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安内 第一章 话语

　　高中生活的第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而我还没来得及纪念和思考一下。只是再想起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一团乱。应该调整一下了。

　　“回家了。”我一身轻松地把手里的闹钟仔细包起来放到背包里面。然后整了整床面，才轻盈地跳落地面，颠颠地飘出了宿舍。

　　“我靠你搬家吗？这么慢？你不知道我们要赶时间啊？”飞子背着一大包提着一大包靠在走廊上对着正锁门的我发牢骚。

　　“那是你吧，可不关我的事。”我无所谓地钥匙一收，勾着自己的背包提着身子继续向楼下飘。

　　“哎，不是吧？等等我啊！”

　　“快点，我们可要赶时间哪！”

　　“大哥，我错了！”

　　放学时间已经过了，校园里也已经开始有了几分周末的清冷气氛。慢慢地走在校道上，周围零零散散的行人都默默地来来往往，远处球场上依稀的叫喊声，更显得安静和放松。不过虽然走在路上的心情是愉悦的，但是身体上还是一直有点别扭。

　　“飞子，你包里又是装了些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重？”

　　“那里面？衣服啊。哦，还有一些碟，因为是有一部分听完了，还有一部分是开学的时候就拿错了的。所以……”

　　“我靠！”

　　心情在手里的大背包越来越重的同时也开始一步步下沉，就在我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要把手里面这个几乎实心的家伙给抛到路边的垃圾桶里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了大门口。我长出了一口气，庆幸控制住了自己悬崖勒马，更加庆幸还好大门口没有垃圾桶。

　　心中一展，手中的包也就很幸运地直落到了我的脚边。在飞子的惊声尖叫中，我脸色无变化地一边甩着手一边站在大门口外的路口四面张望，还是先找车最好。周围还是有很多路人的，听到实心大背包触地的闷响声和飞子堪比千年巨蛙的惨叫声还是让不少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不过早在意料之中，在撇包到找车我还是和飞子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比较安全。

　　就在我在这场小效应中一片灿烂的时候，忽然自己四散的目光一下全部缩回了一点上，目光的另一边是一双温亮的眼眸，我脸上的神色马上滞了滞。飞子此刻正好已经提着那包直冲上来准备找我决斗，跑到我面前就看到了不对，反应很快地把脑袋顺着我的目光伸了过去。

　　“哎？”这外来的一声叫马上把目光两边的两个人给惊到了。我看到忽然出现在脑袋边上的飞子吓得一跳，然后心里也跟着跳了两跳，顿时一股不详之感开始弥漫全身，飞子这时已经一手扯着包一手扯着我往那一边的公车停靠点走了过去。那边也在这小小的惊愕过后反应过来，眼神闪了闪，我则反应不及，只有无奈地先拉上笑脸。

　　“这么巧？”飞子很热情地打着招呼，然后不等我做动作就一把拍上了我，“这么晚还没走啊？”我从后被直推上前，笑容马上干在了脸上。只好继续固定住表情点点头打招呼了。

　　“是啊。我有点事去了。”对面的林莫还是笑得那么温婉和淑女，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轻抬了抬手，“你们呢？”

　　“啊？”我的**被碰了，转眼往旁边瞟去，飞子已经在小心翼翼地在一边蹶着他那大**搓着我一边搁着他的宝贝包。我心底暗骂，不过嘴上还是立即作答：“啊，那是今天被老师留下搞了一会儿劳动。”看到她满眼的好奇，只有不好意思地硬笑了两声。想不到自己数年来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就这样被那三个家伙一把就捣毁了，确是欲哭无泪。

　　还好飞子还是算准了时间，就在我的面孔扭曲即将完毕的时候终于正好起身前来搭救我了：“嘿嘿，这个只是个意外，与个人无关。”我一听马上跟着直点头，想这小子还是在关键时刻能够挺起的。闹钟没响，人声根本就没起作用，这也应该是算意外吧。

　　不想此言一出，林莫就已经手掩着嘴开始咯咯轻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两道浓浓的黑线，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手理理额发还带着笑：“那看来你们还真的是最近有挺多的意外的。”

　　一笑加上这一说，立马将我们两个给闹得一阵脸红，无比尴尬。但是更惨的是飞子在这时候竟然不知死活地想继续挽回一点颜面：“呃……不会吧？这个其实这事吧……”

　　我看到了从路口开过来的公车，然后马上向林莫示意，她只好继续打击了飞子，不等他把解释之词想出来就打断了他：“好了，不用解释，反正是蓝澜给我说的，我又不会去研究。”飞子一听到了班长的名讳马上闭了口。

