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师（1）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谢云山已经平稳的迈出了密林，舒心地望着前方笑了笑，身后的邺斐也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正准备问师父下一步要如何走时，忽见师父正沉迷的望着前方，于是顺着谢云山的视线向前看去，竟见一座巍峨的高山耸立在面前，其雄伟之势令人折服震惊，只见此山高耸入云，在树林外面竟然连个山峰的影子都看不到，谁又能想到密林里有这样一座高峰呢？可见此山亦非同寻常。

　　“斐儿，我们走吧！”谢云山的声音中竟然透露出一丝丝的兴奋，可见师父真的很喜欢这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当邺斐随意师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徒步穿过一条急湍的河流，又千回百转的绕过一个山崖后，走进了一个山洞，洞底竟然是一幕水帘。面前一人多高的水帘，哗哗声不绝于耳，像是一扇门挡在洞底。邺斐感到惊奇无比，这水帘显然是从外面倾泻而下的，其水流之急绝不是凡人可挡的，立于水帘之前，邺斐疑惑的盯着谢云山。

　　“穿过去！”谢云山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邺斐不禁踌躇了。先不说这水帘外是否有猛兽静候，水帘的宽度深度还有水帘下的深潭有多深，仅仅是眼前的问题，水急之势就可以把他打到粉身碎骨。

　　“怎么？怕了吗？就凭这点胆量你还想报仇吗？未免也太痴人说梦了，不敢穿过的话就回去吧，我想你爹娘也不会怪你的！”谢云山冷冷的说。

　　“不！即使有去无回，我也要试一下！”想到爹娘惨死的样子，报仇的火焰在心中燃烧，顿时勇气倍增，于是他沉下气，往后退了两步，稳住心神，闭上眼长深吸口气，睁眼后精光爆射，以最快的速度向水帘冲去。在刚刚感受到水流的寒意和冲击时，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被风携带着飞起来一般，水流冲刷的他紧闭着眼睛，待他睁开眼时，却已经稳稳地站立在坚实而柔软的草地上，身后便是那刚才还让他惊心的哗哗水声，身边则是满脸笑容的谢云山。

　　“斐儿，很好！你不愧为邺剑的儿子，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谢云山真正的入门弟子，我想能收你为徒会是我此生最值得骄傲的事！”谢云山无比欣慰的说。

　　“多谢师父！徒儿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的！”感受到师父的用心良苦，邺斐再次深深的向谢云山鞠躬。

　　起身后，邺斐环视周围，只觉得眼前一亮：满眼都是鲜绿的色彩，空气无比的清新，脚边是汩汩的流水，不远处隐约可见一个小木屋，头顶是蓝的天白的云，甚至都能看到它们流动的样子，俨然一幅世外美景图。

　　邺斐猛的想到什么，转身回看，原来他们刚刚穿过的是一道从数丈悬崖上垂泻而下的瀑布，而瀑布底部的潭水却异常的清洌安静。

　　“斐儿，从今以后，为师会把自己毕生所学尽数教授于你，直到有一天你可以以自己的力量穿过这个瀑布，走出云山！”说着谢云山指了指那道银色瀑布后隐约的黑色，邺斐明白，这是唯一可以通往外界的道路，也是他可以报仇的路。

　　“是！师父！”邺斐响亮而坚定的回答回响在山间，虽然刚才只是借助师父的力量才有惊无险的穿过瀑布，但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凭自己的力量走出这里，而且这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爹、娘，相信斐儿绝不会让你们枉死的，等着孩儿为你们报仇雪恨吧！”

　　哗哗的水声四季未消，不停的流动，冲刷着尘世的污尘。银白色的水帘瀑布下站着一个英挺的少年，十**岁的年纪，棱角分明的脸庞，斜飞入鬓的浓眉，高挺的鼻子，正闭着眼沉思。湍急的瀑流直泻而下，冲击在少年的肩膀上，砸出滴滴水花，少年的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双脚站在一块石头上，尽管石头早已被流水冲刷的滑腻不堪，却丝毫没有影响少年站在它的上面，少年的步履依旧稳健如履平地。

　　只见少年微蹙眉头，紧闭双眼，但眉宇间的冷隽英气仍清晰可感。突然，少年睁开紧闭的双眼，似乎已经下定决心，那是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眸，寒意逼人，深冷的让人看去不寒而栗。少年迅速地抹去脸上的水滴，脚底使力一蹬，借力使力，一眨眼便已经快速而轻盈的路在潭边。只见少年适才所站之处的岩石竟已光滑如镜，而他站在上面竟有泰山压顶之势，可见此少年定力非同一般。

