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规劝

　　电视里还在放新闻联播，时间尚早，罗琳从厨房出来，取下腰间的围巾，笑道：“小易，就在这里玩，我和湘儿上街去买点东西，茶几上有水果，自己拿着吃。收藏*~网”

　　“好的。”龙易不自然地坐在沙发上，象这样装修华丽的地方，他记得自己活了十多年就没怎么呆过几次，感觉怪不自在的，主要原因还是从小到大已习惯那种平民的生活，在习惯上已经随便，大大咧咧的，没有太多讲究，此时候的他真是有如坐针毡。

　　罗琳带着湘儿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袁思成和龙易两人，整个客厅除了电视里罗京那熟悉的声音以外，一切都很安静，快到7：30的时候，还是袁思成首先打破了沉默。

　　“小易，你想过将来要做什么没有？”

　　“这，这个，袁叔叔，我还没想过那么远的事呢。”

　　“哦，今年的高考应该有把握吧。”

　　龙易有些汗颜，不知该如何回答，两手搭在膝上做着小动作，吱唔道：“我……，这个，可能应该不太理想。”

　　“没关系，要是不行明年还可以重考，只要年轻，有的是机会。”袁思成说的倒是实话，想当年恢复高考的时候第一年他也没考上，“而且，经济上你也不用担心，甚至，如果你要是考上了大学，我和你伯母都愿意资助你的学费。”

　　龙易双手捏出了些汗渍，他忽然感觉着一种不安的情绪，整个人也紧张起来，头脑有点发蒙，含糊道：“没，没有啦，我，我的父母还有能力承担我的学费，不需要叔叔操心。”

　　袁思成微笑道：“你这话就见外了，你没听我和你伯母说过吗？我们可是把你当儿子看的。”

　　龙易不好意思一笑：“我不是见外，只是我和我父母都是自食其力的人，既然我们有能力养活自己，也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又哪好意思接受叔叔的恩惠呢？”

　　“你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袁思成的目光里流露出了对龙易的欣赏，同时，也开始在沉思着什么，哎，可真是让人为难，他的内心矛盾得很，对湘儿妈妈的一些决定有些怀疑了，这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啊！

　　龙易看到袁思成沉默，倒是不敢先说话，恭敬地坐住，过了良久，袁思成终于开口说道：“我们家湘儿还真是有福气能遇上你，我想，要是湘儿能一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哥哥保护就更幸福了。”

　　龙易笑道：“湘儿人见人爱，我自然很乐意做她哥哥。”

　　袁思成神情有些凝重，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小易，有些话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会不高兴，但为了你们将来的发展，我还是要说一下，因为你们现在还不算完全的大人，思考问题和看问题的时候就不很全面，作为长辈，我们的责任自然就是要引导你们朝好的方面发展，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湘儿对你的感情好象并不只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我想，这是个很危险的事情，毕竟，你们年纪还小，而且，湘儿正在读高三，还要考大学，这个时候你们要是把持不住，对你们的将来会有很大影响。”

　　龙易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叔叔的意思，你放心，这些道理我怎会不懂呢？我承认，我是有些喜欢湘儿，不过，更多的是哥哥爱护妹妹的那种喜欢，不然，从一开始和湘儿认识，我就已经会追求她了，所以，请叔叔不要担心那些。”

　　袁思成点头，然后又很慎重地说道：“这个叔叔也知道，小易，你不要误会叔叔的意思，我并不是要限制你和湘儿的交往，只是你们现在都还小，作为学生，目前来说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我的意思是说，等到某一天，你们的心智都比较健全和成熟的时候，你们自己再决定彼此的未来，你说这样会不会更好一些呢？我和你伯母可不是封建的人，而且，男女间感情的事外人也不好多插手，要是湘儿真的已是爱到不能失去你的地步，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由着女儿，还能怎么样？不过，现在既然事情还没到那一步，那么我觉得你们之间是否应该先给彼此一个空间和一段时间的考验呢？”

　　龙易认真的点头，平静道：“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袁思成还是有些担心地道：“小易，今天的这些话都是叔叔作为长辈对你们两个孩子的一些建议，当然，你可以完全不用接纳，毕竟，你们已算是半个**了，有自己拿主意的权利，还有，你也不要想得过多，我和你伯母并没有其他别的意思。”

