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在帝都 第四章 作坊开业

　　时光静静流驶，有晨雾，有晚霞，有人降生，有人死去。但在对未来没有多少期待的卢瑟看来，每一天都是一样的。

　　在卢瑟和梵特商会正式签约的几个星期之后，梵特商会就通过各种渠道将新作坊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作坊的地址选在城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香槟区”里，占用了一座独立的三层建筑物。这些天里，从各地赶来的工匠们在里面工作，用产自远方的的各种材料将原本有些破败的建筑装饰得焕然一新。

　　大厅的地面是用产自高原冻土的多彩石铺就的，窗户用昂贵的沉香木制成，上面镶嵌着从极南的海中打捞出来的多彩的珊瑚和贝壳，给整个大厅带来一种异域的情调。一盏如同一张圆桌般巨大的深海水晶吊灯发出明亮却柔和光，让四面墙上的壁画显得愈发鲜艳——这些画是帝国学院的艺术教师们绘制的，即便挑剔如卢瑟，也承认这些壁画有着很高的水准。

　　这里的工匠和服务人员都是梵特商会从旗下的其他工坊抽调来的精英，甚至有几个矮人工匠——由于天赋和传统上的优势，他们一项是铁匠中的王者。而原料和工具却是临时收购来的新货——虽然暂时看起来还不够多，但每天都有许多运货马车送来新的货物。可以乐观的估计，要不了多久，作坊的大仓库就会被货物填满。

　　一切都美好而充满希望。卢瑟他们要做的事就是等这座工坊正式开业。

　　洛克这些日子很兴奋，每天都会去工坊好多次——经过和梵特商会的商议，他被任命为这间工坊的全权主管。掌管一间这样的店铺，对流浪儿出身的洛克来说是以前完全不敢想象的……

　　圣历三三九八年七月四日，在经过几位占星师的推算后被定为魔纹作坊“水晶天堂”开业的日子。这个有些恶俗的名字是洛克想出来的，他将工坊的主要顾客群设想为贵族夫人和小姐——通过这几年在帝都的见闻，洛克知道她们才是真正有钱而且愿意花钱的人。对此卢瑟并没有什么意见，他需要的只是一些支付学费的金币罢了。

　　开业庆典被洛克设计成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展销会。根据他的理念，许多华美异常但并不适合实战的魔法装备被工匠们制造了出来——比如带有耀眼的光系魔纹的贵族礼服，刻着风系魔纹舞鞋，能够发出几个低级攻击魔法的贵族手杖，还有带有魅惑、迷幻两个特殊魔纹的舞会面具。而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的是那件卢瑟的新作——翡翠之梦。它被洛克形容为“能使您青春永驻的珍宝”。

　　如洛克所料的，展销会引起了轰动。因为梵特商会预先的宣传很到位，许多贵族夫人和小姐都预先得到了消息，纷纷抱着打发无聊时间的目的过来看看。然而她们很快就被这些从来没见过的另类商品吸引了。

　　最终，她们毫不犹豫的取出自己的金币卡，然后满载而归。

　　……

　　展销会计划持续一个星期。作为这间作坊的老板，卢瑟也在开业后的第二天，低调地来到会场。

　　“先生，您能让我看一看它吗？”卢瑟刚一进来，就被一个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绿色长裙的女子，脸上遮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对不起。这件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不能取出来。而且它只是展品，暂时不出售——它是店主存放在这里的。”穿着崭新制服英俊店员说道。

　　“这样啊。”少女的声音有些失望，但是没有离开，仍然盯着翡翠之梦，眼中满是迷醉。

　　“就拿出来给她看看吧。它没那么容易坏。”卢瑟走过去说道。至于为何这样做，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只能用命运来解释了。

　　“哦。是，请您稍等。”卢瑟虽然低调，但还是来过这里，这个店员显然认出了他老板的身份。

　　“谢谢您。您能将它卖给我吗？”少女显然也猜出了卢瑟的身份问道。她拿着翡翠之梦爱不释手，在她白玉般的掌中，翡翠之梦上的光泽愈发迷离。

　　“喔，你准备出多少钱？”卢瑟问道。暂时不出售它是洛克的主意，这么做是为了让它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后，在最终的拍卖中拍出一个高价。不得不说，洛克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商人，以至于在后世的史书中用“血管里流动着金币的家伙”来形容他。但卢瑟却没有那样贪婪，如果少女的价格合适，卢瑟并不会拒绝将它卖出。

