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两败俱伤

　　战争的惨烈以及残酷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如同李煜，他从来没有与人这么硬磕过，他喜欢用计谋，因为计谋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今rì这样的情况出现；

　　漫山遍野的尸体层层叠叠，黑sè、黄sè的衣甲交映成辉，伸手抓起一把土壤放在鼻翼，隐隐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道，血流成河？或许吧！这就是战争啊！

　　李煜心中充满了负罪感，他觉得是他害了这些流尽每一滴鲜血的士兵的xìng命，是他害了这些人，拆散了他们的家庭，让父母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子失去了父亲…

　　“砰！”，双膝一沉，李煜苍凉的跪了下去，问天剑散落一旁，双手合十，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在祭奠天空上方盘旋的英灵们，嘈杂的战场在他耳中充耳未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有利益的纷争，而李煜代表的便是魏国的利益！可以说他也是身不由已，不得已才与关羽血拼；

　　如果，在这里他不能击败关羽，那么关羽很可能突破这里直接威胁许昌，魏国多年经营的势力，灌注了李煜毕生心血的势力就会受到极大地打击，甚至会一蹶不振，后果太严重了；

　　退一步来说，从蜀川直接威胁许昌战线拉得过长，粮草辎重供给困难，关羽不一定会在没有准备充分的时候这么冒失，那么魏国目前也一样受到了打击；

　　关羽连战连胜，大大小小与曹军交锋二十余场，无一失败，他也会像yīn云一样笼罩在每一个魏国将士的心头，会造成今后魏国将士与他交战的时候会未战先怯；

　　这不是在夸张，仅仅在这一两个月内，曹军不断失败先是曹cāo，再是曹仁、夏侯惇这都是魏国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前者更是魏国的武帝，凝聚士气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打胜仗！

　　不断失败的战争会泯灭曹军曾经的辉煌，消磨他们的jīng气神儿，士气颓废、军心沦丧，那么魏国又该如何立足呢？没有强大的武力来震慑与扶持，国将不国，中原也将重新陷入混战！

　　李煜有着绝对的理由也可以说他不得不下定决心这么做，于是，他与关羽决战了，于是，他即将胜利了！

　　红sè的战马、绿sè的衣衫，锋利的大刀，关羽更像是带刺的玫瑰花，鲜艳、显眼…危险！黄昏落rì，夕阳西下，微风漫卷吹动他颚下的美髯，随风漂浮间不怒自威；

　　鏖战了一天的时间就连不上战场的李煜、诸葛亮一类的文士都避免不了的感觉到了疲惫、疲乏，何况是战场上拼杀的将军们呢？中军主将亦不能幸免；

　　诚然，此时此刻的关羽双臂之间没有了千斤之力，坐下的战马不在快捷，青龙偃月刀沉重异常，可这些都不是能够成为阻拦关羽的理由，他的豪情犹在，壮志凌云，意志坚定！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如此惨烈的大战，双方付出的代价都是高昂的，谁也不想成为失败者，李煜如此，关羽亦是如此，他唯一翻盘的机会便是斩杀曹军的灵魂人物——李煜！

　　这个人没来之前曹军是什么样的一种样貌关羽很了解，他来了之后，曹军脱胎换骨般的状态更是让他深有体会！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目标，魏国太尉，传说中曹氏军方的二号人物！

　　“吼——！”，嘶哑粗糙的嗓音摩擦着声带，关羽单刀而来！汗血宝马粗重的喘息，却显得愈发的兴奋，它能够体会到座上之人的心情，有急躁、有豪情、有坚决…

　　“危险！先生！快躲开！”，李煜依然保持着祈祷的样子，闭着眼睛并没有察觉前方的危险，远处的曹仁正在组织还能动弹的士兵追击蜀军，恰巧回头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

　　“快躲开！危险！先生！”，无数的曹军顺着曹仁的目光看到了这一幕，目眦yù裂，大声疾呼；

　　李煜睁开眼睛的时候关羽已经欺身到了身前不足百米的地方，李煜不是不想动，而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动了，努力的抓起问天剑，李煜扶剑而立，将身体挺得笔直；

　　他不是没有想过死亡，在汉末的乱世中丧生的人足有千万余，能活着就很不错了，当然能死的漂亮一些未尝不可啊！嘴角微翘，李煜此刻显得很镇定，一点也不慌乱，甚至有些…安详？

　　“关云长！杀了我你就会名扬天下！成为天下武功第一人！”，李煜扬声大喝显得激昂澎湃：“能死在你这把快刀下也算不错！哈哈哈！李某人就在这里站着！等着你！”

　　百米的距离在快马的奔袭当中几乎是很快就能过来，而关羽他没有犹豫的杀过来，却陷入了困境！

　　李煜的心思复杂很难让人理解，但并不妨碍别人主观的去猜测！曹军将士此时的猜测是什么？李煜身为曹军核心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难道要狼狈的逃窜吗？

