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花月正春风(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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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怏怏地去接电话,犹恋恋不舍,“方姐姐,那你先去买菜吧,有机会你再跟我讲还价秘诀哦。”
这位大倒也有趣,她走出休息室,刚刚穿过中庭,忽然听到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方请留步。”
是位老宅略有几分面熟。目光如电,往她身上一绕,她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那老者十分客气地说道:“我姓雷,不知可否请方移步,有些话想与方谈谈。”
瞧这来头不小,她方笑月从来没做过亏心事,怕什么?于是施施然跟着他走过那七拐八弯的走廊,一直走到她从来没到过的地方。像是一间极大的套间,窗子皆垂着华丽的丝绒落地帘,地上的地毯一脚踏上去,陷进去一寸多深,让人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四处都是鲜花与水果,沙发背后是十八扇紫檀牙雕的屏风,晕黄的光斜斜照出那屏风上精致的镂花,这样华丽的地方她只在电影布景里见过,真让人想不到这竟还是在医院内。
那姓雷的老者在沙发上坐下来,淡淡地道:“方请坐。”
她终于想起他是谁了,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人面熟了,原来他竟然是雷少功。怪不得这样有气势,不过瞧他这样子来意不善,肯定没好事。果然他一开口就说:“方,十分抱歉,恐怕我们得请你离开卓正。”
离开卓正?她只觉得好笑,这是什么说法?不过言情电影里最最常见的台词出了炉,的话她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果然雷少功说:“卓正有他的大好前程,方,我认为你跟他的感情是不合适的。”真是让人失望,怎么只有这样老套的台词啊?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说法?他为什么要求自己离开卓正,自己跟他可只是朋友关系。再说了,卓正怎么能惊动这样一位大人物出来当说客?
啊哈!她明白了,这位卓正与慕容大的关系,看来已经诗认了。照刚才的情形看,慕容先生也对这位准乘龙快婿是相当满意的。所以才会差了这位大人物出来棒打鸳鸯——虽然她跟卓正还不算是鸳鸯。不过她就瞧不惯他们这样仗势欺人。那慕容大自己脚踏两船,竟还振振有词地叫人来命令自己“离开卓正”,呸!她想得美!
她淡然答:“雷先生,我想你的要求我不可能办到。你不如去问卓正的意思,看他肯不肯离开我。”切,虽然只是朋友,不过总不能眼看他陷于红颜祸水却不管不顾,先将话扔出来再说,起码叫他们知道,那慕容大也不是船船都可以踩得稳的。
那位雷先生却丝毫不动声色:“方,我想你定然知道,我们并不是来请求你的。”
她身子微微前倾,仔细打量着这位不怒自威的政界要人。从容镇定地说:“雷部长,我也不打算接受你的任何威胁。”
他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小姑娘,胆子倒不小。你开个价吧。”
是啊!怎么能少了开支票这一最最最重要的桥段?小说电影里都是必不可少的,看着他取出支票簿,她真有捧腹大笑的冲动。真滑稽,没想到她还真能有这样的机会。她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片,仔细端详了上面的金额,竟然是五十万,出手果然慷慨。她一字一顿地说:“五十万,对你不是大数字,对我也不是!用来买你良心的平安,它太便宜;用来买我的爱情,它也太便宜!所以,你省省吧!”她用嘴对那支票轻轻一吹,支票斜斜地飘到地毯上去了。
看到雷少功虽然仍旧不动声色,可是眼里有一抹未及掩饰的讶异,她就忍不住得意洋洋。自从看过《秋歌》后,这段台词她背得滚瓜烂熟,没想到有一天真能派上用场。他缓缓开口说:“方,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十分喜爱金钱。”
潜台词就是说她拜金喽,没错,她是拜金。可是像她这么有风格的人,拜金当然也要拜得独树一帜。她坦然望着他,“是,我确实爱财如命。可是我不会为了钱财,出卖我的自尊、我的感情、我的人格。”
雷少功笑起来,“你不要以为可以放长线钓大鱼,你要知道,假若卓正坚持,他可能会失去现在的一切。到时你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当然,当不成慕容先生的乘龙快婿,损失可只能用"惨重"二字来形容。她黠然一笑:“雷部长,卓正是否坚持,请你去要求他。假若他坚持要娶慕容大,那是他的选择。他如果竟然为了我放弃做慕容先生的东床快婿,那也是他的选择,我想你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为什么这位雷部长的表情突然之间看起来好奇怪?他突兀地问:“他要娶慕容大?”
“是啊,你们不就是为这个将我带到这里来威胁利诱的?”
他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否叫啼笑皆非,不过看起来真的好怪。不管了,反正该说的她都说完了。想了想再加上一句重话,“至于你们那位大,先教导她怎么样去爱护别人吧。别仗势欺人,脚踏两条船。虽然卓正每个月薪俸只有三百七十六块,可他和那位少年得志的穆释扬先生一样,是堂堂的男子汉。她这样是对他们两个人的侮辱。”
他脸上的表情更有趣了:"你怎么知道卓正每月的薪俸是多少?"
她将脸一扬,“他告诉我的。”
他的脸隐在窗帘的阴影里,不知是什么表情,隐约看去还逝怪。他说:“三百七十六块,可真不少了。”
“是啊,就一般薪水的水准来讲,是不少了。不过我看他成天大手大脚,花钱没半分算计,恐怕一年下来也存不了半分钱,倒是天生招驸马的好材料,反正慕容家有钱,他若娶了大,倒也不用着急养家糊口。”
她忽然听到隐约一声轻笑,倒像是从屏风后传出的。她不由扭过头去,难道屏风后有人?雷少功却咳嗽一声,说:“方,不得不承认……”他的话音还未落,房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推开,竟然是卓正,他一脸的气急败坏,“父亲……”
她瞠目以对,他怎么这副样子,活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狮子。等等,他刚刚那声叫什么来着?她下意识转过脸去看沙发上的雷少功,他徐徐起立,从容道:“怎么了,小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