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山庄 第八章 晴鸯公主

　　跟着晴鸯走到饭厅，只见桌上已坐了两人。一个是那妇人，另一个自然是那庄主了。

　　妇人一见到我与晴鸯的到来，只招呼我道：“品儿，快来快来，昨夜本想让晴鸯再叫你吃些消夜，没想到了你的院子时你已经睡熟了，今早醒来，定是饿极了吧？”

　　我呵呵笑着作为回应。昨夜？昨夜我记得晴鸯倒是来过，那时候我倒是睡了，可没睡着吧？难道……

　　顺着妇人的，我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那庄主坐在另外一爆正与我两眼相对，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我礼貌的朝他一笑，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的笑颜，点点头后，并不做什么回应，我只好耸肩敛去笑容。

　　这时，晴鸯也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位置上。妇人与庄主看着她的入坐也没显露出什么不满，好似主人在吃饭，她这个奴婢理应在这作陪一般。我才惊觉庄主和那妇人都没带任何随从，只有我一人带了贴身奴婢，心下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正犹疑着，妇人却托起我的手，对我殷殷的笑道：“这是姨娘一早起来给你做的糕点，你尝尝看手艺如何？”我点头向她微笑，手却迫不及待的伸了过去。

　　从昨天到现在，我真是没好好吃一顿饭了！

　　在同一块糕点上，却碰到另一只手，抬眼一看，竟是晴鸯。只见她趁我发愣的时候，抢先我一步的拿起糕点迅速缩回手去，又换了只手接住糕点塞进口中，把方才与我相碰的手缩到桌下，狠劲的拭擦着与我碰触过的手背。一边又道：“恩，娘做的东西果然还是那么好吃。”

　　什么？！娘？！我猛然抬头，原本因着晴鸯擦拭的动作有些不爽的我，却被她这一声“娘”给唤得一惊一乍的。我愣愣的看着晴鸯，又看向妇人，顿时迷茫。

　　妇人了然一笑，夹起一筷糕点递到我面前：“你先把肚子填充好了，我再向你道来。”我点点头，也不着急。拿起她递给我的糕点，在她期盼的目光下，还尚未尝出什么味道，便因着实饥饿便狼吞虎咽的下到肚去。

　　末了，肚腹逐渐充足，渐渐吃出味道来了。我便拿着糕点慢慢的品尝赏鉴起来。这些糕点，不难吃，甚至可以说是好吃。然而比起小蝉的手艺，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摇，已到了自己的思绪中。哎，还是小蝉的手艺好啊！若是她也到了这地，我便也没什么牵挂了。

　　“你还有什么不满吗？”晴鸯突然阴沉的问出声。

　　我一愣，又赶紧：“没，没什么不满啊！”心下暗暗喊糟，怎么会让自己当着他们的面而自己的思绪里去！

　　“骸我们家并不欠你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昨日笄礼之上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娘！”晴鸯面色冷凝严厉，这番话似是隐忍了很久。

　　我愕然。

　　我有羞辱了她吗？我只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下跪而已，这也有错？虽知在这毫无人权自由与尊严的封建社会，下跪是理所当然的。但我并不属于这里，我的思想，我的观念不允许我就这么轻易的跪拜！我不跪就是羞辱了她吗？

　　心中虽无声垫自己辩解了很多，但口中吐出来的却是渺渺数字：“我没有”

　　“还说没有！”晴鸯几乎是拍案而起：“你跪父母，跪天地，独独不跪我母亲！难道你那才生了你三个月便死去的父母比起为你劳心10余载的我娘还要重要吗？好歹你也叫了我母亲那么多年的姨娘，你就不肯原谅她对你的亏欠？况且她那时的错根本就不是错！所思所想，不过都是为了你们殷家好！只是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而已，你有什么好愤恨，有什么好不可原谅的！”

　　我跪父母，跪天地？跪天地我还知道，跪父母吗？突的想到那两块牌位，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祖宗，是双亲啊！

　　见着晴鸯突然变得如此激动，我心下有些疑惑，刚刚的时候这晴鸯还若无其事的，怎么现下反应竟然这么激烈？

　　晴鸯一下子说了那么多的话，我虽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也能大致得出一个结论，这妇人之所以对我如此关爱殷勤，原是心中对我有愧啊！

　　“住口，晴鸯，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妇人扫了一眼晴鸯，开口制止她道，虽是命令的字句，可口气却是温温淡淡的。被妇人厉眼一扫，晴鸯便似做了什么错事，自觉理亏，埋首不敢再答话。

　　我看向妇人，顿时被她的气势所震住。自见到她以来，她都是对我和颜悦色，即使被我无意伤着，神情也只是黯然。而她现在，仅仅对晴鸯微蹙一下眉头，便有了种不怒而威的华贵气势。果然是一国之母才会有的气势啊！

