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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怎能这样

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 | 作者:圆子儿 | 更新时间:2017-03-18 17:2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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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一章 怎能这样

  …………

  因着常年忙着农活儿,事无巨细亲自而做,是以庞玉芳皮肤黝黑,并非白净,再加之面容也是寻常,并非太过清秀,是以便是贵重奢然的金刚纱衣加身,竟也极为难得的被她传出了几许不伦不类之样。

  颜墨白淡定的望着庞玉芳在面前晃动,也一并将她那拘谨羞然的面色全然收于眼里。他眸色与面色皆是分毫不变,满身淡定优雅,甚至还能待庞玉芳朝他羞涩而笑之际,还能出声赞叹一句,“庞姑娘倒是有一双巧手,竟能将纱衣上的血色全数洗净。”

  说着,嗓音又是一挑,“再者,这身金刚纱衣穿在庞姑娘身上,倒也清秀好看,极适合庞姑娘你。”

  温润的嗓音,不急不缓,优雅自若。

  但这话落得庞玉芳耳里,却是层层震撼入得心口,一时之间,整个人蓦的欣喜,却也抑制不住的越发紧张。

  相处已有几日,却从不曾得颜墨白赞叹,而今终是听得这番赞叹之语,自也是心生欣慰,只觉便是自己双手因为搓洗纱衣上的血色而搓得有些破皮,但这一切的一切终还是值得的。

  只因,这满身儒雅贵重的人,终还是正眼瞧她了,甚至赞她了不是?

  短短的两三日工夫,她的确觉得自己在这几日内改变巨大。不止是心态还是言行,都已快超出了她常日习惯的极限。又或者,此生太过卑微鄙陋,甚至穷怕了,是以此生之中最大的愿望,便是脱离苦海,从此过上安然富裕的日子,只奈何,这满镇之人,都觉她与她娘亲极是克人,从而无人愿意与她母女接触,便是她庞玉芳已是到了出嫁的年纪,却仍是一个媒人上门说亲,这等状态,别说她能嫁得一户好人家,便是此生能嫁出去都是不易,如此,这所有的卑微与鄙陋感层层压在心底,诸事挫败,而今突然遇见一个能不排斥她的靠近,甚至还能与她谐和言话的男子,她庞玉芳又如何能放弃这机会?

  便是拼尽全力,不为自己日后的幸福着想,不为脱离这等苦海的日子着想,但自然也该为自己的娘亲去好生拼一拼才是。

  庞玉芳心思磅礴而生,却也坚定如初。

  “公子过奖了,我这山村中人的鄙陋样,便是穿上了好衣服,也算不得好看的。”她沉默片刻,随即按捺心绪的朝颜墨白回了话。

  “庞姑娘才是自谦了。你面容五官本是极好,若能稍加打扮,自也是容色倾人。”待得庞玉芳尾音一落,颜墨白便勾唇而笑,懒散自若的出了声。

  这话一出,庞玉芳脸颊顿时一红,纵是在强行按捺陡跳的心,奈何目光终是因太过紧张而起伏躲闪不定。

  “颜,颜公子过奖了。”

  此生之中,着实无人如此夸她,是以一时之间太过欣慰愉悦,倒也紧张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颜墨白依旧面色不变的望她,不动声色的将她所有的拘谨与紧张全然收于眼底,眼见她立在原地紧张得不知该如何,他薄唇上的弧度越发一深,随即便委婉柔和的言道,让她出屋。

  庞玉芳并未觉得任何不妥,加之心底太过紧张,心绪浮动太大,是以便也急忙点头,转身小跑出屋。

  待得庞玉芳彻底走远,周遭气氛终是全数沉寂下来,一直一言不发的凤瑶稍稍抬眸朝颜墨白一扫,神色微深。

  颜墨白缓缓牵了她的手,十指而扣,“农女手巧,竟能对衣裙缝制,且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一穿上那衣裙,整个人都瞧着贵重了。”

  他嗓音缓慢无波,漫不经心。

  凤瑶自然而然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平缓而道:“此言虽是不差,但庞玉芳对你,似是着实上心。若是不然,也不会迅速将衣裙洗了甚至烤干,甚至还穿在你面前来刻意走动。”

  说着,心思浮动,却也兴致缺缺,待沉默片刻后,她话锋一转,继续道:“而今你我在此已逗留几日,却不曾收到楚京任何消息,也不见有人前来救援,对此,你就不担心?”

