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仇与情

    readx;几人心悬之间，一道道脚步声传来，声音稀松平常，他的主人甚至走的很悠闲，但在苏御等人听来，却是每一步都踩在他们的心头上。

    随着脚步声靠近，气势越来越强悍，威压陡然变得磅礴起来，尚未见到其人，苏御就知道此人非常强大，远非现在的他可以抵挡，身上已经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滴滴冷汗，心中亦突然多出一股下跪俯首的冲动。

    风乾比他更加不堪，站的前了一点，双腿在快速抖动着。

    来人出场，女子瘫倒在地，颤抖地闭着双眼，下身不知何时湿了一片，看清此人面目，苏御心中无比震惊，身上同时一紧，整个人如坠千斤，他咬了咬牙，堪堪站稳，却感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作了。

    看其余两人的状况，也是和他差不多。

    “怎么会这样？”苏御面色难看，来人正是北冥秀！那个站在战空舟顶端的强者！

    真正让他呼吸急促的是，北冥秀的境界并非强的不可抗衡，不过夺脉，但是他的实力却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在他面前，自己就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北冥秀如君王般扫视了一遍石室，手一招，仅剩的那道光芒便迅速飞到了他的手中，这是一个花篮，他随意地扫了一眼，就将其收入储物戒内，

    见到北冥秀的目光扫过室内的供桌，苏御心头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刻，北冥秀的目光停留在了几人身上，不急不缓地问道：“其他的东西呢？”他的语调平静甚至显得有些轻柔悦耳。

    但是在苏御听来却是格外恐怖，这是一种掌握了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平静。

    风乾听到他的话，眼神动了动，手掌颤动了一下，似乎要指向他身后的苏御。

    不过就在苏御心头一紧，风乾手指稍抬之间，北冥秀身上一道强悍的气势爆发。

    风乾猛地惨叫了一声，整个人身上爆出一片鲜血，倒下之间，他的储物戒飞出，落在了北冥秀手中，同时一道声音传来，“是在你的身上吗？”声音如常，却透着血腥与杀伐。

    风乾倒在了苏御面前，七窍之间血流汩汩，苏御手掌猛地一紧，竟好像冲破了一些束缚。

    数秒后，北冥秀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目光看向苏御，他顿感不妙，猛地一声怒吼，源力急转，招式将出之际，北冥秀平静声音传来，“看来是对了。”身上气势爆发，空气为之一荡。

    “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苏御心中狂吼，感到一阵狂暴地冲击力向他撞来，身上赑屃虚影幻化，同时一道“牟”的吼声传出，囚牛煞音现，牛角同出！

    九龙之招二式同出，配合魔源施展，强悍非常，但在这滚滚而来的气势之前，却显得不堪一击，瞬间消弭。

    苏御双目通红，危急之际，储物戒中乌光一闪，一道黑色盾牌挡到了他的面前，冲击力四散，他整个人直接被撞飞，砸到身后的墙壁之上，玄龟盾承受了一击，盾上多出了数道裂纹，但依旧快速地浮到他的身前。

    苏御只觉身躯欲裂，不过在那道冲击力爆发之后，他感到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囚牛音波无形，在他飞起之间，向着北冥秀轰去，不过到达他身边之时，仅仅带起了几缕发丝。

    一击不死，北冥秀轻咦一声，看向黑盾，“二品顶阶战器，怪不得。”话语落下，他的身边又一道冲击力发出，这一次直接向着玄龟盾冲去，似乎想要将此物震碎。

    苏御知道此盾必定挡不下北冥秀有心一击，他贴着墙向着一边窜出，同时手中光芒闪烁，“睚眦杀指！”五道灰芒激射而出，这是他现在的极限！

    在他出手之间，灰十二也动了，他怒吼一声，身上的气势蓦地多出一大截，瞬间攀升到了分源中期，他的手动了，剑指一捏，身边剑气纵横，黑色剑锋凌厉，似斩于虚空，将他身边的威压切碎，他的眼红了，透露出三分决绝，七分杀意，面临强者，只有一招机会，此招当出全力！

    “黑莲圣裁，誓剑之罪！”

    极招强出，身后蓦然多出一道半丈大小的黑色莲花，此莲散发幽深寒芒，似为剑气铸造，凝剑化物，当为剑道一绝。

    北冥秀也被吸引了，看向灰十二身后的黑莲，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在他的冲击力下，玄龟盾砰的一声，碎成数截，睚眦杀指袭来，他随意地抬起一根手指，对着灰芒一点，杀指瞬间消弭。

    苏御的目光也停留在了黑莲之上，这朵黑莲散发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每一道都比灰十二之前的剑气强出半截。

    此乃灰十二最强之招，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黑莲十寸可灭分源前期，黑莲二十寸，可伤分源中期，黑莲四十寸，可战分源后期。