　　这是我们的失误啊！曹军将士心中便是如此想到！君辱臣死，将危兵耻！

　　“杀——！”，一声咆哮之下无数在地上挺尸的曹军拖着疲乏的身躯摇摇yù坠的站了起来！拼死向前拦截关羽，青龙偃月刀不断挥斩，残肢断臂、鲜血碎尸洒了一地！

　　关羽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寒冷！对！彻骨的寒冷！他甚至看到了被他拦腰斩断的曹军死死的抱住他的坐骑，即使汗血宝马连踢带踹的将他的头颅打爆…他依然死死的抱着汗血马的后腿！

　　“关羽！你能杀我？哈哈哈哈…”，李煜癫狂的大笑，笑中含泪的嘶嚎：“大魏国——威武！”

　　“大魏国——威武！威武！威武！”，站起来的的士兵越来越多，勇士们麻木冰冷的眼神中冒出了狂热，疯狂的涌动，向关羽而来，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关羽不发一言，不断挥舞着大刀杀出一条血路，逃脱了，坐骑上他不断颤抖着，不仅仅是身上的伤痕引起了他的疼痛，还有他心中的惶恐…他平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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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孔明最擅长的无疑是内政，这并不是说他在军事上就不行，只是相比于郭嘉、贾诩这等专jīng军事谋略的人差了一点点，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他在军事上的才华也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

　　蜀军败了却没有溃逃，这一切都要源于这个初次经历战场的书生的指挥！他几乎是力挽狂澜，以此来减少了蜀军更大的伤亡情况，而且他也展现了自己铁血的一面！

　　在面对沙摩柯的蛮人生力军的时候他命令关平、周仓、廖化组织关羽身边的jīng锐士兵，也就是他的部曲，奋力死战堪堪将沙摩柯的攻势止住，延缓他们的进攻步调；

　　与此同时他还命令赵云、太史慈率领所剩无几的骑兵在蜀军溃兵前方阻拦溃兵的逃跑，急于逃命的蜀军溃兵狗急跳墙似的连自己的同袍都想攻击；

　　诸葛亮毫不客气的命令赵云、太史慈shè杀带头的士兵，然后现身说法，用最简洁的语言说明他们的情况，溃逃，只会让他们受到更大的伤害！所有人都不能安全的活下去，而团结起来才是唯一的出路！

　　一个好的谋士是一个好的神棍，能用语言去打动人心，一个合格的谋士是一名好的演员，他会让人去信服，一个高超的谋士更是一个艺术家，能够在任何时候挥洒自己的才华…

　　诸葛亮将蜀军凝聚在一起，分成数队，由赵云、太史慈两员大将始终在最前线镇守军心，剩下的将领统领、调度士兵，一部分人顶在最前沿掩护所有人，走出几百步之后蜀军就会停歇，顶在最前沿的士兵则是从两翼汇入大部队的后翼，交互撤退；

　　曹仁、夏侯惇、许褚、张辽等人率领士兵不断跟进依然不能给蜀军带去任何威胁与压力，蜀军没有慌乱，也没有被他们压迫下崩溃，追击几里路之后，曹仁等人决定回营；

　　一来是曹军鏖战体力不支，二来也是害怕蜀军突然反冲锋，到时候曹军恐怕也不能战胜对手，既然捡不到便宜，那就回去吧；

　　诸葛亮安全的将部队带回了南乡城的大本营，并且派出留守的几千生力军前去接应断后的关羽，关羽安然…不能说安然无恙，他身上的伤口很多，流了很多血，枣红sè的脸也白皙了不少；

　　一向傲然的关羽竟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这真是不可思议！

　　“尽快调遣军医给受伤的兄弟们疗伤！”，关羽在包扎伤口的时候吩咐着，旁边的诸葛亮轻声道：“君侯安心歇息吧！这些事情我都安排了，还有巡逻、戍守的防备在下也有交代！”

　　关羽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坐在榻上闭着眼睛，良久有些迟疑的说道：“我是不是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恩？”，诸葛亮一愣，关羽加大了声音：“我说，我是不是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军师！我们此战伤亡情况…应该不小吧？这都是我的过错啊！是我一意孤行才会造成的！”

　　诸葛亮心情沉重：“在下统计了一下，我们此次出战共计十八万五千余人，战死之人就有五万之多！重伤致残，终生不能参军的甚至可能重伤不治的也有三万余人，轻伤者…应该没有不带伤的吧？还有失踪了两万余人…”

　　所谓的失踪也就是被俘了，只不过诸葛亮没有直说罢了；

　　“唉！我小看了曹军啊！”，关羽摇头叹息：“谁能想到区区的一个人，就能改变整个曹军呢？在兵力上不如我们，连rì来的战绩上不如我们，甚至还折损了数员大将…”

　　“君侯不必如此，战争本身就具备很大的偶然xìng，胜负也只是一念之差，李煜此人在曹军之中威望甚高，魏国位高权重者都是其门生故吏，就连魏国的皇帝曹丕也是他一手带大的…”，诸葛亮试图宽慰关羽；