  她终还是略微直白的问了这话。

  说来,随着时间的消散,连她都极是担忧赢易与大周的局势,但这几日的颜墨白,却着实漫不经心,从容自若,整个人表现出来的,依旧是一派镇定与淡然,似是不曾有半点的担忧与紧张。

  她也知这厮心态极好,心胸深沉无底,但这厮能沉得住气,而她姑苏凤瑶却是沉不住气了。

  毕竟,赢易是在拿着大旭兵卫的性命要与大周对抗,且一旦开战,大旭兵卫与大周两败俱伤,大盛再坐收渔利,那时候,赢易再趁机继续与大盛帝王勾结,她的大旭,定是命途不平。

  是以,事态严峻特殊,她与颜墨白如今身子骨也算是稍稍缓和了些,如此,便不该再此多加久留的盼着援军来救,而是该极早重回楚京才是。

  毕竟,主动行事,步步为赢,总比如今一直留在这里被动为好。

  思绪至此,心底的嘈杂之意越发翻腾。

  然而颜墨白依旧是那副容从淡定的模样,除了瞳孔之中略微夹杂着几许幽远之外,别无其它。

  仅是片刻,他目光迎上凤瑶的眼,薄唇一启,柔和平缓的出声道:“而今未有消息,便也算是最好的消息。此地离楚京并非太远,一旦楚京出事,此地定也会消息沸腾,何来如此平静。只是,微臣也担忧,这一切,许是都为风雨来临的前夕,是以,太过平静沉寂,后面隐藏着的风暴,才越是激烈。又或许,那些异心之人,早有防范,但却不敢大张旗鼓的在各处搜查于我,大肆剿杀,是以,若我料得不错的话,在我们回楚京的必经之路上,定有重重埋伏。”

  凤瑶瞳孔一缩,面色复杂之至。

  颜墨白嗓音稍稍一沉,继续缓道:“倘若此番仅有微臣一人,微臣自可冒险去闯回京都。但此番还有你在侧,无论如何,我终不会领你一道与我去冒险回城。是以,既是那些异心之人沉得住气,我自然也不着急,且曲江之边几万精兵坐镇,更有我心腹挥军,那些大周的异心之人自也动不得精卫半许,是以,微臣不必着急,更也无需着急。”

  是吗?

  凤瑶眼角一挑,心底的复杂与担忧越发浓烈。

  这厮历来自信,但却不得不说,凡事都有突变的可能,而今久等在此,人未归得楚京,那么事态的变动便也不可预料。是以,与其留在这里盼着援军到来,自是极为被动,并非明智,且万一援军一直不来,她与颜墨白,难道就要一直这般等下去?

  凤瑶心口发沉,终还是有些等不及。

  先不论大局严峻,各种险然之事即将一触即发,再论这院中的庞玉芳母女,心思攀附之至,也着实令她瞧之不惯。

  思绪至此,凤瑶再度皱了眉头,待沉默片刻,便低沉而道:“虽不着急,但身处在此,终是被动,且还不知何时是个头。无论如何,我如今,都是赞成走,而不是赞成留。”

  颜墨白神色微动,落在凤瑶面上的目光,也逐渐深了半许。

  “你无需担忧什么,大周的几个异心臣子,我自能应付,且曲江之事,我也早已提前安排好,并不会出什么岔子。你如今之事,便是在此好生修养,安心养伤便可,其余之事,你不必操心。再者,你之心疾,已是愈发严重,不可疏忽,更不可再情绪大涌,是以,无论如何,其余之事,你皆莫要再想了。”

