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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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茫然，眼中残留惧意，但是内心却被一种莫名的情绪代替，浓浓的失落让大牛感到了茫然，自他不再懵懵懂懂之后，这种情绪第一次出现在心里。

　　隐隐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朝着那祭坛消失的方向缓缓屈膝，膝盖落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随后额头叩响地面，一连九次，再次一拜之后方才起身。

　　整个过程没有言语，极为肃穆，木名在一旁看着，一圈圈光幕从远处飞来自行没入起体内。

　　十数口黑色的坛子飞来，坛子上贴着封条，符文镌刻，勾勒出人形，隐隐间还能模糊看清一些轮廓。

　　木名眼神黯然，默默朝着这些坛子跪拜，按理说不该如此，但是木名却心中有愧。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更何况，这些人确确实实死在木名手里，即便是当初被鬼巫占据了肉身，倘若，自己当初不设计或许能避免此事，只是……鬼巫的性子大抵是不可能的。

　　鬼将这些人的尸骨都收入坛子内，他们都成了干尸，身体一碰便碎，已经无法搬运，只能将其封如坛子内。而上面的符文是巫族这边祭祀之物，乃是祭祀死人才铭刻的符文。

　　几口坛子飞来缓缓落下，大牛先是一愣，不过见到木名如此举动后便明白了一切。

　　“你杀了大叔他们！”大牛声音很低，有些沙哑，木名听出了哽咽。

　　木名点头，又摇头，大牛再次问道：“为何如此？为何要杀他们？”他对木名充满了愤怒，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尽管知道木名的情况不对。

　　木名起身，回过头来，看着大牛沉默片刻后，道处了原委。

　　大牛仔细听着，一直看着木名的眼睛，试图辨别真伪，只是听着听着便地下了头颅，眼中充血，最后喃喃自语：“竟然是我的祖先！他……没有说错！”

　　他言语带着痛苦，眼神越发迷惘了，今日一切让他感到无比难受，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有无奈。

　　“我们不过是想来看看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老天为何如此无眼？”

　　最后大牛发出了嘶吼，只是声音越发沙哑。

　　大牛朝着几个坛子叩首，口中念着他们的名讳，事实上大牛甚至都不知道其中一些人的称呼，不过都不重要了。

　　“你可有法子收走这些东西？”大牛看向了木名的储物袋，他有些残缺的梦境，梦境中自己似乎能够飞天遁地，而且也有类似的一个袋子在腰间。

　　他带着恳求的味道，声音有些颤抖！

　　木名点头，一挥手那些坛子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大牛此时才注意到周围的变化，自身好似一个漩涡，远处的景物如同一幅幅画面一般被空间之力拉扯着没入他的躯体。

　　原本广袤无垠的空间只有数十里不到，无数蛊虫挣试图飞离，但是都被卷入最后飞到他体内。

　　木名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然明白，鬼还是留下了这里，为这个少年铺路，也可能是为后代作为一个补偿。

　　大牛闭目，似乎有些不自在，那些神光飞来，让他身躯摇摆不定，开始时候不觉什么，但是此时他放开自身，那些神光进入他体内的速度越发快了。

　　周围空间急剧缩小，当只有数丈的时候，一股大力落在木名自身，木名被挤压出去，眼前天旋地转，木名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

　　一股冷风吹来，木名生出一丝寒意，眼前的世界有些朦胧，似乎置身在黑暗之中。

　　周围没有大牛的气息，木名一慌，不过却在此时，虚空有了波动，大牛的声身影出现。

　　他从半空坠落，不过却有一团云彩出现在他的脚下，让他缓慢落地。

　　他有些站立不稳，不过很快适应下来，若是在以往，这些变化会让他欣喜若狂，但是此时，他却显得有些茫然，落地后，他眼中有些恐惧，直到此时发现身边有火把出现，木名从储物袋中寻了一根明子，并用神通点燃。

　　“拿着，回去你的部落，可还记得路？”

　　木名说道，大牛点头，没有太多无语，只是步子很慢，指定一个方向后，便由着木名带路，他紧握着手中的石刀，这石刀让他感觉心安。

　　“这里的夜色正是奇特，竟然比往常明亮些许。”木名说道，一路沉默，只有火把不时发出声响，所以算是没话找话，不过也是木名心中觉得一伙的地方。

　　大牛点头，不过发现黑夜中木名并未看见，而且一直在前也不可能见到，便出声道：“这里一年之中一百八十天乃是白天，一拜八十天威黑夜，中间有五天呈现半暗半明，现在正是半暗半明的日子，不过这也是这些日子听族里人提起，以前……却不曾察觉。”

