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4无颜

　　论速度，盖妮珂的长途投射无人能出其右，但是小小危的小范围腾挪，敏捷程度足以与之媲美。

　　在巴里格昂危在旦夕之时，小小危急速推了艾薇一把，将主人甩成一个“大字型”的回旋镖，飞向新来的小弟。

　　这个时候，直接用体重去砸人是没用的，因为现在的艾薇和一块棉花区别不大，以往依赖的抓擒技也发挥不出来，根本来不及干扰对方。

　　正确的做法是，直接挡在利爪之前。

　　那名审判者的武器是一双银色鳞甲手套，在骨节和指尖装有利刺，一寸短一寸险，狰狞程度丝毫没有因手套上教廷的纹章而减弱。

　　然后，艾薇就像狗血舞台剧中那样，扮演了舍身救人的痴情婢女，用柔软的身躯承接拳刃的直击......

　　作为异端审判者，这群游走在光与暗的间隙之人，面对必须铲除的目标，难免要做出艰难选择，甚至要当成家常便饭承受。

　　有的审判者会真的变成冷血麻木，有的只是将真性情冰封于心。

　　当艾薇身体随着拳刺突入深深弓下腰的时候，审判者破破烂烂的脸上，连瞳孔也冷漠无情，丝毫没有失手伤及无辜的自责和悔恨之类，即使除去面具也看不透内心，这正是审判者合格的标志。

　　但是......

　　“你是怎么通过审判者资格测试的？这样的觉悟完全不合格啊。”

　　身体弯曲得像一样的艾薇，讲话的语气完全没有痛苦，而且内容更是在怀疑对方的资格！

　　“你的攻击对我产生效果了，这说明心中还有纠结，犹豫不定，模棱两可！这样的攻击......”

　　“请务必多来一点！”

　　艾薇突然抬起头，她的表情，把审判者也吓得往后一退。

　　这不是什么受伤后痛苦的脸。而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愉悦？

　　如果艾薇能照镜子看一看，就会叫出：这尼玛不是阿部脸么！

　　带有神圣属性，纠结于光明和杀戮的意义，隐藏在心底的执念......这种高质量的怨念攻击又抵消了一部分诅咒，打在身上讲简直舒服得不得了！

　　艾薇怀疑这样下去自己要被开发出奇怪的兴♂趣了......她甚至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摆个街头沙包的小摊，让广大人民助力摆脱诅咒？

　　所谓街头沙包，就是有过气的拳击手，站在大街上，只要围观群众丢些钱币就可以随意殴打。而收钱者只防守不反击，让殴打者发泄平日的压力。

　　比这种街头沙包更专业的是，艾薇甚至连防守动作都不用做，对手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而且还是免费的。

　　其实这种抗击打练习在武技学院非常常见，而且是比较低端的训练法，但艾薇现在需求的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抗陪练，而是无数烦恼之人的怨念。

　　以上的想法，都只是一瞬间发生。现在毕竟是战斗中，她要先解决眼前的对手。

　　趁着拳刺审判者一瞬间的破绽，艾薇紧追上对手的步伐：

　　“小伙子，当异端审判者是要剥离了感情才行的哦。你虽然眼神跟动作都已经无懈可击，但是拳头里深藏的怨念是骗不了我的......你的心中仍有疑惑！不过这根本不是问题，我可以给你回复容貌的机会哦，所谓男怕入错行啊。赶紧辞了这份工作回家娶妻生子吧。”

　　她轻松写意地把手抚在面前审判者破烂的脸上，虽然这张烂脸已看不出表情，但那冷漠眼神中有一种极力掩饰的错愕。

　　“邪魔外道。你要做什么！”

　　此时侧面还有一个锤男，眼看那个窃取圣女形象的“恶魔人偶”吃下同僚一击却毫发无伤，更加确信对方绝非等闲之辈，当下完全没有迟疑，方形银锤直捣艾薇后脑，要助同僚脱困。

　　艾薇的动作和普通女孩一样，这种常人水平的速度于进出杀戮战场之人眼中看来，和静止没有两样。

　　但是这毫不设防的一锤，砸到艾薇头上，就如两块海绵相碰，既没有弹开也没有任何打击感，完全是无用之功。

　　“瞧瞧，这样才像话嘛。不带感情的攻击，只知执行命令，无论砸的是谁，都简化成一锤子买卖......大叔您这干这行有年头了吧。”