　　我们就断续地一句句说着话一面等着车缓缓靠近，和她从开学后除了和班长那次外我还真没有再多见过。不过她倒是消息还是挺灵通的，估计就是方蓝澜的原因了。飞子也定是想到了从前两位女强人之间的关系，很快收敛了。当提到我不幸成为语文课代表的奇遇时公车终于带着满肚子人在我们面前停下了。林莫忽然转过头来飞快地对着刚松弛下来的我笑了笑，留下了一句话。就带着轻摆的右手把我们给定在了原地上。

　　“洛文明，那真是可惜再看不到你的作文了。”

　　我和飞子傻站在车站上目送着大腹便便的公车渐渐远去。很快，飞子就终于转过来了他那张完全意料之中的**脸孔：“哦……原来如此啊。”

　　我立刻转身，手插在裤兜里往外走去：“不知道什么意思。”

　　“啊，好！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等等啊！包！”

　　“我去叫车！”

　　“哦。慢走，快点回来。”

　　离开了一段时间后再回到家的感觉还是那么特别。老爸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亲自为我下厨，老妈则给他打着下手，为我清理东西的时候还是絮叨不止，特别是在我把背包里面的衣服袜子床单一起掏出来的时候。

　　然后就是照例的晚饭兼家庭会议，今天的会议主题也理所当然地直落到了我头上，于是这顿饭就在我连续不断的咀嚼和回话声中过去了。吃过饭经过了轮番轰炸的我带着满肚子的好饭好菜和叮嘱教育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草窝里，草窝在我离开的几天已经被老妈收拾整齐，让我都有点不习惯了。闹钟一放，顺手背包一扔。我停在原地，眼睛转了半天自然转到了书桌边搁着的篮球上，然后看看窗外。

　　“我出去了！”

　　“刚吃完饭就……早点回来啊！”

　　从家里出来沿着小巷一直穿到不远处的城郊，很荒凉的小路旁一个破落小工厂。我来到大门不远的墙边上，熟练地将球往里面一抛，人一跳一扒一蹬一窜，在球第三次从地上弹起来的时候已经翻过秃了墙头的矮围墙，来到了我的球场。

　　这里的一切也没有动过，还是我最后离开的样子。严重锈蚀的铁架，碎得还剩下一小片的篮板，篮下地上散落的小片篮板残骸和碎木屑，球场中央小堆拳头大小的石头。

　　我随手拍了拍球，看见这环境，心里高兴起来，接着一个深呼吸。慢慢走到场中的石堆旁，开始准备活动。

　　“蛮久没来了啊！”我猛地吐了一口气，两手捧起一把石头往前场随便一抛，在一阵哗啦声中我执起篮球，跟着飞散的石头向前冲去。

　　“洛文明，那真是可惜再看不到你的作文了。”

　　我双脚同时踏在地面上，一跃而起。球从双手轻放入篮圈之中，然后落地。呆站在原地任篮球停在了脚边。

　　是石头扔太多了，或是这么久技术还是退化了吧。我望望被远远踢飞的那几颗石头，摇摇头。转身开始捡石头。

　　投一球捡起一颗石头扔到石堆。我就这样慢慢在场上，习惯很快就找到了。不过今天还是有点问题，扔飞了三颗石头，两个球没投中。今天没状态，我低着头又缓了一下，心神不宁。

　　还是回去吧。我开始从原路撤退，就在翻墙而起的时候，忽然从墙头探了一个脑袋出来。两声巨大的惨叫在这空旷的地方响彻云霄。

　　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我横着脸和飞子一直回到了家门口。

　　“下次一定不能再这样了啊。”

　　“谁叫你神出鬼没的，大星期五的还到处乱跑。”

　　“嘿？怎么了？难道我行动还要经过你同意？”

　　“那倒不是。只是说明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而已，再说不止你，我也受惊吓了，大家都一样。我可警告你不要来敲诈我啊。”

　　“切！无聊。”

　　“那我先走了，记得明天的事！”

　　“行行，知道了。”

　　“噢，对了。”

　　“还有什么事？”

　　“你那个今天跑过去是不是心里……啊……那个啊？”

　　“什么这个那个的。好了你先回去吧，天都黑了。”

　　“哦……原来如此啊……嘿嘿嘿。”

　　“滚！”

　　“哈哈。好好好，走了。明天见！”

　　“记得明天请我吃饭，我怕我妈会看到我的伤。”

　　“我靠！你……”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