  这话一落,柔和而笑,随即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话锋一转,“今日的天色依旧大好,倒是难得,想来院子周遭的雪,都快全数化完了,你可要趁着此番功夫,再出去看看?许是今日不看,那些余下的雪,便要彻底化尽了。再者,破庙那边,我们也该过去看看了,万一,那些乞丐提前回来了呢。”

  凤瑶心底云涌,一股股担忧之意,仍是翻腾上浮,压制不得。却又见颜墨白满面从容平静,儒雅如初,待犹豫片刻后,她到嘴的话终还是全数压下,不再多言。

  许是,她的确该相信颜墨白的。

  比起她的担忧,他若无足够的把握,定也不会如此的淡定才是。毕竟,她虽身系大旭,而颜墨白身上的担子与满腹的野心,定也比她的还要深厚狰狞,如此,无论如何,他每做一个决定,都不会随意而定,若非是经历过深思熟虑的考量,自也不会轻易下得决定才是。

  思绪至此,心头终是稍稍的平缓了几许,却待回神过来时,则见颜墨白依旧柔和温润的凝她,那双漆黑无波的瞳孔,温润淡定,隐约之中,也夹杂几许不曾掩饰的诚然与认真。

  凤瑶再度按捺心神一番后,朝他缓缓点头。

  他不再耽搁,越发捉紧凤瑶的手,便牵着她缓缓起身,一道踏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行去。

  天色,的确明朗大好,万里无云。

  这几日连续晴天,对于大周这等历来潮湿阴冷的气候来说,的确是极为少见。

  屋外的地面,仍残留着少许的雪,但却已无最初那般白雪皑皑的壮观,反倒是仅有零星几团,瞧着倒是略显荒败。

  许是闻得了动静,那正于屋外坐在阳光下绣花的农女下意识抬头,待得目光扫见颜墨白与凤瑶,便微微一怔,随即便开始勾唇热络而笑,拘谨的问:“公子与姑娘怎出屋来了?”

  此际的她,依旧是一身的金刚纱衣,精致特别,只是前一刻还略微挽着的头发,此际竟不知从哪里找了根簪子簪了起来,是以,整个人往日那些灰头土脸之气,此际也因此而冲散了几许。

  凤瑶淡漠无波的凝她,眼角微挑,并未言话。

  颜墨白则随意客气两句,也不耽搁,牵着凤瑶便望院门而去。

  出得院子,那前方的竹林依旧密集葱郁,且竹林中夹杂的那几株梅花,也依旧繁花茂密,突兀醒目。

  凤瑶满目幽远的朝竹林与梅花扫了几眼,随即又朝不远处那些地面的零星白雪凝了凝,随即神色微动,低沉而道:“摄政王你说,大旭如今,可是也要下雪了?”

  毕竟,冬日已至,万物凋敝,纵是大旭比大盛暖和,但自然也有寒潮突然大涌,从而突然下雪之际。

  这话,她问得极为漫不经心,也不过是闲来无事的随口一问。

  不料这话一出,颜墨白则平缓而道:“我字白瑜,凤瑶若是不弃,可以此而唤。”

  “白瑜?”凤瑶眼角微挑,回眸过来,静静观他。

  这两日鲜少唤他,每番言话,大多以‘你’字替代,只因,而今心扉已朝他敞开,又许是心中不惯,是以别扭之中,也不知该如何转变的称呼于他,是以便刻意避开‘摄政王’这等疏离之语,故意将称呼避开,却是不料,此番突然忆起了大旭,心有幽远,这脱口之言也未太过经过思量便已道出,是以不知不觉间,竟也习惯性的唤了他摄政王。

  “嗯,白瑜。”颜墨白语气也逐渐幽远半许,平缓一声,说着,目光自然而然的从凤瑶面上挪开,继续道:“我全名为萧瑜,字白瑜。我虽对外自称颜墨白,但我真是身份,终还是往昔大楚的王族。”

