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船”的走向不太对劲

　　“啪！”

　　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在小巷中响起。

　　好一会儿过去，捂着脸的唐毅才确定是自己被甩了一个耳光。

　　面无表情的男人收回手掌，破口骂道：

　　“你还知道回来？

　　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两周多见不到个人影？

　　要是你前几日在这，父母早就带着你离开这里了！

　　你当你娘不肯走，就是要死守着这个药铺子？

　　还不是以为你被那柳家公子绑走了，又怕铺子就这样给了他们，你会被那些个漠视人命的家伙弄死掉？

　　还有人家小姑娘，就算她嫁给那柳丰会不幸福，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现在你让人家明面上和那柳家对着干，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再看看你搞的这些事情，我和你娘反正一把年纪、去了也就去了，但你还这么年轻、有天分，怎么就不能多忍忍？

　　你……”

　　终于，强装冷酷、愤怒的父亲再也装不下去，一把抱住眼前自己的孩子，任凭或伤痛、或懊悔、或骄傲的泪水洒落眼前人的衣襟。

　　“唐山，此事怪不得毅儿，毅儿也是为了我们。”

　　手背上全是泪水的妇女不再收拾行囊，声音沙哑地劝道。

　　“爹，娘，对不起。”

　　唐毅的双手搭上父亲的后背，努力地想要记住这种感觉。

　　与此同时，雪儿家中也进行着类似的对话。

　　……

　　夜幕将至，落日正圆。

　　夕阳不复白日的耀眼朦胧，如高高在上的女神慢慢地走下人间。

　　首先在人前露出真容的，是她金蝉翼一般披在肩上的薄纱，然后……没有然后。

　　金蝉翼一般的薄纱滑落、化作缕缕金黄色的光辉，穿过翻滚的云海。

　　此时的云海仿佛变成了帘，其后有黄色烛光下脱衣解带的窈窕身影。

　　没有声音，帘后的黄烛便被吹灭，天地间的一切，连同帘前无数渴望的目光一道被关进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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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被人发现吧？我们这条小破船可禁不起太多的折腾。”

　　黑暗中轻柔的女声带着一丝疲惫。

　　“没有，我们以前发现的通到这里的那条密道非常安全。

　　伯父伯母连同我爹娘都已经在我们的‘秘密基地’安顿好了，暂时没什么问题。”

　　回应她的是稍有些稚嫩的男声。

　　“先躲几天吧，这几天出城甚至是离开镇子的道路的排查会非常严格，怕是出不去。”

　　“哦。”

　　没有人说话，黑暗中山中的虫鸣非常的刺耳。

　　“贼船就贼船，雪儿你为啥非得把我们的组合说成破船。”

　　不久后，少年再次发声。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不是条破船是什么。”少女的声音有些无奈。

　　“那你还上来。”

　　“我不想嫁给那个混蛋。”

　　“……”

　　“你说郡城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是不是一样是坏人当事，一旦有人展露些许天赋，就会被招揽控制或者——死?好想去看看呢。”

　　“雪儿，如果这次我们活了下来，我一定要让我们的‘破船’飞过高山、荡过江河、驶过中域的彩虹大道、攀上西漠的红土长城，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最后开进安息海去、带你看遍所有的风景！”

　　“别喊了，知道你有见识。”

　　黑暗中瘦小的少女将一缕乱发撩至耳后，低头回应。

　　又安静了一会，雪儿从有些凉的大石上站起身来，拂去身上的尘土与碎草碎叶，看着某一个方向说道：

　　“走吧，回去看看。”

　　“哦，好的。”

　　一旁的唐毅也拍着土站了起来。

　　……

　　正是月初，天气有些冷，走在蜿蜒小道上的两人紧了紧衣服，都没有说话。

　　细镰状的月亮在山间洒下清冷的月华，不亮，但因着修为两人还是看的清路。

　　唐毅裹着不厚的衣裳，回头看了一眼，却又摇了摇头。

　　“傲唔~傲唔~傲唔……敖武，跑哪去了，快回家吃饭。”

　　听到山下传来的声音，唐毅心中五味杂呈，身形都是一个趔趄。

　　这是叫的什么鬼名字？！

　　不知道要在这躲几天，雪儿喜欢在这山上待着和“探险”，但我可待不下去。

　　正想着这些事情，唐毅心中又是一冷，再次回头扫了一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雪儿，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些诡异？”

