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计划没有变化快

　　欧阳大队长又有了新的营救方案，当他把新的方案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惊奇，但是惊奇过后，大家对新方案都很支持，这不是盲从，也不是迷信他这个欧阳大队长。

　　因为新方案免去了原方案不少弊端，原方案毕竟是和日本特务机关打交到，和黑龙会打交道，说白了是与对方做人质交换。谁知道狡诈的特务机关背后潜藏什么目的？搞什么鬼伎俩？令人不是那么踏实，总是有点担心……再说就算人质交换成功，特务们也会大做文章，指责抗联为绑匪，借此诋毁抗联，有损抗联声誉。另外对两位无辜的日本画家也不公平，尽管是为了救黄毛姑娘，他们是自愿充当人质，但是对他们的今后处境名誉操守……在某种意义上，都有伤害，这是抗联不想看到的。

　　但是，新方案虽然好，也是有利也有弊，他的最大弊端就是具有很大风险性，有许多不确定因素。首先对“楞头青”这个人的判定上，就不好判定！他究竟是什么人？是特务？还是一个想参加抗联的爱国青年？

　　先不说别人，小抗联就有这方面疑问。

　　“欧阳大队长！休怪我多说话，你怎么就知道，我认识的这个“楞头青”是特务呢？你有什么证据吗？还是你以前见过，知到他的历史为人……”小抗联有点想不通。

　　“我没证据，也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睛，凭我多年的经验，我相信不会看错！我注意到了，他那散乱游移的眼神，他的似笑不笑的不自然略显僵硬表情，还有他的内心一丝恐惧……尽管他极力掩饰，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另外他既然是那么想参加抗联，见了我们还需要躲躲藏藏吗？早就不顾一切，跑过来了！可是他没有！若不是他不小心出了什么动静被你发现他能出来吗？……再有，你说他要拜火凤凰，在那种军警林立场合，他要拜一个凡人……他不要命了，他又不是傻子，是一个贼精八怪的人……这太有点不正常了！再有，我想试探他，让他跟我们立刻走，他却推三阻四……这是一个极欲想参加抗联的心态吗？所以种种迹象表明，他十分可疑！“

　　大家听欧阳大队长这么一说，这么一分析，每个人脑袋里，一幕一幕像过电影似的，一边想，一边听，一边品味着……他们觉得欧阳大队长说的条条是理，不禁纷纷点了点头。

　　“你真是我们的大队长！看一个人就是比我们高！”小抗联口服心服。

　　“你也不用夸我！这毕竟是我主观意识的判定，客观也许存有假象，不符合实际，但是也不要紧，这调虎离山之计……也就是咱们的新方案，如果不成，也不影响我们的原方案的进行！是双保险……我看现在要抓紧时间进行！”

　　说着他看了一眼二和尚的爸爸。

　　“你是我们的老交通，苦大仇深，我看你适合留下来，你可以装做浑河边的钓鱼翁，观察这边动静，如果那个愣头青真的是来投奔我们，我们也不能把他拒之门外，你就负责接待他。如果他带着原田他们来，你就观察他们动静就行，如果能拖延他们的时间更好！记住要注意安全……其余的人，简单化化装，带好家伙，跟我走，咱们让老抗联给我们带路，一路散开走，以免引起人们的注意，我们到原田老巢那里“做客”，注意一切听我指挥，见机行事，最好不动一枪一炮，伺机救出黄毛姑娘。”

　　大家点头同意，一群人就这么决定了。

　　再说酒井原田带着抢来的黄毛姑娘，一路气势汹汹，回到他的特务机关驻地。

　　他的驻地，从外面看，这是一个绿荫荫小院，四周有着高高水泥墙，一座欧式小楼紧靠后墙露出半截身躯，黑漆大门前的两侧，有站岗的日本军人荷枪把守，看上去戒备十分森严。

　　酒井原田的车队一路驶来，黑漆大门自动打开，摩托车，大汽车，直接开到院里。摩托车还没停稳，酒井原田就从车斗里跳了下来，直奔他的办公室——那间欧式小楼的楼上。

　　“木村君！木村君！人我给你带回来了！”他进了楼，一路走一路大声的说。

　　一直坐在他办公室里，等候消息的木村先生，因为心系计划的成败，心里就像是取水井上的小斗，七上八下，当他听到外面汽车声响，知道原田他们回来了，他一下子冲到窗前，他想看清是否把黄毛姑娘也带了来……还没等看清，身后这边酒井原田人没到，声已到了。