　　少年上岸后，走到一块巨大的岩石边上，随手拿起搭在岩石上的一件粗布白衫迅速披上就要离开。

　　“师父？”少年在转身时看到一个须发已白，一身青衣的人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斐儿，你决定了吗？”谢云山淡然而又略显迟疑的问道。

　　“是的！”邺斐坚定的回答，口气竟是不容置疑。虽然表现的决绝，脸上也无甚表情变化，可是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舍还是出卖了他的心。

　　“是啊，转眼你来云山已有五年了！”谢云山转身看向来时的瀑布，不禁感慨：“其实两年前你已有能力出山，却可稳下心来继续磨炼自己，这份心性实属不易。现在的你更需要江湖上真实的历练，但一定要记住师父的话，江湖险恶，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师父，您放心，斐儿已经不再是初来时懵懂无知的孩子了，斐儿会懂得照顾自己的！”现在的邺斐除了牵挂师父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了。

　　“师父明白，这些年你吃了多少苦，你时常练习应对各色的人，为了让自己更强，训练自己坚硬的心，只是”谢云山顿了一下，忧心忡忡的道：“孩子，凡事不可过于执着，你在天上的爹娘和师父都希望你能与人为善，平安快乐的渡过这一生，如果报仇是你的宿命，那么也要善待自己，切记，勿忘初衷！”谢云山轻轻的把手搭在已经高出自己半头的邺斐肩上，眼中满是怜爱。

　　“师父！”邺斐猛然跪在地上，不待谢云山扶起，便磕起头来：“师父的再造之恩邺斐铭记于心，待得徒儿大仇得报，一定回来悉心伺候跟随师父，再不问江湖事！师父，徒儿就此拜别！”语毕，便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谢云山无奈的别过头，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走吧！”

　　“师父保重！”邺斐站起身来，拱手作揖，转身便冲入瀑布水帘之中，没有再回头。

　　听到破水之声，谢云山立刻转过身来，只见一人影似利箭般穿破瀑布，在水帘之后稍作停留还消失在黑暗中。谢云山呆呆的看着瀑布，口中喃喃道：“斐儿，保重啊！”

　　邺斐穿过瀑布后，隐约可见师父仍旧停留了一会，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甚至眼眶也有些泛红，但他深深的明白，眼前的不舍只能埋藏在内心深处。“师父，徒儿一定会再回来的！”邺斐坚定的低语。

　　凭着惊人的记忆力，邺斐轻而易举的穿过蜿蜒的崖涧，绕过错综复杂的迷宫，此前经历半天之久的迷宫竟然不到两个时辰便走出，转身眼前便是初时迷宫的入口处，摄心兰之所在。

　　经过那棵依旧枯萎的怪树时，邺斐不经意的看了那两株兰花一眼，竟然并不任何异样，正疑惑间，忽想起在云山中师父曾说过这种兰花只能轻易的控制住那些意志不坚且心绪不定之人，想是自己当初刚经历失去父母的重创，心绪不定，所以才会被迷惑，而若能控制好自己的妄欲，凭着坚定的信念便可不受摄心兰的蛊惑，现在自己也已无甚明显不适，可见几年的勤学苦练还是颇为见效的。

　　“深林不语抱幽贞，赖有微风递远馨。”邺斐不禁嘲笑自己当初的鲁莽，正要转身离开这里时，忽然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直扑入鼻。

　　“难道是摄心兰的味道？”邺斐疑惑的想着，但香味却越来越浓厚。

　　“不好！”邺斐心中暗急，正欲使力，头便昏沉起来，四肢无力就要倒地，邺斐情急中把随身携带的皓月剑插在地上以支撑自己。忽听一女子妩媚的声音：“哟，这小子定力不错嘛！”邺斐朦胧中看到从摄心兰的另一边走出两人，似是一男一女。

　　“你们”刚想要开口质问，邺斐便感觉一阵眩晕，接着便人事不省了，耳边隐约传来一男一女的笑声。

　　“你看这小子长的还蛮俊的嘛！”邺斐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接着一个粗重的男声响起：“你这个小骚娘们！几天没出谷就对这乳臭未干的小白脸感兴趣了？”

　　“你这个粗人！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看这小子是不是和谷主有点像呢？”闻声男人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打量正在昏迷的邺斐，“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就是闭着眼，看不清楚！”

　　“喂！毒蛊王！你到底给他下了多重的药啊？怎么这么久都没醒？”女子不耐烦的问。

　　“应该差不多了啊，难道是这小子功力太差，所以抵不住我的兰香散？”男人有些无辜的挠挠头，接着试探着问：“要不，咱把老大叫过来？”

　　“你要打扰谷主他老人家？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还是等一下，等药退了问清楚再说，就这么冒失打扰他老人家，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女人心有余悸的说。

　　“对对！还是二娘想的周全！”男人陪着笑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