上去。

　　“是，她对你好，对我好，她也对天下的生灵都好。就是因为如此，才叫人可怕不是吗？”岚霜心中泛起一股酸涩的意味。

　　就像君华曾经说的，永远都不要期待一个神君会将自己的情感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一般，这才是冷情得可怕。

　　岚霜走了，连凤珏都没有挽留。

　　后来再晓得的就是，岚霜为了将慕容宁安的魂找回来，不惜以自己的仙魄祭天。到了最后，只是闹得个魂飞魄散的地步。

　　好像就如同执念似的，怎么都不可能轻易断得了。或许现在的凤珏，是真的不懂。

　　只是自此，她凤珏的人生里，也许再也不会有一个岚霜的存在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秋的修为倒是与日俱增起来。像是为了印证她是在神域由灵力孕育而成的一般，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她便直接冲破了渡劫。

　　“月姐姐出去了一趟妖界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出过门，我过去看看。”凤珏思索了一下说道。

　　许是月然的身体真的不适，就连凤珏推开殿门进去，也没有吵醒躺在床榻上熟睡的月然。

　　凤珏轻声走到床边上，秀眉瘪了瘪，突然伸出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白光闪过，凤珏的眉头却锁得更深了。

　　月然的体内灵气在不断地往外散出，还隐隐有被吸纳消失的迹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月然便朦胧地睁开眼，视线里隐约就是见到凤珏不佳的脸色。

　　“月姐姐。”凤珏抿了抿唇，坐在了床沿，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想到过来了？我好像是太累了，睡得沉了些。”月然平和地笑说。

　　凤珏摇头说：“不是累，月姐姐你不是因为破空剑有些许异动，所以才去加固封印的吗，为什么现在你的灵气都在消散？”

　　“可能是因为这次耗去了太多的缘故吧，休息一阵子就会恢复原状了。”月然眸中闪了闪，依旧和气地说。

　　凤珏听着，也不再问了，索性点头叫月然再睡一会儿也没事，便兀自回去了。

　　可是这么一段时日过去，月然的身体不但没有好起来，反而却愈发倦怠了起来，甚至有时大半天都在睡着。

　　即使是凤珏觉着奇异去问君华，也是没有得到君华的回应。

　　凤珏以前只跟着月然去过一次妖界，所以也算是陌生得很。但妖界神器破空剑却是一直都被封印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叫她很快便赶到了。

　　破空剑的威力不可小觑，更是和其他两界神器一般拥有自己的灵性，更是喜欢杀戮无常，破空撕裂万物。如果说幻明镜和玄天鼎是倾向于镇压和天威，那么破空剑代表的便是毁灭。

　　所以现在就连凤珏都不敢真的靠得太近，只是站得近了些。

　　一片漆黑星辰中，被封印在妖界上方的破空剑便是格外耀眼，通体火红的烈焰包裹在外，时而可以听到沉重的轰鸣声，仿佛随时都准备破开封印横行天下。

　　凤珏想罢，双手成印，口中轻念，便是一把清寒的长剑由她的仙力凝聚而成。她的眼中凌厉，瞬间朝着那破空剑一指，那仙剑直直地朝着破空剑而去，穿过屏障之后顿时被破空剑的火焰吞噬殆尽。

　　可是于此，凤珏也是凝重了起来。

　　这破空剑本该在被封印之后是极为虚弱的，但现在却是可以将她的仙剑吞没，而其中充斥的灵气也叫凤珏格外熟悉，不是月然的还能是谁的？

　　可是，为何为这样？

　　难道月然不断消散的灵气都是到了破空剑之中吗？

　　凤珏咬了咬牙，在自己身上加了好几道咒印，硬是靠了过去。她一手放在封印锁链之上，被见破空剑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隐隐冒出的火焰几欲将凤珏毁灭。