　　他不得不离开窗户，去到门前，迎候他的这位老朋友。

　　“木村君！听到没有，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就放心吧！”

　　酒井原田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真的带来了！那真得谢谢你！这下子可有救了！”

　　“你是说谁有救了？”

　　“噢，……当然是我们的校长川端教授有救了！”

　　他下意识想的是黄毛姑娘有救了，川端教授根本无需有这种考虑。但是原田这么一问，让他打了个本，他只好说川端教授了。

　　“但愿如此吧！”原田也没注意他随口说了一句。

　　这让木村松口气，可是原田这句话让木村听着怎么感到有点别扭……他在想：“但愿如此？什么叫但愿如此？……什么意思？”

　　木村觉得原田的话有点不对味，心里有些不解。

　　原田偷偷用眼梢瞭了一眼木村，没有说话。他把白手套从手上摘下来，摔到光漆发亮的办公桌子上，拿起他常用的军用茶缸，到放暖壶的卷柜前，倒满了水，然后拿起那茶缸喝了一大口水。

　　“真把我渴坏了！”他放下茶缸。“木村君！知道我这次行动有多不容易吗？”

　　“我能想像到……一定是遭到警察他们的抵制……”

　　“那些警察不足为虑……一个小警察不识时务，不知进退，还想用他一个人的力量保护那黄毛……真是好笑！被我们的士兵一怒之下捅伤了胳膊，血直流……你说他们怎么样？”

　　“怎么样？打起来了？”木村吃惊的。

　　“打起来了？他们倒是想打，可惜没那个胆！一个个，目瞪口呆，乖乖下了车，屁都不敢放！”

　　“那……这么说不是很容易吗！你怎么说不容易呢？”

　　“问题是那些围观看热闹的群众！我们好险被愤怒的群众围上，要是光这些手无寸铁的群众，也到罢了，里面还藏有抗联作乱分子，他们四处放冷枪，若不是我反应快，当机立断吹哨回撤，我们就会被围住，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啊！真够危险的！那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

　　原田又喝了几口水，完事回到沙发前坐下。

　　木村也跟着坐到沙发里。

　　“你方才说“但愿如此”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木村心里还在想原田方才的话。他想问清楚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把黄毛姑娘抢来有多不容易！兴师动众……这么不容易……我想……我也不能轻易就把她……”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自食前言？你这个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讲信用，拉屎往回坐！”

　　木村先生对原田的“但愿如此”心里早就犯了核计，原田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事情有点不妙！

　　本来事先说好的，如今变了卦，他能不气吗？气的他猛的站了起来。

　　“早知你这样，我就不求你了！我也不会跟你到这鬼地方来！你……纯粹是瞎耽误工夫！”

　　他有一种被耍被玩弄的感觉，他真的气坏了，气的嘴唇直哆嗦，他“腾”的站起想甩袖离去。

　　原田见他气成那样子，好像有点过意不去，见他甩袖要走，便立刻站起来扯住他的胳膊说道：

　　“木村兄！看你怎么气成这样子？我也没说不帮你……你误会了！”原田在作解释。“咳！快坐下，听我跟你说。”

　　木村一听这话，觉得问题视乎还有缓，于是又坐了下来。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说但愿如此，就是希望如此，大家顺顺当当，两全其美把问题解决了，救出川端教授那是我们天大的事，义不容辞的责任！我怎么敢食言！怎么可当儿戏！不过……我也有难言之隐，我有一个小小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

　　“咳！我的难处也跟你说过……你也知道在她身上，确切点说是在她爷爷身上，我有块难以疗愈的心病，那就是有关他爷爷的死……咳！真是阴魂不散啊！这件事让我吃不香饭，睡不着觉！成了我的包袱……为了不再受这个问题困扰，也想减轻这方面压力，我想请黄毛姑娘能配合我一下，签一纸文书，说明他爷爷的死是自杀和外界特别是我们无关……”

