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落幕（终）

    readx;“快报！快报！飞翼王国前夜入侵联邦，昨日南方军与之大战，塞恩区重挫敌人，此时联邦军队正层层推进。我方大捷！大捷！”

    一个头戴粘帽，披着单薄外套的年轻人一路奔跑，一路呐喊着，挥舞手中的报纸，吸引行人的注意。

    前些天边境摩擦上升，一下子就让那天的报纸销量直线上升，今天同样如此，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众人都被这消息震住，纷纷停下脚步。

    “真的假的？！”一个行人露出震惊之色，随手从衣兜里掏出几枚硬币，递给卖报的年轻人。

    将报纸拿到手里后，大大的标题就印入这名行人的眼中，“赛恩区平原之战歼灭飞翼骑兵团万人，战损一比五......夺回所有据点...菲力区、西尔维区敌人落荒而逃，此时三个区的军队正进入反攻阶段....”

    其他人听着这人的喃喃自语，好奇心纷纷被勾了起来，在联邦还是封建制国家时就已经和飞翼打战了，两国每过二十几年就有一次大战，虽然每次都是联邦取胜，但己方损失同样严重，像这次迅速而且损失不多还是前所未有的事。

    卖报的年轻人也深谙顾客们的心理，不动声色地添了一把火，“这次指挥作战的是南方将领中的新秀，卡西欧将军！先生们女士们，想要知道卡西欧为何年纪轻轻就能取得如此巨大成功的，我们东都快报记载了卡西欧将军的生平，以及此次战役卡西欧将军采用的战术。”

    “还等什么，买起一份报纸，就能让我们认识这名冉冉升起的将星。”

    东都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人们崇拜偶像更甚事件本身，年轻人吃过亏，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大肆渲染战场如何如何，只要树立一个典型人物模型，让大家去追捧、去当做谈资就足够了。

    当然还是有顾客更重视战场上的情况，不过在翻阅报纸查看对战役的叙述时，又发觉描述得不详尽，飞翼败退得又太过巧合戏剧，颇有掩盖真实情况的嫌疑，反而对将星卡西欧写得十分详细，这让关心战争本身的买报人不断大骂报社不务正业。

    其实战争新闻向来都是虚构的，除了开端与结果，事件过程能有三分真就算不错了。毕竟超凡的力量是不会出现在纸面上的，同样的，有些人永远不会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随后几天的时间里，前线的消息不断传来，联邦又攻陷了多少地方，一开始还让人有些鼓舞，后来就习以为常了，到最后甚至觉得这不是好事。

    其实联邦南方给其他地方民众的印象就是野蛮无礼，南方曾经和中央议会闹过别扭，居然不顾飞翼军队的入侵，率军反攻内地，逼迫议会派出支援，虽然事后大家知道是议会一部分议员有意消耗南方军、一直阻挠支援惹的祸，但那次事件也让南方几个区和联邦其他地方有了间隙。

    加之南方生活水平比较低，内地区的人们对比起来自然觉得优越，暗地里贬低前来内陆讨生活的南方人，久而久之就加剧了地域矛盾。

    而在大胜的情况下，那些南方人又要撅着头颅得意洋洋，吹嘘他们的勇武，明明社会越来越文明，思维却还停留在封建时代。一旦南方新开拓一个区，中央财政又要分出一些资源，南方政府一定会拿去扩充军备，还不如其他地区建设公共设施呢。

    相比民众的小心思，顶尖家族担忧的却是更深层次的事情，卡戎·德尔，在报纸上不曾出现的名字，在这些天的情报里，却几乎晃瞎了他们的眼睛。斩杀狼鹰柯尔特，以及五名违反联邦同盟条约的大骑士，更可怖的是单人硬生生屠戮几千骑兵。

