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终章（完）

　　教皇死了以后，李瞬华好像一下子变成了闲人，再也没有什么任务找到他的头上。

　　教团里给出的理由是：李瞬华没有了圣洁，对抗恶魔时的危险会大大增加，作为元帅应该坐镇后方指挥，而不是冲锋在前线云云。

　　可张莫偷偷告诉李瞬华：其实是因为他得罪了中国的家族，自己正想办法帮他争取权利。

　　这次战争之后，中国对黑色教团的影响越来越大，黑色教团的新总部建立在了中国，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李瞬华阻止了张莫，每天开心地在教团里瞎逛，要么就坐在教团的大门上啃苹果，看着往来的职员们，都快成了知名景点了。

　　世界各地的报纸上，频繁地出现了各种“阳光下的黑色教团”这种正能量的宣传，人们似乎渐渐淡忘了曾经的黑色教团在月光下的样子。

　　黑色教团的工作人员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正门了，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越来越多的平民来黑色教团的大门口参观、拍照，好像进白宫参观一样兴奋，还有人大着胆子扔苹果给李瞬华，也有扔桃子的......完全是把他当猴子了。

　　但在黑色教团内部，人们绷紧的弦并没有完全松懈下来。

　　这场圣战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那就是千年伯爵。所有人都在寻找他的下落，李瞬华也是为了这个才没有离开。

　　和涅亚融合之后，李瞬华并没有感到自己的心态有什么变化，虽然涅亚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分身，但是李瞬华还是觉得扯淡——自己是根正苗红的中国宅男好不？宅才是最有腐蚀性的力量啊，什么诺亚因子都不好使。

　　涅亚留下的唯一执念，也就是终结千年伯爵吧？

　　夜晚，亚连拿着一叠报纸在黑色教团的房顶上找到了李瞬华。

　　“师兄，这是今天的报纸。”

　　李瞬华接过，寻找有用的信息。

　　现在全世界都在寻找千年伯爵，报纸上经常会报道大大小小的谣言，声称发现了伯爵踪迹之类的......

　　在过去的时代里，人们既不知道千年伯爵的存在，也无力对抗恶魔。

　　但现在，手里有了武器的人类，怎么可能还会容忍千年伯爵继续躲在幕后操纵历史？

　　千年伯爵已经没有了最为倚仗的恶魔和方舟，以后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太乐观。

　　连李瞬华也没想到，这场世界范围内的大战，最后居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

　　“亚连，以后打算干什么啊？”李瞬华冷不丁发问。

　　“以后......师兄是说战争结束以后吗？”

　　“是啊，不然呢？”

　　皎洁的月光洒在堡垒上，亚连不由得看得痴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月下的黑色教团了？

　　“亚连？”

　　“哦哦！抱歉，师兄。那个......其实早就想好了......”提起这个，亚连非常兴奋，一屁股坐在李瞬华身边，打算跟师兄好好讲讲。

　　李瞬华笑眯眯地听着，可报纸上一则不起眼的寻人启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启事上并没有讲失踪之人的样貌特征，而是讲了他很多过去做过的事，显然是等待这个人自己来相认。

　　这种看似愚蠢的广告，李瞬华却会心一笑。因为这个失踪的人，正是涅亚。

　　“唉？师兄，你要走了？我还没说完呢......”亚连看着离开的李瞬华，有些失望。

　　“以后时间长着呢，留点心里话慢慢说吧。”白发青年一笑。

　　......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黑色教团的地下水道内，鲁贝利尔拦住了背着包袱的李瞬华。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李瞬华笑着说。

　　鲁贝利尔不为所动：“有一件事，我已经怀疑你很久了......你恢复健康的那天晚上，是不是见到第十四人了？”

　　李瞬华笑着不说话。

　　看到李瞬华这个样子，鲁贝利尔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断了：“肯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你们一定是见面了，并且做了交易，你的伤是他治好的......”

　　李瞬华耸了耸肩：“嗯，你说的对，但这毫无意义。”

　　鲁贝利尔还想再说什么，李瞬华摆手打断了他：“教皇都死了，千年伯爵也是日薄西山。我听说美国那边连he武器都快造出来了，这个时候还揪着第十四人不放，有什么意思呢？”

　　李瞬华把胳膊搭在鲁贝利尔的肩膀上：“我听说......你的心愿是退休以后开一家蛋糕店？”

　　“呃......你怎么知道的？！”鲁贝利尔被这句话打蒙了。

　　李瞬华哈哈大笑，放开了鲁贝利尔：“难怪你成不了使徒，有哪个圣洁是做蛋糕的呢？哈哈哈哈......”

　　笑声中，李瞬华离开了黑色教团。

　　......

　　一个月后，伦敦。

　　现在的伦敦正处于灾后重建时期，到处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李瞬华戴着一副墨镜，而罗德·嘉美正坐在他对面，警惕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知道涅亚的事情？”罗德在寻人启事上发的都是诺亚兄妹之间的私事，外人绝对不会得知。

　　“因为我就是涅亚啊，”李瞬华漫不经心地把糖块丢进咖啡里，“我们是同一个人......这是他说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

　　李瞬华摘了墨镜，指指自己的眼睛：“看这里。”

　　罗德仔细看去，才发现李瞬华的眼睛和旁人的不同之处。

　　东方人的眼睛是黑色的，但虹膜往往是棕色，而李瞬华的眼睛是绿色的。

　　但现在，李瞬华的眼珠却是漆黑一片，这使得他多了几分神秘。

　　更令罗德惊讶的是，她居然在李瞬华的眼中看到了涅亚的虚影。

　　“你！”

　　“嘘......你打算让所有人都听到吗？”李瞬华制止了罗德的大呼小叫，“这是最近几天才出现的状况，我也有点意外......”