　　“噢，我明白了……你是想开脱你的罪名？你不觉得这么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知道，可是法律是重证据的呀！黄毛姑娘的证据那可不是一般证据，那就是我的护身符啊！咳！这几年老将军的命案像死神的阴影总罩着我让我恐惧……老兄帮帮忙吧！……我去找黄毛姑娘亲自说不太方便，这件事还得烦劳木村兄为我出头，跟她说明此事！只要她答应问题就解决了！……怎么样？木村兄！帮帮小弟这个忙吧！”

　　“这……”木村嘴不说心里想：“这个狡诈的原田，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真是无利不起早，打着救川端校长的旗号，行他一己之私！杀了老将军还要其亲人晚辈承认不是他杀的……天下哪有这个道理！真是强人所难欺人太甚！更狡猾的是……他不去说，让我去说，让我去充当不光彩角色！想的美！我才不去做这缺德带冒烟的事？别说我不能作，就是腆个脸去作……黄毛姑娘能答应吗？那可是伤天害理的事，虽不是杀父之仇，那也是杀他亲爱爷爷的仇！那仇不共戴天！黄毛女能为获得自由，丧尽天良去签那样的文书？绝对不可能！但是话说回来了，不签原田也不会放过黄毛姑娘啊！……这可怎么好，看来交换人质的事，十有**要泡汤。

　　这事得怎么办才好呢？木村紧锁双眉。他想：“还是等老抗联回来再说吧！”

　　恰在这时有人急促敲门，木村心想一定是老抗联回来了。酒井原田很奇怪，忙赶去开门！

　　“是你？……”原田一楞。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楞头青”。欧阳大队长猜的没错！他是专为日本特务机关收集情报的特务。

　　“嘻嘻……太君！我，我有重要情况向你……你报告！”来人说话连呼哧带喘，看来是跑着过来的，看来有什么急事要报告，要不然也不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原田回头看了木村一眼，赶紧带严了门，他把愣头青领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站住。

　　“什么事？快点说！我那还有客人。”原田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我……我发现了抗联！”愣头青显得很兴奋，他认为这是大功一件。

　　“你发现了抗联？……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原田有点不太相信。

　　“就在浑河岸边小树林里！”

　　“噢，他们有多少人？”原田又问。

　　“我没太看清楚！大约怎么也有二十几号人！”

　　“噢……”原田一楞。“奇怪，你是怎么发现的？”原田有些怀疑。

　　“我……说来也巧！今天早起没事干，在街闲溜达，就听人说，警察局看守所门前集聚许多人，都是看热闹的，我好事就去那里，果然有不少人，我挤进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天要把火凤凰押解去新京！大家都想看看火凤凰！”

　　“火凤凰？……”

　　“我也不知道，后来有个小子告诉我，火凤凰就是黄毛丫头！老百姓把她神化了！”

　　“噢！黄毛女在老百姓心里还挺那个呢！”

　　“可不是！白山黑水都传遍了！谁都知有关火凤凰的故事！”

　　“行了！你接着讲！你是怎么发现那支抗联队伍的？”

　　“就是告诉我的那个小子，我看他，东看看，西瞧瞧，走来走去，神色紧张，还认识黄毛丫头，我见他形迹十分可疑，我就主动和他搭讪，用想参加抗联的话套他。没想到这家伙不禁得我套，竟说出让我去参加抗联的话！我正想要进一步……恰在这时，警察押着黄毛女出来了，后来你也领人去了，现场秩序大乱，我和他也挤散了。”

　　“那后来呢？你怎么会去小树林？”

　　“后来你带着黄毛女走了，警察也都回到了看守所，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我又看见了他，我老远的瞄着他，我看他和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先后走进了小树林，我也便悄悄跟了进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想看他们干什么，想听他们说些什么！我看到了，他们在开会！也听到了，他们在研究营救黄毛姑娘。我吓了一跳，于是我悄悄的出来……赶紧跑来向你报告！”

　　“噢……”原田在沉思。

　　“太君！这可是一窝端的好机会，免得去钻深山老林和他们捉迷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喔，当然！可是……他们一直没发现你吗？”

　　“……没，没发现！我干这一行也不是一天半天，怎么能会让他们发现呢！”

