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父爱如山（二）

    但好景不长，欢呼还没有散去，一阵低低的、和周围的喜悦毫不相容的、阴森森的笑声，骤然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那个直通地底，还在喷涌着熔岩的坑洞边上，一个面带诡异笑容的怪物缓缓站起！

    亚伯拉罕剧烈的喘息着，从那个深深的坑洞了爬出来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他微微做了几个动作，有些生硬、不算协调，只是一些简单的舒展去让他有些踉跄，已经冷却下来的岩浆随着他的动作被震荡下来，一团团烟雾把他包裹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下一瞬间，他就穿过已经面目全非、行将崩散的大光明结界，出现在圣光广场上，他的身躯经过变异已经远远的高出了正常人，赤果（我想都懂吧……）的身体被若有若无的幽兰光芒环绕着，身上高高隆起的肌肉仍在不规则的律动着、翻滚着，一双大手粗糙而有力，长长的指甲如同利剑一样闪烁着光芒，光芒的彼端是委顿在地无力动弹的阿莫罗。

    亚伯拉罕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他那原本疯狂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他看着指尖下面的阿莫罗，有些莫名其妙，他又转动双角朝天面容狰狞的头颅看了看身处的环境，而后变得有些恐慌；“我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圣辉大教堂？乌瑟尔在哪里？丽丝兰纳儿在哪？”他的声音就像生锈的金属摩擦出来那样刺耳，随后明显被自己的声音吓住一样，他又惊恐的茫然四顾，抬起双手，惊悚的盯着他们，完全不敢相信，他就是这双手的主人，一面冰镜浮现在他的面前，看到镜中的脸孔，他一阵踉跄坐倒在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我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啊……”凄厉的嚎叫骤然响起，亚伯拉罕疯狂的嘶吼着、咆哮着、哀嚎着；稍待平静一些之后，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广场上的人群，希望可以在他们中间可以得到答案，他失望了，人们看着他，眼神里只有惊恐，防备和绝望！

    阿莫罗挣扎着支起自己的身体，抬头看着亚伯拉罕，有些虚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肯尼迪公爵？”

    轻轻地几个字，却仿佛唤起了亚伯拉罕的全部希望，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灰袍神仆，竟然有些胆怯，胆怯他可能会得到的答案，然而他的胆怯并没有实现，因为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他嘴里飘出。

    “蠢货，你还不明白吗？”

    “霜之哀伤？是你？你把我怎么样了？唐泰斯呢？唐泰斯现在在哪？唐泰斯！刚刚你就要伤害他！我要毁了你，你竟然敢伤害他！我要毁掉你！”纵然声音艰涩难听，依旧可以听出话里带出的急切和关心；遭逢此变的肯尼迪公爵最关心的竟然是他一向最憎恶的长子！广场上的众多神仆在这种时候，竟然也会有些人荡起八卦的双桨，不得不承认，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哈哈哈，蠢货，你还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吗？我也不是霜之哀伤，那把武器的器魔早就被我吞噬掉了，可惜啊，它跟了我整整三万年，不是万不得已我真是舍不得啊！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融为一体，这要感谢你这副身体，它实在是太优秀太罕见了！我甚至都怀疑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哪个我那时候的神邸重生！现在它属于我了，作为感谢，我，上古水神波塞冬将赐予你被我吞噬、与我何为一体的荣耀！”声音依旧是从亚伯拉罕的嘴里传出来，却没有半点金属的艰涩，浑厚而有亲和感。

    再也没有响起亚伯拉罕的声音，就仿佛他从来不曾出现过，怪物那锋利的指尖再刺刺向石板上的阿莫罗，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温尔克以及步履蹒跚的大天使几乎同时赶到，想要阻止怪物的动作，但是一切都是枉然；温尔克仅仅只是高阶圣光骑士，大天使更是耗费了全部的能量且连灵魂都受到重创，毫不意外的，他们甚至没有接触到怪物的身体，就被一声大吼震落尘埃！