    新任德尔家主的实力是出了问题，不过和之前的猜测完全相反，人家是比过去的德尔家主更加强大，而不是真器出了问题，没法掌控实力。可以说，这个还未举行成年礼的年轻人，就是联邦此时最强大的人，没有之一，就是在东都，前皇室俱保罗的那位也无法压制。

    斗气化形，光是这一点，就代表跨出巅峰大骑士的境界，而且根据情报的反馈，分析师也计算出新任德尔家主斗气品质超出大骑士的范畴。幸好还没有飞行能力，如果有的话，其他二十一个顶尖家族都得臣服在天骑士的脚下。

    现在尽管不至于那样，但是对德尔家的态度必须发生变化了。原本困守南方的德尔家入主中央已经无法阻挡，俱保罗是不可能冒头和德尔家对耗的，而其他家族就是联手也抗衡不了德尔家，只希望新任德尔家主的胃口不要太大。

    以前的德尔家实力虽强，但被众家族排挤，在议会中只占据区区几个席位，还比不过那十个新兴顶尖家族。

    而现在五个敢向德尔家捅刀子的家族，无疑会遭到德尔的疯狂打压，议会自然要空出几十个席位，各大家族都准备着抢夺这些席位，但是在德尔家没动手前收取自己的份额前，没有哪个家族胆敢伸手。

    .......

    就在东都暗潮涌动的时候，战场的形势已经逐渐明朗，这几天里，卡戎带领军队连续击溃三波军队，彻底消灭了泰勒山脉以北的有生力量。随后沿着泰勒山脉往西进军，攻破一个个城池与关隘，没有停留驻守，南方军就这么直接地扫荡过去。

    在三天后，其他两区的军队也进入飞翼境内，在卡戎的命令下，这两方的军队朝着东南方挺进，一路破灭，最终和他带领的骑兵团汇合到一起。至此，飞翼王国泰勒山脉以北的区域都沦陷了，南方军的铁蹄在这片新区四处纵横，任何反抗的苗头都被无情掐灭。

    “家主大人，四个步兵军团共六万人已经抵达，我们是不是可以占领城镇获取物资了？”

    卡西欧已经被晋升为五星上将，是南方军中最高级别的将领，此时他代表着其他将领前来向卡戎询问。

    “你们难道以为我让军队在野外扎营，是为了不扰民，博取好感？”端坐在主位的卡戎淡淡地扫了卡西欧一眼，“错了!”

    “战争能破坏秩序，带来混乱，当规则无法制约人们的时候，各种人间惨剧就会层出不穷。溃败的兵卒，浑水摸鱼的社会渣滓，底层人民的逆袭，在这种岌岌可危又没有任何束缚的情况下，人的各种丑陋兽性就会爆发出来。飞翼民众的内部厮杀，既能消灭敌对我们的力量，又能让他们团结不起来，省得我们又背上屠夫的罪名。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去收拾残局，充当新的秩序者而已。”

    “现在不用急，如果有反抗我们的组织出现，或者有人整合秩序，你再派人去剿灭。当混乱一直持续，飞翼王国的民众会求着我们进城，到时候我们侵略者的色彩就会淡化，再不济也能转移不少仇恨，这有利于新区融入联邦。”

    被卡戎这么一点透，卡西欧这才恍然大悟，说到底他是一个将军，考虑的只是如何去占领，而卡戎考虑的却是以后的统治。

    在卡西欧离开之后，雷诺又来了。

    “家主，飞翼王国的特使团来了，需不需要将他们驱逐？”

    卡戎摇了摇头，他想要改变德尔家的一贯作风，“不用，停战是必须的，我们不能一直进攻，否则飞翼王国停止内乱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只是现在还不是商讨停战的时候，过段时间我们占领泰勒山关隘才是坐到谈判桌的时刻。”

    家主比他的先辈更加优秀，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其行事手段，只是这个担子对年轻的他来说，是不是过于沉重了？

    雷诺望着卡戎左边空荡荡的衣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这就是站得越高所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