    面临北冥秀强势袭来，他一出手便是极招。

    在两人的目光下，黑莲之上黑气流转，数百剑气突然飞出，直奔北冥秀身周而去，顿时一道道剑气构成的壁障成型，就好像是一座封闭的通道，将北冥秀与灰十二笼罩在了其中。

    在壁障形成的一刹那，灰十二转头看了一眼苏御，其意复杂，苏御一愣。

    “你们谁都走不了！”北冥秀突然开口，身上一片金色光芒浮现，此刻的他宛若一道太阳，四周剑气纷纷消融。

    “快走！”灰十二突然发出一声嘶哑厉喝，黑莲中间一道黑色剑芒出现，“杀！”他一指北冥秀，黑莲呼的化作一片剑雨朝其飞去，这片剑雨中间，一道半丈大小的剑气，形成一把幽黑的利刃，散发锐利寒光，势不可挡。

    在此招发出之时，苏御猛地向着来时的井口蹿去。

    黑黄两色光芒碰撞，只听咔擦一声脆响，好像一把长剑寸寸崩解了，同时一道金色之芒，宛若燃烧的烈焰，从北冥秀所在射出，直奔苏御而来，猝不及防，势不可挡。

    危急之刻，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灰十二！”苏御大喝一声，来人正是灰十二，金芒贯穿而过，他的眼中笼罩上一层死寂，然而手中却始终握着那一把尚未出鞘的黑刀，下落之时，苏御一把抓住其衣领，源力涌动。

    “我说过，你们谁都走不了。”北冥秀从金色光芒之内踏出，衣着无损，黑色剑芒早已消逝无踪。

    苏御睚眦欲裂，但是只能逃，就在他嘲风隐遁使出之际，北冥秀手中一道金芒消逝，井壁轰然碎裂，苏御的身体蓦然撕裂，胸口之间，一道金色光芒迸射，他双目猛地瞪大，灰十二身躯跌落。

    北冥秀眉头一皱，苏御碎裂的身躯在下落之间突然化为一片沙子，凝聚成型一刻，抓住灰十二，另一只手中一道黑色灵符出现，摄魂波动传出，正是炼魂符！

    使出炼魂符之时，他看也没看结果，嘲风影遁使出，向着石门通道而去，身影快速消失。

    在他消失之后，北冥秀眼睛一闭一睁就恢复如常，他一脚刚要抬起，突然目光一凝，只见那放着供盘香炉的桌子上，刻着“月清晨”三字的牌位突然倒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同时石室四角的四座雕像双目睁开，苍白的身体直接走出。

    “一道残魂罢了。”北冥秀不屑地开口，面对四道人影扑上，强悍光芒散出……

    苏御抓着灰十二顺着通道一路直跑，通道狭长，四面皆是石壁，他刚刚跑出石道，还未看清情况，一道气旋便向他卷来，仓促之间源力运起，却丝毫反抗不得的被卷入其中。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苏御出现在了一片无边的沙漠之中，天空昏暗，他回到地上了。

    苏御复杂地看着躺倒在地的灰十二，他的呼吸断断续续，看起来很是艰难，啊的一声，灰十二咯出一口鲜血，胸口随之起伏，血液汩汩流淌，将他的衣袍染红。

    他的手下是那把黑羽鬼刀。

    “你这是为什么？”苏御凝视着灰十二，复杂开口。

    灰十二眼神微眯，“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声音微弱，透着股自嘲，透着股坚决。

    “你们的魂融合了......”他看了苏御一眼，目光逐渐迷茫。

    “我不是他！”苏御猛地开口，透着股坚决，透着股不甘。

    他知道曾经将十三救过灰十二的命，换来了他的感激，他的以命相托，在将十三重伤之际，也是他一直外出寻找身体。

    但是这种情他承担不起！这句话虽然残酷，但是苏御说的没错，将十三的魂已经不在了。

    灰十二无法再去在乎，他的眼中迷茫更浓，似乎陷入回忆里，又似乎多了几分清醒，他喃喃说道：“我曾说此刀不详，你说我的命它可以救，你的命它也可以救,那么你的未来，就由此刀决定吧。”说着嘴中一道鲜血咔出，突然笑了起来，透着一种从此无憾的解脱感，一种期待重逢的满足感。

    “这一次......我就替你承担了。”话落，他的身上再无生机。

    苏御不语，倒在他的身旁，蓦地大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想要发泄，他知道灰十二对他的感情是假的，但是他依旧悲伤难过，有一种情，即便是敌人，也忍不住，就像他对白一等人的愧疚，就像他对灰十二的不甘。

    “也许对于杀手而言，朋友是一种累赘，仁慈只会为自己送葬。”苏御心中一痛，本该有恨，他却不知道该施加在谁的身上，命运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上一刻逼命相杀的敌人，下一刻会让你承载难以偿报的恩情，脑海之中，尽是过往的画面，那是将十三与灰十二的记忆。

    “这就是你的一生吗？杀手？在这个世界，你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来杀你！”

    苏御突然坐了起来，心中泛起丝丝杀气。

    他取过灰十二手上的黑刀，利锋出鞘，一缕鲜血划过，他的胸口，血线飞舞，浸染长刀。

    “我会好好活着，不会再让别人为我而死！而北冥秀，我必杀你！”

    黑刀饮血，一道黑芒散出，它已经没被孕养很久了，对鲜血显得十分渴望，在汲取了苏御的血后，它会变得更加强大。

    而对于苏御而言，只要他还背负着这把黑刀,他就背负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