　　“哦，两万金币行不行……要不三万？”少女有些忐忑地问。

　　“小姐。”少女身后跟着的一个老者忽然插话道——显然他对少女花这些钱不满意。

　　“对不起……我知道个价格有些低了，但我真地很喜欢它，而现在我又出不了更多的钱了。”少女诚恳地说道。她飘忽的眼神和面纱外不多的皮肤上泛出的粉色显示出她此刻羞涩和不安。

　　卢瑟心中苦笑着，这个价格确实太低了。他收购那枚生命翡翠时就花了一万金币，再加上那些幽蓝秘银，可以说成本就超过了两万金币。根据洛克的估计，如果拍卖的话，成交价应该在十五万金币以上。然而面对少女这种真诚地恳求，卢瑟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不是说贵族都是虚荣而挥金如土的吗？”卢瑟无奈地想。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刚才插话的老者，这个衣着如管家一样的老者皮肤光泽，五官端正，年轻时一定是一个英俊的人。然而由于眼神的机警，却使他失去了老者本该有的随和与慈祥。而让卢瑟奇怪的是，他头上戴着的绅士礼帽却明显大了一号，将他的额头和大部分耳朵都遮住了。

　　卢瑟心中一动，转眼又看到面纱少女身穿的绿色长裙，心中越发笃定——这种颜色在人类社会并不受欢迎。

　　“请问你们是精灵吗？”卢瑟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想做什么？”老年管家眼中忽然射出如星一般的光芒盯着卢瑟，充满敌意地问。少女的目光也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件挂坠有精灵艺术的风格，如果你们是精灵的话，这样喜欢它就不奇怪了。”卢瑟没想到自已随口一问，居然引发了对方这样剧烈地反应，慌忙解释道。心中却暗暗奇怪，精灵不是以友好和爱好和平著称的种族吗？怎么看起来比矮人还要暴躁……

　　“那你究竟卖还是不卖？”老者面色稍缓，问道。

　　“你们出的价格实在是有些低了，如果能再高一些……”卢瑟斟酌着语气。卢瑟不想再激怒眼前的精灵老者，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被他盯上后有种后背发毛的感觉。

　　“秋先生，如果您要卖这件挂坠的话，我愿意出十万金币。”这是旁边又传来一个甜美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卢瑟心中微觉奇怪，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这虽然只是化名，但在这个大厅里，知道的人也不多。

　　卢瑟转过身去，顿时呆住。眼前的这个穿着得体黑色礼服的女子实在是太漂亮了，即使在美女如云的贵族妇人里，依然耀眼得就像沙砾中的金子。她有着一头金色瀑布般的长发，皮肤白的如同最优质的牛奶。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身上那种高贵的气质可以瞬间让所有的贵族黯然失色。然而那一双灵动眼睛和微微上翘的红唇却又让她显得鲜活。就这样，优雅和活泼两种相反的魅力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了。

　　“对不起。麻烦您了。”柔弱的声音将卢瑟从呆滞中拉了回来。戴着面纱的精灵少女羡慕看了刚才出价的美人一眼，低着头将翡翠之梦还给卢瑟。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窘迫的现状不允许她花费更多的钱。

　　精灵少女望向黑衣美人的眼神让卢瑟心中一疼——多年前的一个夏天，黑岩堡的一间香粉店外，安妮也曾露出过这样的眼神。那一年卢瑟攒了几个月的钱终于让安妮如愿以偿，那一年他们都还是孩子……

　　“不用还给我。我把它卖给你，你付给我两万金币就行。”卢瑟有些冲动地说道。

　　“真的吗？”精灵少女显然不明白卢瑟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疑惑地望向卢瑟，但眼神已经欢快起来。

　　“嗯。”卢瑟点了点头。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精灵少女一边欢呼一边飞快地取出一张金币卡递给卢瑟，接着小心地将挂坠收藏起来。然后感激地看了卢瑟一眼，转身和老年管家一起离开。

　　“精灵真还是不善于隐藏自己感情的种族，如果在他们的森林里，她或许已经像传说中那样开始歌唱了吧……不过这样让他们显得比人类可爱得多。”卢瑟看着连走路的姿势都显得有些雀跃的精灵少女想道。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年来第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