　　“我知道你怨我，姨娘也的确是愧对于你，想你自生下来才三个月便没了爹娘，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啊！”妇人扭头看向我，已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只是一个含着哀伤之色的普通妇女而已。

　　“娘，那并不能怪你”旁观了很久的庄主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妇人以眼色阻拦了。

　　那庄主见母亲的不愿听他劝解，也不再多说，又恢复了平静。

　　“品儿，”妇人看向我，脸色又变得和蔼：“虽说我因对不起你父母才会求你风华哥收养你，可实际上，我早已把你当做我的女儿了啊！”说着，妇人轻拍我的手背，又道：“做母亲的，每两个月才得见女儿一面，而且还是匆匆一瞥，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所以，”妇人覆在我手背上的手紧了紧，坚定的道：“虽然3月3日那次的机会被你白白错过，但，我与你二哥，绝不会就这样放弃！我们一定会说服太后，同意让你嫁进皇宫！”

　　嫁进皇宫？听得妇人这番话，我不免惊疑，明明是一段不被允许的姻缘，这妇人……不，是当今但子和他的母亲，为何百般想要品儿嫁进皇宫？

　　“只是……”妇人看向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小心翼翼：“品儿，你能答应我，嫁给二哥……做我真正的女儿吗？”

　　一听这话，我即为难又惊慌，看着妇人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绷直的身体，很显然，她已明白自己此番的请求是非常奢侈的，却又忍不住有此一问。

　　虽然我本人内心极端不肯，但却是不能一口回绝。

　　思虑半晌，我才一脸慎重的看着她道：“二哥对我有情有义，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我还是要考虑考虑，若想清楚了，我便告诉你。”

　　我这番话，可是有讲究的。

　　即不触了妇人的心意；还便于我在这冒牌期间争取到一些时间来了解这世界。我本意是拖延之术的话，虽没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给她的希望已是颇多的了。

　　听得我这一番话，她面色果然一松，笑了开来：“你肯考虑便好，只可惜现在你二哥有事先走了，若能留下来，听到这好消息也该雀跃。两个月以后吧，我定叫上你二哥一同前来，那时候你再把你所考虑到的结果告诉我。若提前想清楚了，可以先告诉你风华哥，他自有办法通知我，让我们也好做些准备。你看行吗？”

　　听着她那似是了却一桩心事后的轻快语气。我似被感染了一样，心情也轻松起来。微微勾起唇角，我道：“姨娘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

　　听得我这话，妇人更加满意，乐呵呵的颔首，才开始拿起桌子上的早点吃将起来。我此时已是饱了的，再吃不下去。一时，也不知道干什么。只好拿着一块糕点，的吃着。

　　晴鸯默默的吃了一些，便放下碗筷，神情犹疑的看着妇人。似乎是想离开，又不敢，只等着妇人的一句话。

　　妇人似乎是吃得足了，优雅的拿着餐巾拭擦嘴角，瞥了一眼晴鸯，才终于叹了口气：“哎，也罢，晴儿，这若是你的志向，我便也无从阻挠，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担忧。毕竟，我就你们这两个儿”说到这妇人突然停了一下，才又继续：“我就你们这俩个儿女啊”说完，怅然一番，转而又欣然的道：“不过，你们能离了那泥沼，倒也更能让我放心。”

　　听到妇人这一番话的前半段，我差点喷鼻，志向？这晴鸯的志向莫非是当个忤逆的丫鬟么？在听到后面，似乎又有点了然。泥沼啊看那妇人虽然神情灵动狡诘，但脸目显然也是经历了不少的沧桑。突然想到之前庄主说过，晴鸯是他朋友的妹妹，因为家道中落，便到了他的庄上。先不说那庄主的话已被证实为假话，但凭着这些话，也可以大约知道，现下的皇宫，必定是不太平。而我何其有幸，竟得个公主服侍我！

　　姨娘转而看向我，带着笑，眉心却是微皱，似是内疚，又是忧心：“我知道你内心疑虑，但他们的确都是我的孩子，之前只向你说明有大哥和二哥，却没向你讲过三三姐。你三姐之前没能出得闺房，你们尚无机会见面，我便也懒得多做介绍，现在她既然要陪在你身边左右，我便也不得不介绍一番。希望你俩能够好好相处。”

　　我点头允诺，只当自己又不是那正牌的品儿，定不用她如此担心。于是回应时甚是漫不经心。妇人看我这番模样，神情无奈，却也不再多说，转向晴鸯，脸色变得严肃：“你若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就必须实现你对我的允诺，保护好品儿！”

　　晴鸯蹙眉看我一眼，满脸不服，但却因实在对自己的娘亲有所愧疚，便还是压抑住心中的不快，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