  这话入耳,凤瑶神色微动,心底蓦的了然过来。

  是了,颜墨白终是大楚的王族,是以出身之际自然也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号。想来,‘颜墨白’这三字,许是仅是他后来为掩藏身份而刻意所取,只是不知为何,此番突然知晓他名为萧瑜,这等突然的感觉,倒也令她略微不惯,便是此番觉得要依他之意唤他白瑜,在她心里,也莫名的是件郑重之事了。

  毕竟,他让她如此唤她,无疑,是要将她与他往日的所有隐藏的秘密融合,从而,毫无保留的,也将心敞开于她。

  思绪至此,凤瑶面色也跟着变了几许。

  则待兀自沉默片刻,她才回神过来,平寂的目光迎上颜墨白的眼,缓道:“白瑜二字,倒是极好。白为如水通透,并无杂质纷扰;瑜则美好别致,高雅如初,想来你母亲,自是想让你成为气质高雅,满身美好之人。”

  这话刚刚一出,颜墨白则勾唇笑了,“只可惜,我终是不曾长成那般美好之人,而是,心如恶鬼,满心抱负,许是待得微臣亲手将这天下变为炼狱,亲手让天下之人生灵涂炭之际,许是那时候,微臣离白瑜二字,定当更远。”

  凤瑶眉头一皱,落在他面上的目光骤然一沉,“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让我唤你白瑜?”

  “只因是长公主所唤,我便相信我仍有完美雅致的一面。只要是你唤出来的,我颜墨白,便可麻痹自己,甚至,全然相信。”

  这话一落,温润而笑,那是一种不够璀璨,但却又温暖四溢的笑容,似是能将人彻底的融化包裹,让人全数在他的笑容里沉沦。

  奈何这话入耳,凤瑶却无半许欣慰。

  只因,倘若天下炼狱,生灵涂炭,这些,绝非是她愿意看到的。且颜墨白一旦与天下作对,四方为敌,惊险之事定当一重接着一重,日日皆会在刀尖上添血,且还得受天下之人唾骂,这些,也绝非是她姑苏凤瑶,愿意去目睹的。

  然而,心底虽是厚重难耐,抵触重重,但此时此际,她终归是无法朝他劝说什么。

  毕竟,他心底的仇恨与野心,早已磅礴狰狞,她不曾经历过他的所有艰难与折磨,更也不曾经历过他所有的磨练与绝望,是以,她不曾走过他的人生,便也无法仅站在她自己的立场,轻易的去劝说他去变更他长年累月用性命与鲜血而积累下来的厚重使命与野心。

  凤瑶满目的复杂,思绪层层起伏,缠绕幽远。

  颜墨白也不再言话,牵着她,继续往前。

  两人一言不发,此番竟是极为难得的默契沉默。

  待得终于行至破庙,却见破庙如他们离开之际一样,并无任何异样,且那两名离开已有几日的乞丐,似是全然未归。

  凤瑶眉头一皱,心底越发没谱。

  颜墨白则面色分毫不变,满身平静,随即便牵了凤瑶的手出得破庙,仅是立在破庙前方的高坎上,放眼朝远处眺望。

  这破庙坐落的位置略高,此番放眼而望,倒也可稍稍将这大半的镇子地貌收于眼底,凤瑶也学着颜墨白的样朝目光所及的镇中各处眺望,入目的,也仅是屋子错落,炊烟缕缕,并无异样。

  风来,凉薄四起,她忍不住稍稍打了寒颤,回神过来。

  却也正这时,颜墨白目光仍旧眺望远方,薄唇一启,平缓幽远的出了声,“晴空之中,风声四起,许是不久,便当真要变天。”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怔,下意识的问:“摄政王这话何意?”