　　关羽却是苦涩的笑道：“孔明，你不必如此，错了就是错了，我关云长还不是那种连错误都不敢承认的懦夫！我会亲自向陛下请罪，向…弟兄们请罪，还有…李怀德，我很早就认识他了！”

　　“哦？”，诸葛亮一愣旋即明白了，问道：“可是当年诸侯讨董之时，君侯便见过他？”

　　关羽点了点头：“当年他不过二十岁出头而已，其人大才，而且不是那种拘泥世俗礼法的人物，早在很久之前他就认为大哥是曹cāo最大的对手，那时候我们兄弟三人还落魄非常，他就知道！他劝曹cāo要杀了我们！

　　可是当时曹cāo有意拉拢我们兄弟三人，并且与大哥交好，并不应允，若当时曹cāo听从了他的话…只怕我们凶多吉少，诸侯讨董失败后，我们兄弟三人继续流离失所，浪迹天涯，以图报效汉室，而曹cāo却在他的谋划中一路高歌，突飞猛进；

　　从最初他们兵不血刃的取了陈留郡为根基，就是他说服了张邈、张超二兄弟，之后更是趁着兖州刺史刘岱死于战乱入主兖州，收降黄巾军初步建立势力，这些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当时袁术势力滔天，乃是一等一的大诸侯，雄踞豫州、江东就是荆州、徐州也被他占据数个郡县，由于曹cāo占据了许昌引发了他的怒火，四方围攻，可结果呢？封丘一战，袁术狼狈不堪，从此一蹶不振；

　　之后迎天子、治蝗灾、安置流民，讨吕布、攻伐徐州，战宛城、斩袁术，官渡之战力挽狂澜，袁绍死的不明不白，征讨北疆，其手段残忍暴烈，坑杀异族数百万之众；

　　兵不血刃的收取荆州，封锁蜀川，攻打江东…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我们都了解，因为我们一直将他与曹cāo当成最大的敌人，可以说朋友未必会了解他们，敌人却最了解他们…”

　　关羽说了很多、很多，他一直以来给诸葛亮的印象都是惜字如金的人物，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唠叨，而另一方面诸葛亮也感觉到了他的颓丧与不甘；

　　“君侯！没有完美无缺的人，任何人都会有他的缺点，君侯且宽心，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务之急，还是怎么应对曹军，我们要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诸葛亮说道；

　　关羽呼了一口气，恢复了往rì的风采，强忍着神情中的疲惫，站起身来，神情真挚的看向诸葛亮：“在下往rì多有得罪，今后还望孔明多多提醒！君乃天下之才，也是可以媲美李怀德的人物，我需要你的帮助！”

　　诸葛亮急忙扶起躬身的关羽，笑道：“君侯何须如此？亮乃是蜀国之臣自当为蜀国尽忠效力，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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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此役，我军大胜，斩首五万余，俘虏了二万余人！缴获兵甲不计其数！”，曹仁小声在李煜身边禀报，曹军现在全军素稿，都在超度死亡的士兵，李煜更是在火盆前不断地烧着纸钱，守灵；

　　“我们呢？别总是报喜不报忧！说吧！”，李煜将一把纸钱扔到火盆中，看着燃烧的纸钱，心中感伤不已，在造纸业并不发达的时代，便是粗制滥造的劣纸也很金贵，只有富人家有人死亡才用得起，而李煜用的是自家的钱财买来的，名义上是曹丕给的；

　　他这也不是在作秀，而是心中真的不太好受，两三天了，眼睛合不上，一合上全都是尸山血海的场面，让他每每惊醒；

　　曹仁：“我军…死伤四万余人，包括重伤不治者，致残者八千余人，有很多兄弟…自杀！轻伤者几乎都是…”，八尺高的汉子眼睛通红，眼角湿润；

　　有很多受伤致残的人被救活了之后呆呆傻傻的，继而疯疯癫癫的念叨着自己身边不见的兄弟们的名字…念叨着自己为什么成为了一个废人…念叨着、念叨着，想不开的人比比皆是；

　　“还有很多士兵因为这事儿，愤恨的冲击俘虏营，意图…杀蜀军，报仇雪恨！先生！怎么办？”，曹仁说道：“我看，不如…将蜀军坑杀了吧！堵不如疏！”

　　“荒唐！”，李煜怒斥，霍然起身，却险些栽倒进面前的火盆之中，曹仁眼疾手快的将李煜扶住，惊出了一身冷汗，李煜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这种事情他绝不能容忍！

　　战场相见两军之间殊死搏杀这是宿命，但是他们毕竟是同宗同源的华夏子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别看李煜针对异族的手段十分残忍，可对于汉人、自己人的手段从来没有那样过！

　　李煜像俘虏营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磕伤了多少地方，可他的神经已经麻木了，根本不知道疼痛；

　　“先生！您没事吧？”，不少巡逻的将士看到李煜摔倒，急忙帮扶，可李煜每每总是推开他们，一言不发的向前行走，心中愈发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