　　“楞头青”险些没把实话说出来，幸亏反应还算快，转换了口气。他想要是实话实说，肯定要挨原田一顿臭骂！所以把他被发现的那段事隐瞒起来。

　　“你……你估计他们还能在那里吗？”原田用两个手指头托着下巴颏一边在问，一边在想。

　　“楞头青”想到临出来时，那个抗联大队长答应他的话……

　　所以他满有把握的说：“能，肯定能！”

　　“你怎么那么肯定？”原田感到惊异。

　　“我……”他又险些把欧阳大队长答应他的那些，实话说出来，还好，话到嘴边又转了，他倒挺能随机应变的。

　　“我想他们在开会研究事情……一研究就不知研究到什么时候，所以不会……不过那也得抓紧时间。”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话？要是撒谎死了死了的有！”

　　“不敢！不敢！我全靠吃这碗饭……”

　　“噢！那好吧！你带路！我们马不停蹄，立即行动！”

　　于是原田立刻吹响了集合的哨子。

　　那些士兵刚跳下车，还没来得及上趟厕所喝口水，便又听到集合的哨声，他们都很奇怪，但是军令如山倒，顾不了许多，便又都冲出了屋，跳上了车。司机早把汽车发动起来，看来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没用多长时间就集合完毕，仍然是摩托车在前引路，挎斗坐着的仍然是脑门发亮的原田，不同的是坐在驾驶员后面的，这次不是士兵而是换了“楞头青”。

　　他们从大开的黑漆大门冲了出去。

　　再说欧阳大队长，他领着抗联弟兄，在老抗联的引导下，来了一个急行军，他们走街串巷，不一会便来到原田的特务机关所在地。

　　他们来到黑漆大门前。为了不引起岗哨怀疑，他们四处隐蔽好。

　　为探虚实，由老抗联一个人上前和门口站岗的士兵说话，因为老抗联来过，早晨又刚从这里离开，站岗的士兵认识他。所以他很顺利的从旁边的小门哈腰进了去。

　　院里静悄悄，老抗联不禁点点头，他想原田可能带着队伍出发了，若不然院里不会这么静。他心里掠过一丝惊喜。

　　他进了小楼，直奔原田的办公室，他想找木村进一步核实这里情况。

　　此时木村先生，正为酒井原田一去不回在纳闷，突然见到老抗联回来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老抗联！你可回来了！我正发愁呢！”

　　“发愁？发什么愁？黄毛姑娘不是被酒井原田带回来了吗？”老抗联听了木村的话有些奇怪。

　　“咳！带回来又有什么用！没想到他又变卦了！”

　　“变卦了？变什么卦？”

　　“他让我出头，劝黄毛姑娘签一纸文书！你说气人不！”

　　“哦？什么文书？”

　　“我看和卖身契差不了多少！甚至比卖身契还厉害……要他承认她爷爷是自杀，证明她爷爷的死和日本特务机关没关系！这不是强奸民意吗？”

　　“啊！是这样！怎么能这样！那黄毛姑娘能干吗！换谁也不能干啊！你答应他了？”

　　“我还没那么糊涂！”

　　“我劝你可别干那傻事！”

　　“但是……看样子要是不签，原田不会放过黄毛姑娘，不放黄毛姑娘，我们的计划不就全破产了吗！”

　　“那……如何是好？”

　　“是啊，我也有点犹豫……恰在这时，有人向他来报告什么……我看那个人样子很神秘，视乎还很激动……报告的事情像是很紧急……原田办公室也没回，坐进摩托车挎斗……带着原班人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哈哈！……”老抗联一听这话，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但没愁没紧张反而是一笑。“看来欧阳大队长的调虎离山计成功了！”

　　“你还笑？什么调虎离山？都把我急死了！亏你笑得出来！”

　　“我笑的是欧阳大队长真是料事如神！”

　　“这话怎么讲？”

　　“不瞒你说，欧阳大队长，对我们的人质交换计划，一直存有想法，他觉得和日本特务机关，尤其是和原田这个黑龙会的人打交道，必须多个心眼……真让他说着了！”老抗联一拍大腿。

　　“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说，我现在就像掉进五里雾中……”

　　“木村先生！现在没时间了，以后跟你说！欧阳大队长领着人还在外面等着呢！乘着这里空虚，戒备不严，我们必须出其不备，速战速决，救出黄毛姑娘！”

　　“啊！怎么会是这样？这太突然了！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