  他眼角微挑,应声朝凤瑶望来,深邃认真的瞳孔朝凤瑶凝了片刻,随即才平缓温润而道:“倘若长公主仍是不习惯白瑜二字,那便不唤……”

  凤瑶顿时反应过来,眉头一皱,解释道:“白瑜二字虽好,但我毕竟不曾接触,实属陌生,我还是习惯,唤你摄政王,亦或是颜墨白。”

  “如此也可,本是想与你增进情义,且将我真正名讳告知于你,也是想与你分享我往日的一切。而今既是不惯,你便照你喜欢的来唤我便是。”

  他柔和笑笑,嗓音醇厚温润。

  说着,不待凤瑶反应,他便捉紧了凤瑶的手,稍稍转身,缓步朝庞玉芳的院子方向行去,继续道:“今日你我还在探讨是走还是留的事,许是今夜,所有的一切,便要起伏而涌,而后,一切的一切,都该好生平息了。”

  他这话略微朦胧,却也是话中有话得让人有些猜之不透。

  凤瑶眉头越发一皱,“可是发生什么了?”说着,瞳孔一缩,“可是你方才在镇子里发现了什么,是以觉得今夜定有大事发生?”

  “嗯。”他轻应一声,说完,便回眸朝凤瑶望来,“微臣幼时时常被人欺辱,是以心生胆小,夜里睡觉时常不能寐,且一直谨慎的听着周遭动静,是以听觉自是比常人要好,且后来又在军中多番练过,是以对军队厚重而来的马蹄声,也极是,敏感。”

  凤瑶瞳孔骤缩,心口发紧,面色也蓦的沉寂厚重,一切的一切皆全数了然过来。

  天色依旧朗然,金色的阳光肆意倾撒,只是不知为何,如此的好天气,周遭四起的风,却是格外的狰狞凛冽,突兀怪异。

  事态紧急,凤瑶全然不愿坐以待毙,只愿危机之际,即刻逃走,奈何,他终归还是被颜墨白那满身从容淡定的模样蛰伏,也终归还是全然被他说服,随即就这么被他十指紧扣的,牵着回了庞玉芳的小院。

  此际,那庞玉芳竟独身立在院门口,遥遥探头张望。眼见凤瑶与颜墨白双双归来,她才大松了口气,随即小跑迎上,略微拘谨的出声,“我还以为,公子与姑娘有意不告而别,走远了呢。”

  颜墨白勾唇而笑,“庞姑娘对我夫妻二人有恩,无论如何,我们便是要走,自也当亲自辞别。”

  他态度极为柔和,语气也温润平缓,并无异样。这话落得庞玉芳耳里,心底也终是全然的放心下来,随即便急忙将颜墨白与凤瑶朝院中引,待得凤瑶与颜墨白坐定在屋中后,她便急忙开始为凤瑶二人重新沏得热茶。

  凤瑶心思沉重,略微跑神,整个过程并不出声。

  颜墨白几番朝她打量,待得庞玉芳出得屋子后,他才平缓而道:“诸事要来,那便让它来便是。我颜墨白,经历惯了风雨,自也能为长公主你,撑得起风雨。”

  这话一出,眼见凤瑶终是回神的朝他望来,他神色幽远厚重的凝她,继续道:“入夜之际,我送你一样宽心的礼物。”

  凤瑶眉头紧皱,面色复杂紧烈,“究竟是何礼物?”

  他则勾了勾唇,微微而笑,却是并未言话,随即仅是稍稍伸手挪出棋盘与棋子摆放在面前的矮桌上,而后才缓道:“入夜之时,你自然便知。再者,此番闲来无事,不若,对弈几局如何?”

  眼见他态度执拗,凤瑶深眼凝他半晌,终还是放弃心底所疑,不再言话。

  颜墨白也不再耽搁,似当她默认一般,竟开始捏了黑子便朝棋盘上放,而后便再度抬眸,柔和观她。

  凤瑶满目深沉的扫他两眼,随即便也强行按捺心绪,指尖捏了白子,也开始在棋盘上落子。

  二人,未再言话,互相默契的沉默着。

  周遭气氛,也沉寂无声,却也莫名的在狰狞无方的,压抑着。

  时辰逐渐消逝流走,无波无痕。

  待得终于入夜,用过晚膳后,凤瑶终是要再度提及礼物之事,不料话还未出,身子便莫名发软,脑袋竟也莫名的发晕发沉。

  她紧咬牙关,强行镇定,心口异样起伏,愕然不止。

  却也正这时,颜墨白竟恰到好处的突然转眸朝她望来,满目诚然温润的望她,薄唇一启,幽远平缓而道:“入夜之礼,便是让长公主安然而睡。这几日,长公主皆不曾真正安睡过了,今夜,便好生睡睡吧。待得你醒来时,一切的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所有的腥风血雨,也定当全数,平息了。”

