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梦似幻

　　半睡半醒之间，吴爱航蓦然发现自己漂浮于昏暗迷离的无尽虚空之中，放眼望去，四面八方俱都空无一物，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朦朦胧胧，这让他不由得满心疑惑，暗自思忖道：“我这是在哪里，真的死了吗？难道还到了天堂……或是地狱不成？”

　　吴爱航四面八方无声无息，安静到异常可怕，没有鸟儿啼叫，犬吠鸡鸣，没有孩童玩耍的嬉戏叫喊，甚至连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音都没有，死寂一片。

　　心神不安的他急忙转动视野，不过无论视线朝哪一个方向转移，可他就是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或是神话传说之中的魂魄，不由得更加心慌意乱，惊惶失措起来，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带上了一副全息虚拟投影仪眼镜般，成为了一个置身于外的旁观者，更令他惊恐万状的是连自己的手脚、身体都感知不到，想要大声惊呼，可是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发出。

　　不过吴爱航毕竟是一位武术有成之人，修生养性的功夫自是不必多说，从小就养成了平静如水、从容不迫的性格，再加上经历过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比武大赛，心理素质自然而然就变得极为坚毅刚强，不然也不可能如此年纪就有今日之成就，要知道比赛不仅仅比的是实力，拥有一颗大心脏或许更为重要。

　　因是之故，经过短暂的慌神之后，吴爱航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在心里开始暗自分析，“看来我这是真的死了，可为什么还能思考呢？弥留之际，回光返照，或是灵魂出窍么？可……怎么感觉都不像啊？”

　　于攀上人生巅峰的大好时光之时，突然走向生命的尽头，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难免生出无尽悲伤，不过更多的或许还是遗憾和不甘，吴爱航只能在心中苦笑一声，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管他呢，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境而已，说不得我很快就会醒来呢！”

　　像阿Q一般懂得自欺欺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不会一时太过痛苦而无法接受某些事情的发生，因难以从中自拔做出什么极端反应。

　　患得患失的吴爱航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发现自己四面八方的蒙蒙雾霭之中亮起了一个个小小光点，密密麻麻，如夜间出来的觅食的大群萤火虫一般，又似高空中的漫天繁星，闪闪发亮，漂亮极了。

　　这些小光点一经出现，就极速朝吴爱航靠近过来，当临近周围之时，它们如同小蜜蜂似的轻轻一颤，陡然之间化作一个个莫名其妙的符号，如鬼画符一般让人眼花缭乱，弯弯绕绕，曲曲折折，看上去又像是某处异国的文字，只有指甲盖大小，神秘莫测而又玄奥难明，围绕着他滴溜溜地转动盘绕起来。

　　漫天飞舞的奇异符号密密麻麻，个个光彩照人，看起来迷离而又梦幻，绝对称得上是吴爱航一生所见过最高级的特效，瑞气缭绕，霞彩片片，如一盏盏神灯在眼前晃动，让他神驰目眩。

　　这些波诡云谲的奇妙符号一经浮现，就令吴爱航的心中升起一股大畏惧，顿时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冷颤，感到十分压抑，不由得汗毛倒竖，背脊发凉，骨头缝里面冒寒气，只觉好似有一大群恐怖无边的狰狞野兽在围着自己打转，不过却并没有张开凶残的血盆大口、表露出一丝一毫择人而噬的邪恶念头，反而有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感受不到其中含有暴戾凶残的杀戮气息，拥有一个大心脏的吴爱航很快就平复了心中大半的惶恐之情，虽然不知这些符号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不过单单从表象和带给自己心神的那种压迫上来说，他就知道这些符号个个非比寻常，必然蕴藏着某种神秘莫测的意义。

　　漫天飞舞的神秘符号看起来真实无比，有着如同实物一般的质感，它们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看得吴爱航眼花缭乱，头昏脑涨，有的如钢铁浇筑一般，闪烁着金属的冰冷光泽；有的似翡翠碧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暗蕴着蒙蒙宝辉；有的像天上的彩虹凝结而出，流光溢彩，绚烂夺目；有的则如木片、泥块刻划而出，朴实无华，平凡普通……

　　这些鬼神莫测的符号虽有千千万万，数之不尽，不过吴爱航经过细看之后，却始终都未发现其中有任何两个是完全一致的。

　　说也奇怪，他猛然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竟然成了史无前例的记忆天才，一个个神秘莫测的符号虽然如同跑马灯一般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不过却俱都被他清清楚楚的记在了心里，而且并未感到神经错乱，或是傻傻分不清楚，如同被一把钻刀深深刻入了自己的脑海里面，一一对应其中。

　　这数之不尽的奇异符号从吴爱航的眼前闪过之时，同时就会伴随有一个让人心神一震的音节响起，似乎属于每一个符号的读音，晦涩难懂，听起来更像是蛮荒之人祭祀神明图腾时唱起的咒语，串在一起组成了一曲美妙的乐章，神圣而祥和。

　　时间似乎过去了几个时辰，又好像已经过去十年、甚至百年一般，吴爱航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个符号从自己的眼前飞舞而过，耳边异音阵阵，如漫天神佛在一起诵经，起初听起来颇为舒服和愉悦，不过渐渐就感觉双目酸涩，脑仁也胀得生疼，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一般，他很想闭住两眼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此时此刻他也跟四周的空间一般也被禁锢了，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动，只能被动地看到一个个符号从眼前闪过。直到现在他才恍然觉悟，不是自己的记忆力突然爆棚了，而是这些藏有无穷无尽秘密的符号有古怪，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所驱，或是主动复制进了自己的脑海深处。

　　也不知光阴又流逝了几许，围绕在吴爱航四面八方的密密麻麻的符号已经不再飞舞飘动，就那般定在了混沌虚空之中，让他不由得心中一轻，“我的天呐，你们终于结束了！”