　　凤珏眼中一沉，手上的仙力开始逐渐散出，接着将整个破空剑包裹在里面，于此她的额头上也少见地浮出了一沉细密的汗珠。

　　要想探查一下神器的动向，于她来说也并非一件易事。

　　神域之中，君华在月然的殿里已是一片沉静，“阿珏人呢？”

　　“小珏她不是说回去自己殿里了吗，怎么，君华你没看见她吗？”月然在凤珏走后便起了身，此时面上仍是煞白，坐在床沿边上头也晕晕乎乎的。

　　君华皱了皱眉说：“她不在殿里。”

　　“白秋去仙界玩闹有一阵了，她会不会是去仙界寻她了？”月然靠在床栏上，一手轻轻扶着，尽量让自己清醒些。

　　君华闻言，却是没有接话。须臾过去，他蓦地起身，转身就是准备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月然问了句。

　　君华转头扫了她一眼，神色显得有些复杂，“你的身体到了这般地步，她是绝对不会不在意的。”

　　只是他才走到月然的殿门外头，便见一道虚烟在他的面前凝聚，凤珏回来了，只不过神情却有些恍惚起来。

　　她看见君华掩上月然的殿门，又看向自己，最后她也是忍不住了，便开口道：“月姐姐的灵力陆陆续续地都成了破空剑用来滋养自身的东西，这怎么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阿珏。”君华朝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她的面前，声色平静地说。

　　凤珏柳眉拧在了一块儿，摇了摇头说：“三界神器与我们本身拥有一部分的联系不错，可现在，破空剑却因为自己灵气的衰败而吸食月姐姐的灵气，来让它可以继续在这个天地存在下去。那这样下去，耗尽灵气陷入沉睡的会是月姐姐。”

　　“你觉得月然会控制不了破空剑？”君华摸了摸凤珏的发丝，靠得她近一些。

　　凤珏抬眸望着他的眼睛，“难道不是破空剑在控制着月姐姐吗？”

　　“阿珏，你想得太多了，它们永远都只会是被封印的三界神器罢了。”君华随意笑了笑，领着凤珏走回了自己殿里。

　　凤珏盯着君华，却终是不会得到确切的结果的。

　　但她心底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莫非只要神器开始一件件逐渐衰弱起来，那么弥补那神器灵气的必定就是三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不就都只是成了为护着三界神器而生的存在了吗？

　　这一瞬间，凤珏竟是格外的清醒，心底的寒意附着，吐不出一句话来。

　　果不其然，就算是君华再怎么同她说，月然的身体都是每况日下。睡得时间长了，醒着的时间少了。

　　凤珏坐在潭华宫顶上，只要散开些许神识，神域的精致便是真的一览无遗了。她的身边是一盏酒壶，和一个白玉杯。酒香肆意飘散，却是一点都不醉人，这只是凡间普通的酒而已。

　　当了上神也有千万余年了，她自己也都忆不清了。此刻想想，倒还真的不晓得自己当神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了。

　　不过想来想去都觉着，只要还有君华和月然，她就可以安稳度日。今时今朝，她就纳了闷了，为什么他们的存在好像是真的于天地来说不值得一提。受众仙朝拜，却逆不得一丝天。

　　凤珏思绪滔天翻滚，噌地站起身来，一手虚空挥过，酒盏酒杯瞬间化为虚无。她从潭华宫顶跳下来，走近了月然的殿中。

　　“月姐姐，你醒着吗？”凤珏一边走进去一边低声问道。

　　没走几步，她顿了一下，随即身影一闪便到了月然身边。

　　月然面颊两旁泛着飞红，双眼沉沉地闭着，紧抿着唇，身上的冷汗不断地冒出来。

　　连凤珏刚刚靠近她身边，便是发现月然身上的灵气正在飞速消失，而且是在被极快地吞噬。

　　再这样下去，月然的神魄也许会撑不过去了。

　　凤珏从未如此气过，心中发冷，让她的眼底愈是深了几分。她长袖一甩，下一刻人影便消失在了殿里，直奔妖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