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说话间，白芷已经端了两碗血燕粥进来了血燕粥盛在琉璃碗中，煞是喜人，看的人胃口大开。

　　这些时日，唐琬的胃口一直不太好，正好趁着杨暮云在，唐琬也能陪着杨暮云吃点，也免得身子太虚了。

　　看着唐琬手上的血燕粥，美人如玉，衬的唐琬羊脂玉一般的肌肤更显白皙。杨暮云在心中暗暗点头，这白芷伺候人还是伺候的不错的，这样她不在的时候也能放心些。

　　示意紫烟赏了白芷，白芷漂亮的脸蛋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颜，冲着杨暮云一个劲的道谢，心中自是欢喜极了，自此之后，白芷伺候起唐琬更是上了十二分心，只想着不能辜负了大奶奶的赏赐，这是后话不提。

　　两人用了小半碗的血燕粥，便不再动了，自有机灵的丫鬟，撤下吃食，重新上了新鲜的果盘茶水。

　　就着茶水，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半晌的闲话，从端午的出游说到了家宴的菜式。原本杨暮云并不打算让唐琬知道唐老夫人等人端午出游之事，但想想，这万一哪天唐琬知道了，还以为是家人嫌弃她，心思一重，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与其这样那样的瞒着，还不如就实话说出来，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让她知道家人对她的关心和重视，免得无人的时候胡思乱想，伤了心神。

　　说了小半天的话，看着杨暮云娟丽的脸庞上布着的青色和眼中偶尔闪过的疲倦，唐琬心中一动，只想着让杨暮云早些回去歇息会儿。

　　便假意有些困意，想要歇下，杨暮云不疑有他，只扶着唐琬躺下，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掖了掖被角，交代了丫鬟们好生服侍着便离开了。

　　唐琬本是无甚睡意，躺下之后，竟渐渐睡过去了，屋内的丫鬟们也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唯恐扰了她的睡眠，只留了白芷守在床边。

　　知道杨暮云有些累了，也不走甬道，只抄了近路回去。

　　远远便闻到了随着清风飘来的花香，这个时节蔷薇开的如火如荼，白色的红色的蔷薇争相开放，相映成趣。

　　看着这些盛放着自己的美丽的花朵，安静的散发着甜甜的芬芳，大大的吐出一口郁气，心中的郁结似乎都好了些。

　　但凡能做到大丫鬟的，除了可靠伶俐外，这察言观色也是一把好手，杨暮云还在感受这风中的气息。

　　这边紫云已经开口了：“大奶奶，这蔷薇开的这般好，是个好兆头，小姐的梦魇肯定是要好了，一会儿奴婢折些花送到小姐房中，也能有个好心情！”

　　好话谁不爱听呐，虽然知道紫云也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才说这番话，但心中还是隐隐希望能实现的，“多折几枝，往老夫人和琳姐那也送些，我那还有几个白底青花的瓷瓶，用来插花最是好看！”

　　紫烟连忙奉承到：“谁人不知，奶奶的眼光一向是极好的，这插花一准好看！”

　　杨暮云听了这话，也只笑笑不再说话，赏了片刻的花，留下紫云一人采花，便回了。

　　紫烟则回去找瓶子去了，两人一人采花一人搭瓶，再一一送去各处，免得一人忙不过来，时间一长，这娇嫩的花朵蔫了。

　　人约黄昏后，月上眉梢头。

　　是夜，整个唐府都笼罩在黑暗中，只遗留下点点光亮。

　　偶尔有更夫打更的声音传来，大半个唐府的人都歇下了，就连值夜巡逻的护院们也交班准备歇下。

　　水华阁一片寂静，只偶有几声不知是谁的梦呓。

　　守夜的丫鬟也睡眼惺忪，平日里唐琬无法安眠，连带的这帮丫鬟也只能守着她，今日却是难得的好眠。

　　自然也没有发现，平日里唐琬多是睡着之后，便全身发烫，皎白的面颊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滑下，没入了装着安神草的枕头里，像极了发热的病人，然而醒来之后却是没有这些症状了。

　　大夫看了，也丝毫没有发热的迹象。

　　今夜一切都看着很正常，丫鬟还欣喜唐琬终于睡了个好觉，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唐琬的口中似是在说着什么，只是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睡梦之中，褪去了连日的大火，只余满目的漆黑。

　　这小半年的时间。夜夜做噩梦，这噩梦也不变，夜夜都是漫天遍野的大火，只烧的人体无完肤，痛苦不已。

　　到了今日，这漫天的大火，似乎只是唐琬的臆想。

　　只有满目的黑暗，无边无际，让人绝望，让人窒息，让人怨恨！

　　绝望走不出，逃不脱这黑暗；窒息这灼热的空气；怨恨这世间的不公。自己何其无辜，平日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苦痛。

　　只想逃离，逃的远远的。

　　“天地之初，混沌伊始，混沌之灵，万物之源。”声音传入耳中，似远似近，让人听不出从哪儿传来。

　　“是谁，是谁在说话？”心中有些害怕，有有些欣喜。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在梦中听到还有其他的声音！这小小的天地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这如何不让她欣喜，而这未知的变化，又怎能不让人恐惧？

　　“吾即汝。”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让人分辨得出是个女子的声音。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是我，你别再装神弄鬼的了，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你快些出来！”唐琬有些气急败坏，这虽然是在梦里，但是唐琬现在只所以日日卧病在床，不就是因为这未知的梦境么？

　　“一切相逢自有定数，吾与汝共为一体，吾不会害汝，汝可安心。”

　　越是让唐琬安心，唐琬越是不放心！

　　这共为一体，怎么共为一体？是共同居住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万一有那么一日，自己的身体被霸占了怎么办？自己不再是自己了！只能看着被人成了唐琬，而自己无能为了。

　　这下唐琬是真的深深地恐惧了，害怕了，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估计就是这‘东西’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