　　不过，随后这些符号突然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渐渐轻微地颤动起来，“嗡嗡”作响，并熠熠生辉，闪耀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神光道道，仙气迷蒙。

　　无穷无尽的符号分成四股，如百川归海一般，汇聚碰撞，最终融合于一起，这一变故越来越强烈，吴爱航只觉得头痛欲裂，耳边寂静的可怕，听不到一丝声音，双目似乎突然失明，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草！这他娘是什么该死的鬼东西啊？痛死老子了！我日你大爷……”吴爱航现在的情况比之被装入陶缸的人彘也好不到哪里去，失去了所有感知外界的能力，不过感知痛苦的神经末梢却似乎敏感了一百倍，只感觉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噬咬自己的身体，唯有在心中破口大骂，以转移注意力来缓解一下这常人绝对不可忍受的撕心裂肺之痛，“咦？那些莫名其妙的符号刚才我不是都记得一清二楚，如同刻在了脑海里面一般吗？怎么现在我连一个也回想不出来了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吴爱航被这种头痛欲裂的痛苦折磨地快要疯了，可就是不曾昏死过去，

　　被逼无奈之下，就算是再无法忍受的事情也能够忍受过去，因为无法反抗。

　　试问，这世间有多少人可以面对死亡之时可以淡然处之，可每一秒钟却都有数以千计的人们并非是于一瞬间或是昏迷不醒之中死亡。当仇敌捆绑的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哪怕是通过最残酷无情、痛苦不堪的方式你也只能接受，眼睁睁地看着被划开的伤口，鲜血“滴答、滴答”从中落下，在视觉、听觉和痛觉的三重冲击之下被无尽的恐惧所笼罩，直至死亡真的来临。所以，凡事都不要等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时方才开始弥补，毕竟大道理谁都懂得，没几人不知道自己现在所为的事情对错与否。

　　无论如何难熬的痛苦，终究是有结束之时，痛不欲生的吴爱航欲哭无泪，如惊弓之鸟，害怕如潮水一般退去的恐怖折磨再次涌来。他的视线渐渐恢复过来，那些无穷无尽的符号已然不见丝毫踪影，不过先前它们的汇聚碰撞之处却多出了四个他从未见过的象形文字，霞光道道闪耀，瑞彩环环缭绕，氤氲蒸腾，混沌之气蒙蒙。竟比之神话传说一类电视剧中西天极乐世界的佛祖、菩萨和仙界天庭的大帝、天君降临之时的排场还要绚烂多彩百倍，神光笼罩，端的是牛叉至极。

　　这四个神异至极的象形文字看起来美轮美奂，不过却又苍劲有力，宝光环绕，晶莹剔透，流光闪闪，具有肉眼难辨的实感和层次，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形成的过程，吴爱航绝对会认为这四个文字是由最顶级的翡翠碧玉雕琢打磨而成的。

　　如此不真实的一幕，让他更加认为自己是在梦境之中，或是处于幻觉状态，此时此刻只感觉自己成了宇宙的中心，万千日月星辰环绕四极八宇，不过那四个神秘诡奥的文字却如同有生命的灵体一般在静静地凝实着他，他虽然感受不到自己的**，不过却有一种赤身**的感觉，好像连藏在内心最深处已久的秘密也全部暴露了出来，有一种莫名的惶恐不安。

　　这四个光彩照人的象形文字似乎被两双无形的手掌托一一举着，不见有任何依托，就这般悬浮于混沌虚空之中，被丝丝缕缕的流动纹路链接于一起，显得神圣高洁极了，惹来渐渐抚平心态的吴爱航的鄙夷、不屑和腹诽。

　　这四个“风骚绝代”的象形文字的笔画繁复程度各不相同，横平竖直之间被一些完美的弯弧紧凑却又和谐地勾连于一起，看起来极为古朴，不过吴爱航并不是专业的古文研究者，对古代文字的演变过程也从来都没有产生过好奇心，所以他也不知道这种文字是否为其中的一类。

　　四个古老而神秘的象形文字，神辉灿灿，霞光缭绕，瑞彩蒸腾，神圣祥和，虽然各个都只有巴掌大小而已，不过单单从表象上来看，就和先前的那些符号有着难以相提并论的差别，如果说后者是夜空中数之不尽的漫天星辰，闪闪发亮，那么，前者就是四轮万里晴空之上的炽烈白日，光芒万丈，璀璨夺目，一阳现而万星隐。

　　不知为何，这四个充满了莫名之威的象形文字竟让吴爱航有些无法直视，心中升起一股让他自己都觉得荒唐无比的念头，竟想要对着它们叩首膜拜。

　　他不得不认为这四个神秘诡异的象形文字必然是蕴有某种神秘古怪的力量，给自己的感觉厚重无比，每一个都如同高耸入云的大山一般，磅礴大气，又如无边无比的大海一般，浩瀚深沉，竟致使周围的虚空都不停地扭曲，让它们看起来更加神秘莫测。

　　吴爱航向来都是一个不服输的人，越是困难他就偏偏越要挑战和征服，不然也不会在不足三十岁的时候就成为一名响誉颇高的功夫大师。所以，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四个气势恢宏的文字看了起来，可惜，它们的表面似有一层特殊的雾霭笼罩，又似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暗中干扰。他好像能看清这四个文字横平竖直的繁奥笔画，不过到了脑海的一刹那即刻就被抹去，似乎又根本看不清楚。这一切是那么的怪异，反正他一遍遍地凝实这四个怪字，可就是记不住究竟如何书写。

　　就在吴爱航坚定不移地死磕之时，四个神威莫测的象形文字突然剧烈颤动起来，震开相互之间的诡异七彩纹路之后，竟径直朝他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