  说着,朝她微微一笑,“长公主莫要担心。答应过你的事,我都会做到。今夜,我也定会让一切平息,还你安定。”

  他嗓音极缓极慢,却也是极为幽远厚重。

  凤瑶面色骤变,目光与心口齐齐震颤,惊骇之至。

  这厮是想让她晕厥,从而,他自己要独身一人的去应对一切的一切?

  他身上的伤口并未愈合,身子也修养不够,且即便武功高强,但也双拳难敌四手,又如何能在重军中全然脱身?

  这厮疯了!

  这厮定是疯了!

  凤瑶满目起伏狰狞,情绪大涌,也蓦的想要开口骂他开过自信与莽撞,奈何浑身的颓软之感感强烈且快速得让她难以想象,仅是顷刻之间,她整个人竟已全然软倒在颜墨白怀里,甚至无论如何努力,竟也是言道不出半字来。

  神智,也在迅速抽离,整个身子的感觉,竟也在强行抽走。

  凤瑶惊得不轻,心口震撼恼怒得似要爆炸,双眼也努力的圆瞪,眼珠子都快瞪大欲裂。

  奈何,颜墨白仅是深眼凝她两眼,随即便已打横将她抱起,而后便缓缓踏步出屋,行至了屋外竹林的梅花树下。

  冷风拂动,森冷重重,接着院内微弱反射而来的光线,她只见颜墨白稍稍抬脚拂开了地上的那些厚厚的竹叶,却待竹叶被拂开,那地面上,竟露出了一只木板。

  那块木板,略微有些宽,周遭之处也是新番的泥土。

  凤瑶强行咬牙,努力的在于抽离的神智拉扯。

  却是片刻,只见颜墨白拉开了那只木板,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了那木板下方的洞里。

  这洞并不深,似如新挖,周遭皆是翻新的泥土。且凤瑶瘫软的靠坐在洞里,脑袋也仅距洞口一尺左右。

  然而,洞内冰凉,四方压抑。凤瑶努力的咬牙抬眸圆瞪的望他。

  他则浑然不顾满身的温润与儒雅气质,整个人半趴在洞口,目光熠熠的凝她,薄唇一启,幽远厚重的道:“我颜墨白此生,从不曾为自己活过,而今既是拿命来豪赌,用命来让自己好生活上一次,如此,我自然得不顾一切的,去尝尽那任性的味道,也得好生护你安然。这处的浅洞,是我这两日假借出恭之事而新挖,无人知晓,你可在此,安然沉睡,一直睡到,我来将你拉出,亦或是,明日天亮之际,你药性过了,气力恢复,安然爬出这浅洞。”

  这话一落,脑袋稍稍而垂,薄薄的唇瓣,极是认真的在凤瑶额头落下一吻。

  “今夜终是一场恶战,许是那两名乞丐已被人拦截,从而逼迫着带路将那些异心之人引来这镇子,想必不久,那些人定也会搜来这里。是以,凤瑶,你且安然睡睡,等着我。待得我铲除那些大周余孽,我便来,带你回楚京。”

  冗长厚重的话,层层入耳,大肆钻心,听得凤瑶心惊肉跳。

  不,不!

  不该这样!怎能这样!

  她瞳孔起伏剧烈,整个人紧张震怒得似要炸开,然而片刻之际,他却稍稍抬头而起,指尖一动,顿时将她头顶的洞口用木板盖住,而后,一道道竹叶沙沙之声凌乱而起,却也仅是片刻后,那些竹叶的声音,全数消散,而后,徒留一道平缓的脚步,越行越远,越离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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