　　有些害怕的唐毅追上前面的雪儿、心虚地说道。

　　“你看见了什么？”

　　雪儿一改之前的淡漠，强行克制住心中的起伏问道。

　　“光，一团光，隔一会就会出现一次，我再去看却又找不到了。”

　　“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吗？你看到了那些光团？”

　　从未失态的雪儿的声音开始有些不自然。

　　“什么真的假的，我以为这些东西是假的，你告诉我是真的，然后你问我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这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东西……

　　好吧，这个笑话不好笑，看样子你知道那些光团，那它们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唐毅悻悻地说道。

　　“我也说不清，等会你按我说的做就好。”

　　“怎么你们都是这样的人？

　　按你们说的做就好、按你们说的做就好，我也是很聪明的好伐？

　　你们不要这么不相信……”

　　雪儿伸出食指挡住了唐毅的嘴巴，小声说道：

　　“别说话，它们该惊走了。

　　你听我说，下次这些光团再出现的时候不要惊扰它们，带着我追上去。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探险吗？

　　我猜的不错的话，这里就有我一直想找的东西。

　　如果能得到这东西的话，我们就算还惹不起那柳家，但却可以做到自保无虞。”

　　正说着，可能是为了避免走路时发出的声音太大，雪儿神奇地从身上拿出了两双像是布套的东西，然后蹲下套在了唐毅和自己的双脚上。

　　站着等了一会儿，唐毅向雪儿打了个手势，便急忙向某个方向追去。

　　雪儿也是毫不犹豫地跟上，随着唐毅在山间绕起来。

　　“不见……”

　　突然停下的唐毅，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嘴就被雪儿的食指堵上了。

　　“等。”轻轻地说了一个字，雪儿便不再说话。

　　不多久，唐毅又是向雪儿打了个手势示意，然后朝某个方向跑去。

　　重复几次之后，唐毅远远地看到了一条明亮的大道，道路终点的景象却是看不太清楚。

　　唐毅想回头征问雪儿的意见，一只温暖的小手却在同时抓着他的右手向前跑去。

　　雪儿的心跳得很快，甚至就连被她握住手的唐毅都能感觉到。

　　不知道是些什么好东西？

　　唐毅心中痴痴地想着，以他在这方面贫乏的知识，实在是很难去想象会是什么东西令雪儿兴奋成这样。

　　踏入这条明亮的大道，心情有些激动的唐毅分别朝身前身后都看了看。

　　这一看却差点要了唐毅的老命，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来时的道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树林与小灌木丛。

　　而明亮的大道尽头，却是一座巨大的石碑以及……碑前的一个背朝他们、散发出强大威势的黑袍身影。

　　雪儿也是被吓了一大跳，显然是没料到这黑袍身影的存在。

　　黑袍久久没有发话，唐毅与雪儿也是吓得不敢出声。

　　气氛有些尴尬，但这异样的尴尬却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前辈，前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最先耐不住性子的果然是少年唐毅。

　　“前辈，我们不知道您在此处，无意打搅，不如您送我们离去？”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应答，唐毅便松开雪儿的手、壮着胆子走向这黑袍身影。

　　“前辈？”

　　唐毅走到这身影背后，用手试探性的戳向黑袍。

　　手指碰到黑袍的瞬间，一道黑影便砸了下来。

　　还好唐毅早有准备，此时及时地避了开来。

　　但当唐毅看清这黑影的样子时，脸色却瞬间白的不见血色并且惊呼出声。

　　听到这声惊呼，雪儿急忙跑向唐毅。

　　但当她看到这黑影的真面目后，也是忍不住地惊呼出声，握剑握出汗来的手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

　　“哐当！”

　　剑掉落到地面发出的声音非常刺耳，却也再也分不开少男少女的心神。

　　因为这黑影正是原先立于碑前背朝他们的黑袍身影。

　　黑袍帽子的位置露出的是一个干枯的人脸，死前脸上的惊恐触目惊心。

　　好一会儿，唐毅才缓过劲来，呆呆地对雪儿说道：

　　“雪儿，我原本以为我们这条破船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被柳家杀死，二是经过一番挣扎后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