    怪物用他的右手把阿莫罗高高的举起，用有些欣赏的眼神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灰袍神仆，竟然对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虽然我恨不得把李辰岚的灵魂永恒的炙烤，曰曰听着他的哀嚎，但是我真的不得不佩服那个家伙！一万多年前的菜族竟被他培养出这么多精彩艳艳之辈，我这个身躯算一个，你也算一个，给你个机会，我原谅你对我的伤害，赐你永生，只要你献出你的灵魂誓约，跪拜吧，卑贱的人类！”

    阿莫罗对此毫无反应，他依旧两眼无神的望着天空，仿佛那里有朵朵鲜花绽放。

    阿莫罗的态度似乎早在占据亚伯拉罕身躯的波塞冬（后文都称呼为波塞冬）意料之中，他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很随意的想丢弃一件垃圾那样把阿莫罗摔落尘埃。

    他没有再看这些失去了抵抗力量的人们一样，径直向着前方的圣辉大教堂走了过去，在那座高耸的大门前站定，转过头，轻蔑的对这些把他阻挡到现在的人们说：“这就是你们最后的希望？”随后他又指着已经开始溃散的大光明结界：“它看起来强大，我不得不承认，那时候很混沌的，我险些就被骗了过去，很可惜，你们这些卑微的生灵永远都不会理解，我们这些与世界同生的高贵种族对能量的敏感，这里……”他指着已经没有大光明结界笼罩，看上去在平凡不过的教堂建筑说：“这里有很强大的能量波动，很隐秘，但是瞒不过我的感知，只要毁掉这里，你们也就死心了吧！”

    之后他一只手轻轻的点向教堂的门楣，锋利的指尖毫无阻隔的刺入了坚硬的石墙，一道裂缝随之出现、快速的漫延着，分裂着，时候不长，这座伫立在洛克郡五百余年的光明圣地就化作齑粉，一阵强风被波塞冬召唤而过，这些石粉就被送到空中潇洒在这片天地里。

    在圣辉大教堂的遗址上，一把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宝座虚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铺天盖地的威压从椅子上铺张开来，早有所防备的波塞冬甚至被向后退出了几步，而圣光广场上的那些卑微的人类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波塞冬又欲上前，却发现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了他的脚步，让他再难存进。经过连番的苦战他早就已经耗费了太多力量，虽然经过那番融合，他的状态达到了万多年来的最佳时刻，但是力量却耗费了更多，在就不具刚刚的威能，如果这时候再有一位大天使下界，他就只能逃亡隐匿。

    他微微一阵踟蹰便转过头，对着他眼里的蝼蚁说道：“谁能把那把椅子毁掉，我赐予他永恒追随于我的荣耀！”

    圣光之主的仆人们低声的祈祷起来，虔诚的信仰早已经让他们把自己的全部献给了圣光之主，包括生命。然而，凡事都有例外，早在离塞留还没有离开之前就已经在圣光广场上的费琳娜仍旧保存着全部的力量，她的力量在战斗之前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此刻却是仅次于波塞冬的存在。

    这个肥胖的女人一边高声的颂赞着波塞冬的强悍与伟大，一边毫无形象的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波塞冬的脚边，跪倒，深深的垂下头颅，疯狂的亲吻着眼前那双看起来很恶心的脚！人群中的萨丽看到她所追随的主人竟让放弃了神裔的荣光做出这般丑态，无力的跌坐在石板地面上。

    波塞冬有些厌恶的挪开了双脚：“去吧，我的仆人，毁掉那把椅子，我赐予你永恒的荣光。”

    费琳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毫不犹豫的直起身体，向着那把闪烁着光芒的宝座走去，这个宝座她在不久之前甚至亲身体验过。

    她的身体就那样轻松地穿过了那层无形的阻隔，没有丝毫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