　　艾薇趁着对方感受不到反弹力度，正在惊异状态时，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头顶：

　　“僵化的行动模式与思维习惯，充当高级打手倒是免去很多纠结的烦恼，但你若不能体会这种纠结的心态之后再去突破它，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进展......所以啊，大叔你也赶紧退休算了。”

　　至高圣女的身份，令艾薇有机会了解许多秘术，而已拥有足够权限来解除审判者面具，重新赋予其普通教徒身份。

　　那些所谓的仪式，层层请示上级祭祀，都是走个形式而已，只要有足够的神恩可用，任何神术的原理都许个愿的事儿。

　　何况，解除审判者禁锢的秘钥，又不是什么直接攻击类神术，相当于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事儿，消耗不了多少神恩，也制造不出什么大场面。

　　“不可思议！我身上的禁令解开了！这的确是真正的圣恩神术？”

　　两位审判者惊喜地揉捏自己的脸，他们感受到了新生的喜悦。

　　“没错，你们自由了。如果有谁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尽管让他们来找我，有教廷高层想找你们麻烦的话，也尽管报我的名字！咱从来不怕事儿。”

　　艾薇身上的诅咒，是融合了她的斗气而成，并不会影响魔法跟神术的使用。

　　平时，魔法方面有小小危这个专家代劳，神术方面她又不常用，所以很少展现这方面的技能。

　　如今，艾薇算是彻底承认自己变为体术废人，只好把这门尘封的功课捡起来。

　　“这么说。她真的是艾莉丝薇儿圣女？”

　　后方待机的审判者们，纷纷迟疑。

　　但她为什么要扰乱教廷的计划呢？究竟是上层的安排，还是圣女的个人行为？

　　这些人心中虽有疑惑，但绝不会当面讲出来。

　　将此行遇到的事件报告教廷，这才是在他们的身份上正确的选择。

　　“艾薇圣女隐藏了气息秘密行动，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在身。我们还是应当先去与盖妮珂圣女汇合，再做下一步打算。”

　　余下的审判者们很快达成一致，毕竟他们的身份属于专门执行命令的干活，没有做出决策的职能。

　　唯一难办的是，那两位被解除了审判者身份的人。该怎么处理？

　　平时对内部事务管理较多的，只有安赫尔圣女而已，如今碰到一个胡作非为的艾薇，真是令人无所适从......归根结底，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是怎么坐到至高圣女位置的！

　　几人还在为难的时候，某问题圣女居然自己找上来了：

　　“我说你们几个，刚才就在那边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艾薇款款走向这个讨论圈子，优雅的仪态令人起敬......没办法，要适应当前的速率节奏，既走得流畅又不摔跟头。最有效的方法只有猫步。

　　“我们打算依原计划与盖妮珂圣女汇合。”

　　一个带有领队袖标的审判者，直到艾薇走到近前，才组织好说辞，用最简单的方式争取回缓的时间。

　　“谁说你们可以离开了......刚刚的小冲突。已经让我意识到审判者队伍中仍存在不合格的人，所以咯，本高层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要逐一测试你们资格才行。”

　　这其实是在假公济私，因为艾薇发现这些内心纠结的审判者，在心存疑虑的状态下发出攻击，对付诅咒有奇效。

　　艾薇摇摇脖子，捏捏手指，摆出要大战一场的姿态。

　　但是看在众人眼中，她却是体态婀娜，媚眼如丝，仿佛是在挑逗。

　　“你们别被她身形迷惑，注意看她站定的位置，刚好挡住全部穿行路线，这绝对是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之人才能做到......她是认真的！”

　　审判者领队最先反应过来，从袖口中抽出双剑，却是虚晃一招，意图绕到艾薇侧后：

　　“制裁叛逆也是异端审判所的职责之一，请圣女大人随我们回总部接受调查。”

　　双剑运行的角度十分刁钻，仿佛活生生的螳螂，凶猛且诡谪。

　　“瞧这剑的运行角度，是要在不造成大伤口的前提下弄晕我么？真够谨慎的。”