　　木名会意，大牛之前只有几岁孩童心智，定然无法知晓这些事。

　　一念及此，木名便问道：“你何时……感觉自己有了变化？”

　　“以前我是个傻子，所以……”大牛道，木名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却轻声道：“抱歉，无意冒犯！”

　　大牛不以为意，打算摇头，不过又想到身在黑夜中，便说道：“无妨，小月曾说羡慕我的无忧无虑，人若明白了……反而会有很多烦恼，现在应了！”

　　大牛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身后，最后又将目光落在木名储物袋。

　　木名察觉，也停下了脚步，道：“无论如何，此事都有我的责任！”

　　大牛却摇头，道：“或许，我们这一族的命运都是如此，怪不得你，无论你们出现与否，都会应验！”

　　或许是方才木名的言语的缘故，又或者是大牛自身智慧开启的缘故，他表现得成熟起来，而木名有些恍惚，因为看见了臧牟的影子。

　　臧牟沉默寡言，但是言语却总让人深思，现在……木名有这感觉。

　　“我是不是我？”突然大牛出现在眼前，火把的光明照亮了他的脸庞，但是木名却更在意那清澈的眼睛，和臧牟不同，这双眼睛带着干净，就像他的内心，臧牟却满腹心事，牵挂太多。

　　“我知道这个问题不古怪，你看我的眼神……不对，好似看另一个人，我也没有问你为何留下护送我！”

　　木名诧异，不过大牛却道：“我脑海多了一些记忆，是关于你们一行人的，但……我不想多问。”

　　木名明悟，之前的记忆来自那片空间，那空间乃是鬼巫的元神秘境，记录烙印着众人的痕迹。

　　“只是我以往总是梦见自己可以飞天遁地，隐隐间，还有一个白衣女子在远处站立，很是朦胧，总让我心痛，然后醒来，一直重复，直到一月前，我突然发现自己变得不一样起来。”大牛说道，算是回答了木名之前的问题。

　　“一月之前么！”木名看向了手心，那里有一道白色的痕迹。

　　木名避开了他的目光，回过头继续朝前走去。

　　大牛借着火光，看着木名的背影，不知为何，明明发觉木名年龄还没有自己大，但是心底却将木名当做一个前辈，而此时他对木名没有半点怨恨，不知何故，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大牛自己也没有再言语，只是步子越发慢了起来，天色依旧灰暗，本该是天明之时却未见半丝光明，木名的脚步也跟着缓慢起来，或许是大牛的缘故，也可能是其他缘故。

　　如此，许久之后，有一些亮光出现在二人眼前，身后传来哽咽声，大牛落泪了，他跪在地面，大声痛哭起来！

　　远处传来一些人声，有点点明亮移动而来，而且越发快了起来。

　　片刻后，有一些妇人出现，她们带着警惕，只是当看见大牛跪在地面痛苦之后，她们有不好的预感，面面相觑，也有些人盯着木名，露出忌惮，不过跟多的是疑惑，有人在张望，试图寻找是否还有人影未出现。

　　木名一挥手，十多个坛子出现轻轻落在地面，那些妇孺中有些人见此情景，有的人直接昏倒在地，有一个女孩子才能够那些妇孺之中探出小脑袋，原本有些期待的可爱面容顿时梨花带雨，女孩子突然大哭起来，并且疯狂扑来，抱着一个坛子哇哇大哭。

　　局面突然失控，有人跪倒在地，泪眼婆娑，有人无声哽咽，有人则是摇头不断，还有人面无表情，但是双眼早已空洞！

　　木名缓缓跪下，轻轻叩首，心中情绪复杂，有痛苦出现在心灵深处。

　　这时候，有一个老者颤颤巍巍走来，步子不大，但是速度很快，似乎极为仓促，见到这一幕，老者一怔，微微张嘴，嘴唇突然有些哆嗦。

　　片刻后，老者闭目摇头，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抬手擦拭眼泪，喃喃道：“到底……还是改变不了这命啊……苍天无眼呐！”

　　他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身躯越发佝偻，最后缓缓转身，朝着部族那里而去，行动极为缓慢，步子无比沉重。

　　而木名不知道的是，那些坛子中有一个装着的是他的独子的骨灰！是他的至亲！是他的依靠！

　　可是……这里所有的坛子中不都是这些人至亲，不都是这些人的依靠吗？

　　木名将头颅埋得更低，有泥土粘在眼角，却没有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