　　整个谈话过程意思很是婉转，但龙易岂会不明白他们的用意，不禁在心头苦笑了两下，现在对于先前夫妻俩的热忱也就释然了。

　　也许袁思成本意里没有那个意思，但以龙易的性格和思虑，还是可以猜到湘儿妈妈的用心，是的，他和湘儿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也许是老天爷闲着无聊才安排了那一段小插曲让两人认识，家庭背景的差距使得两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即使龙易发觉自己已经有些不经然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女孩，幸好那种喜欢还只算是心里的萌芽。

　　罗琳可能也估计到了龙易未来的发展并不光明，湘儿身娇肉贵，容貌出众，完全有条件找到更适合自己条件的男生，这是一个正常的母亲爱护女儿的方式，本也无可厚非，龙易想到了这些，恍然间才明白原来自己其实是多么的没用，落寞与悲伤刺激着麻木的心灵，想起以前的种种天真，他终于也醒悟，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龙易心里再次苦笑，他的优点就是无论心里有什么想法，都不会轻易表现于外，也就是说，其实，他的演技还算是不错的，在听到袁思成说那句话后，微微笑道：“事情没有叔叔想的那么严重，我有说过，我一直是把湘儿当妹妹看的，再说，我自己也有追求的对象，不过，叔叔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看以后，我还是应该和湘儿保持些距离好。”

　　袁思成尴尬一笑，他并不知道龙易心里怎么想，而只能是猜，猜想龙易应该还不会想得那么深，再聊了一会儿，罗琳也领着湘儿回来了，罗琳手里提着几个口袋，看了看袁思成的眼神，了然自己的计划基本上算是成功了，露出一丝笑容，提着口袋进入房间，而湘儿则坐到了龙易身边，开心笑道：“龙易，和我爸爸聊了些什么，看你们还是蛮投缘的呢！”

　　“只是闲聊而已。”龙易笑笑，话刚说完，罗琳提着刚才的几个口袋又出了来，和蔼笑道：“小易啊，平时你那么照顾和体谅湘儿，伯母真的很感激你，你看，这里有几套衣服，也不知你喜欢不，都是湘儿帮你选的。”说着就把口袋递到了龙易面前。

　　龙易连忙推辞，“不，不，不，伯母，你太客气了，这我可不能接受！”哼，一方面是温言劝谏，一方面又是糖衣炮弹，可惜，天真的湘儿还蒙在鼓里，以为她父母很器重龙易。

　　“这可不行，龙易，这应该不算恩惠了吧，难道长辈疼爱孩子也有错吗？”袁思成出腔压阵，话也说到了峰头上，龙易再要拒绝就太不给面子了。

　　“龙易，是我帮你选的诶，你总得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湘儿小嘴嘟起，似嗔非嗔地盯着龙易，龙易只得接过口袋，无奈一笑道：“谢谢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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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湘儿家逗留到十一点多，龙易便告辞出来。

　　他骑单车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回家说要晚点回，然后一个人推着单车浑浑然在路上漫无目的闲逛，不知道已是什么时候，最后走到了金鹅江边（县城区里的一条小河沟），悲伤得七零八碎的心情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而崩溃，仿佛瞬间失去意志力，双膝跪在地上，近乎麻木，胸口剧烈的绞疼，疼得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被世俗的捆绑，他再也支撑不住，气已接不上口，换得来几声干呕，想着离开湘儿家门的时候，是凭借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了那种欲哭却不得不强抑的难受。

　　他的眼泪滚落，一滴一滴，如滴在心口的血，泪水迷蒙了双眼。

　　痛，很痛，真的很痛，一种自尊心受到无比刺伤的痛，就如一个人正拿着刀子一直在割他的心一样，哼哼，龙易，你也只不过是个可怜虫而已，还有什么事是你可以做到的呢，还不是一样懦弱，一样无奈，只能躲在一个忧伤的角落舔着自己的伤口。

　　湘儿……他不知道自己对她是否真的是难以割舍，他对湘儿的感情似乎也没有真正开始过，所以应该不会觉得有什么悲伤吧，不管怎么样，他许诺过会守护她一生一世，即使湘儿成了别人的妻子后，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诺言。

　　他背靠栏杆，呆呆坐在地上，路灯昏黄疲惫的光芒投下来，伴着一个人的孤影，与外面世界的黑，远离了，惟有这一点亮光是属于他的。

　　“人生有许多苦痛是人必须经历的，年轻人，在为什么难过呢？”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骤在此时于某个异空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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