　　艾薇全身是破绽，她虽然能看透袭击的路数，身体却跟不上，所以也干脆不进行任何规避了，

　　然后这些锐利剑尖精确点到艾薇后颈和脊柱的几个位置，却没产生任何效果。

　　“不愧是当队长的！看你行事很谨慎，甚至到多疑的地步，但在出手瞬间心中却意外地没有任何杂念？了不起啊了不起，可惜这样一来就对我没用了啊。”

　　艾薇表示完全没感觉，让过那位队长，径直应向另一位审判者：

　　“别人都往前冲，就你朝后退？你心中一定有事儿，来让我开导开导吧。”

　　“别过来，我不想弄伤圣女大人的仪态！”

　　这个审判者一张口，居然是个女声。

　　而且她嘴上说着不要，手上却是握着两把银色火枪，连连射击！

　　看那造型，还是艾薇当年教给地精工匠，很拉风的自动手枪外形，并非旧式的燧发枪。

　　“哎呦不错哦，我都忘记了，体术跟不上的话，使用火枪也是一个弥补的办法！不过考虑到手指射击速度的限制，我该定做一把重型狙击枪来用。”

　　艾薇满不在乎地迎着子弹走来，这些弹头带有一些神圣力量，但并不包含执念，对和斗气融合后已经发生异化的恶灵诅咒并无效果。

　　女性审判者眼见枪弹无效，终于施展近战攻击，用枪托和腿技阻拦艾薇的近逼。

　　这下子有效果了，艾薇被枪托砸，被皮鞋踢得颤抖连连，可惜这些攻击带来的不是阻断，而是享受。

　　“哼哼，果然怨念攻击要近身接触时才会有效，而且我没看错，你果然不是坚定的审判者......你是幼年时崇拜圣女的美好才加入教廷的吧，后来同期伙伴步步上升成为高等修女，你却因为记忆不好，背书不给力，改为加入异端审判所，要在获得功绩后竞争圣女位置？别害羞啦，你的怨念我都能感受到哦，异类的青春物语啊，真是美味的怨念，像小草莓蛋糕一般爽口。”

　　艾薇任由这个女性审判者敲打，身体随之有节奏地摆动，像抓痒抓到正确位置一样愉悦，那副明明被打，却一脸享受的样子，让其他审判者看得背后一阵恶寒。

　　渐渐的，持枪审判者的攻击变得无力，面具内的呼吸声变得急促，甚至带有哭腔。

　　而艾薇步步紧逼，在完全没出手的情况下，就把这个对手压制得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

　　“能隐藏心事这么久，还通过了审判者资格，你很了不起！不过这幅没品的面具太碍眼了，我帮你拿掉它。”

　　艾薇把手伸到这位女审判者颈下，手指温柔地探入面具和皮肉结合的缝隙。

　　“不，不要啊！饶了我，求求你放过我......”

　　这女生终于大哭起来，那副烙铁摧残过的脸，怎么可以让别人看到！

　　而艾薇此时却面色潮红起来：

　　“呜啊，就是现在这个感觉，激烈的内心挣扎，已经达到了极高的节点！我可以保持你当前的纠结状态，多承担一轮抵抗，让诅咒的消减获得最大化......不过我是个好人呢，怎么能让妹纸这么伤心？所以，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她温和地捧起面具女生的脸，在其额头轻吻一记，然后把这可怜孩子的脸蛋埋在胸口，静候她呼吸变得平稳。

　　数分钟后，抽泣终于停止，审判者妹纸已经哭累睡着了，艾薇抚掉她干枯的痂皮，呈现出一张清秀的脸......尽管脸上还挂着泪痕，但那睡姿无疑是婴儿般的安详。

　　“不会错的，这确实是五大至高圣女之一，光明之胸，艾莉丝薇儿才有的仪态啊！”

　　“我们不该怀疑您的真实，至高圣女大人！”

　　“圣女大人有什么计划尽管吩咐，我们异端审判所第六小队听候您的调遣！”

　　审判者们一共九人，纷纷表示大水冲了龙王庙，要尽力效劳，将功补过。

　　“真有诚意的话，你们就按照之前说的，乖乖站好，接受我的测试吧......刚刚那个喊我光明之胸的，就是你，你记忆力这么叼，审判所的负责人知道么？来做第一个示范。”

　　艾薇微笑着，说出了很鬼畜的话：

　　“各位，夜还很长呢，今晚别想睡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