　　李瞬华把涅亚告诉他的事情给罗德一一道来，罗德听得一愣一愣的。

　　“总之呢，现状就是这个样子了，如果你想找涅亚寻仇，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替他背锅。”李瞬华捧着自己的咖啡，有滋有味地喝着。

　　“我并不是来找你麻烦的......”罗德犹豫着，“其实，我是想找你回去的。”

　　“干吗？邀请我做新的千年伯爵吗？”

　　“......”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让我说中了？”李瞬华惊了。

　　罗德看着李瞬华：“不管你现在是谁，恳请您，跟我回去一趟。”

　　......

　　再次见到千年伯爵时，李瞬华才明白，为什么罗德会低声下气地哀求他。

　　千年伯爵已经疯了。

　　空空荡荡的地下室里，伯爵被秘制的锁链拴住了双手。他的五官好像被雾气腐蚀了一样，黑乎乎地看不清楚。

　　缇奇、罗德和谢利尔陪在李瞬华身边，看着发疯的千年伯爵一次又一次徒劳地挣扎。

　　谢利尔右臂的袖筒软塌塌的，已经空了。

　　“那天你走后，我们和教皇死战，随后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我们的兄弟‘蚀’被教皇杀死了，而教皇身上那些黑色的空间能量竟然吞噬了‘蚀’身上的诺亚因子！”

　　被虚空吞噬的诺亚因子，不用想也知道回不来了。这意味着，千年伯爵即使将恶魔进化到了lv6，也无法通过献祭清洗这个世界了，因为诺亚一族永远少了一人，祭品再也无法完整。

　　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呢？李瞬华想，对于一个数万年都致力于重置世界的人，这样的打击意味着什么，恐怕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恶魔死了，可以召唤；方舟没了，可以再造，唯有诺亚的族人......

　　“后来他就疯了，竟然想杀死所有不是诺亚的人，”谢利尔接着说，“除了他以外，我们都是普通人类的身体，所以......”

　　李瞬华看了一眼谢利尔的断臂，事情的大概他已经明白了。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多少年来，千年公都是我们的心灵支柱，现在......你也是诺亚的一员，我们觉得有必要通知你。”缇奇接话说。

　　“明白了，那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吧，以涅亚之名。”

　　李瞬华握着青铜剑，走进了地下室深处。

　　缇奇和谢利尔对视一眼，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我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诺亚一族正式从历史的舞台谢幕。”谢利尔拿出一根烟，缇奇帮他点上火。

　　“而且是以这种方式，”缇奇也点了一根烟，“‘心’不存在了，诺亚也不在了。”

　　“我们以后该做什么呢？”罗德蹲在门口托着下巴。

　　“不知道......我们和伯爵不一样，没了诺亚的责任，我们还可以用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谢利尔沉吟，“也许，涅亚那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做一个拥有诺亚因子的普通人......”

　　“哈哈，我早就说过，黑的一面，白的一面，都是我，我都喜欢啊，”缇奇笑着，肤色慢慢变白了，“当了这么久诺亚，我很想念矿山的朋友们啊。”

　　......

　　地下室里，李瞬华和千年伯爵面对面，心思又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自己对着马真人的衣冠冢痛哭的时候。

　　“还真是讽刺啊，命运，”李瞬华轻声感叹，“千年伯爵，这世界最大的噩梦，居然就要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阴暗的角落了。”

　　可惜千年伯爵已经没了神智，只是发了疯一样扑向李瞬华，锁链被他扯得笔直。

　　墙壁上的小石子划破了李瞬华的脸，只是一瞬，伤口就愈合如初。

　　“就让故事在这里结束吧。”

　　剑光闪过，吼叫声戛然而止。

　　......

　　三天后，李瞬华从谢利尔的府邸告辞。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谢利尔看着李瞬华，神色复杂，“涅亚，你真的要离开吗？如果你来继任千年伯爵......”

　　“嗯，再说一遍，我不是涅亚，”李瞬华说，“不过涅亚说过，他觉得这才是世界该有的样子。”

　　谢利尔摇头：“人类摆脱了恶魔，但他们自己却成了恶魔；人类抛弃了神，因为他们自己已成了这世界的神......神毁灭这个世界，总会给人类留下一点希望，人自己毁灭这世界的话......谁又给他们留下希望呢？”

　　李瞬华耸耸肩：“未来要由未来自己去把握。”

　　谢利尔忍不住笑了：“你还是那么擅长推卸责任啊......好吧，我也要向你学习。”

　　“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缇奇笑着打趣。

　　李瞬华哈哈大笑，挥手告别。

　　在缇奇三人的目视中，李瞬华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此时的各国政府还在坚持不懈地寻找千年伯爵的下落......

　　一月后，黑色教团宣布：原教团元帅李瞬华，失踪。同年，索加罗和格劳德元帅卸任离开黑色教团，黑色教团正式被中国接管，不再设置元帅一职。

　　自此，人类社会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时代。

　　ps：五年后，德国借口英国窝藏千年伯爵，对英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