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当学生，哪有上课不打盹的！

　　颛顼听说即日起便由少昊亲自辅导他，脸上喜色难掩。与此相反的是泷九，两腮一鼓，眼一瞪，不满道：“我也要！”

　　颛顼冷哼道：“我学的是帝王策，你学来做什么？”

　　少昊抬手止住颛顼，转头看向泷九，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让句芒教你识字不好吗？”

　　说不好吧，好像会伤句芒的心吧，说好呢，自己又想跟着少昊。泷九的眼神在句芒和少昊之间游移，难以抉择的烦闷毫无遗漏地表现在眼上两弯眉，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叫纠结，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叫十分纠结。

　　句芒十分镇定地任泷九打量，泷九瞧着他，越发觉得他才应该当秋神，面带微笑，目光柔和的少年总是让她联想到平湖秋月，而跳脱的蓐收反而更像烂漫春光。在泷九亮得碜人的目光下，句芒眼底、嘴角的笑没有一丝凝滞。反而是泷九妥协了，吐了口气，点点头道：“那好吧。”

　　仔细想过了，要学什么，似乎都要看书，要看书，就得识字，让少昊教她识字固然是好，可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那等她跟句芒把字认全了，把琴谱看全了，把十根指头练灵活了，那扶桑琴也该做好了，少昊便可以教自己弹琴了吧！

　　“九九说好，我就没问题！”龙八在一旁附和。

　　句芒每日上午要处理公务，学习的时间便定在午后，每天早上布置功课，下午交给句芒检查，然后再学习新的内容。龙八泷九都是极聪明的人，只不过前者勤勤恳恳脚踏实地，后者……

　　饶是句芒脾气好，忍性高，遇到泷九这样的学生，也忍不住青筋直跳。

　　“九九。”句芒走到泷九桌前，食指轻叩桌面。

　　砸吧了几下，泷九皱了皱眉，换了个角度接着睡。左脸被压出的红痕清晰地呈现在句芒眼前。龙八抱歉地朝句芒笑笑，桌底下的手伸了过去，拉了拉泷九的袖子，“九九，九九，九九……”

　　一声比一声高。一下比一下用力。

　　泷九抖了一下。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爬起来。“啊。下课了？”泷九擦了擦嘴角地口水。另一只手揉了揉有些疼地脸颊。

　　句芒笑得愈发柔和了。蹲下身子和泷九平时。泷九一双眼睡意未去。迷茫地直视着句芒地双眼——对方地眼里有自己傻乎乎地样子。

　　“九九。今日地功课做了吗？”

　　泷九想了想。点点头。把桌底下地竹简抽出来。交到句芒手中。那上面是昨日学地新字。一个字刻五个。泷九对自己地手工还挺满意地。

　　句芒只看了一眼。额上青筋又活泼了起来。

　　第十次了！第十次了！

　　句芒提醒自己风度、镇定、耐心、爱心……“九九，我说过多少次了，把一个字拆成三个部分来刻是不行的。不不，不管那个字多复杂，你都不能左右结构的字刻成上下结构……不是竹简太细了，是你的字太大了……”句芒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拿着竹简的手微微颤抖。意料之中地，泷九又辜负了他的期望。看着竹简上纵横捭阖的字迹句芒只能苦笑，他得在一片竹简中寻找字根，然后再一块块组合起来，拼凑成完整的字。听泷九说了十几遍，他也开始有些怀疑，这竹简是不是真的太细了，为什么她的每个字都要霸占两三根竹片呢？

　　泷九到底是渐渐清醒过来了，看了一眼太阳高度，郁闷地趴回桌上，句芒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我好困啊……”泷九趴在桌上哀号，“天气这么好，不用来睡觉真是太可惜了！是不是，龙八？”

　　“呃……”龙八瞥了句芒一样，轻轻点了点头，“是……”

　　“可是，九九。”句芒深呼吸，微笑道：“我们在上课……”

　　十天了，除了前两天她还兴致勃勃，第三天开始她就不断延长上课时的瞌睡时间了，甚至他一个转身，她就能立刻趴下进入睡眠状态。也只有上课的时候，这个风一样的孩子才能难得地安静下来，可这对句芒来说，真是一种讽刺……

　　远远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句芒和龙八一怔，泷九后知后觉地耳朵一竖。

　　春风般的少年带着明媚的笑容由远而近，抬起手对亭里的三人挥了挥，“句芒哥哥，我回来了！龙八！泷九！”

　　泷九猛地从桌上弹起来，如获救星，大喜过望地迎向蓐收，“蓐收啊！你去了好久啊！”

　　蓐收被泷九的过分热情吓得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打量着泷九不让她靠近，“你什么意思？”

　　泷九转头对句芒道：“句芒，难得蓐收回来这么高兴，今天休息一天吧？”说着楚楚可怜又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句芒无力一叹，点了点头。

　　“我错过了什么了吗？”蓐收茫然地看着三人。泷九挽住他的手臂往外拉，龙八见泷九要走，立刻从位子上爬了起来，识趣地在另一边架住蓐收，三人迅速逃离湖心亭。

　　“喂喂喂，龙八泷九，我还没跟句芒哥哥说话呢！”

　　“以后有的时间啦！”泷九低声安慰了他一句，等到走远了才放下蓐收，这一番用力，她有些累了，又想睡了。

　　见旁边一块光滑的大石头，泷九想也不想地躺了上去，打了个呵欠，翻身接着睡。

　　蓐收推了推她，“你是猪吗？这么嗜睡？”

　　“我也不知道啊……”泷九拨开他的手，“我一看到书，看到字，看到你哥就想睡。”

　　“我本来还想告诉你我在东海遇到的有趣的事呢。”蓐收见泷九耳朵竖了起来，得意一笑，“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

　　泷九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说吧。”泷九咧嘴一笑，“听故事的话，我比较不会犯困。”

　　蓐收也来了兴致，左右一看，对龙八泷九勾了勾手指，三个脑袋凑到一块，蓐收故作神秘地低声说：“你们猜，我在东海见到了什么？”

　　龙八泷九对视一眼，如蓐收所愿的，摇了摇头。

　　蓐收轻咳一声，说道：“一支成了精的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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