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风云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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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心摁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男子温柔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心儿，我没有打扰你睡觉吧”。

    乔心已经走到了门边，拉开门，南宫钰拍门的手势还维持在半空。

    “你是在取笑我吗？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是感觉与有荣焉”？乔心眼角带笑的说道。

    “姐你是不是在和姐夫说话”，南宫钰目光“噌”的就亮了。

    “我哪敢取笑你，只是实话实说，但是与有荣焉吗……不敢当”。语气夹杂着调侃的意味，话锋一转，低沉的声音有着蛊惑人心的性感迷醉。

    “心儿，生日快乐”。

    “从此之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心快乐，所有的困难烦忧都交给我，即使百年之后，我依旧在你身边”。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包含了他全部的心意。

    “心儿，等着我”。

    “真是肉麻死了，和我姐夫说什么悄悄话呢，看你脸都红了”，南宫钰揶揄乔心，乔心挂了电话，揪住南宫钰的耳朵就往外走，“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敢偷听我的电话”。

    “喂南宫心，你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在我面前接电话的，我还没怪你污染了我的耳朵呢”，南宫钰哪里是乔心的对手，只能被动承受，嘴里一边大叫着。

    “你再叫一遍我的名字试试”？乔心挑眉危险的说道。

    “厄……好姐姐，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嘿嘿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南宫钰有眼力见的赶紧求饶。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大清早的就闹腾”，沙玥从客厅外走进来，看到楼梯上打闹的两人，嗔怪的说道，但那话语间的温柔宠溺不掩分毫。

    沙玥今日穿了件墨蓝色的长袖旗袍，裙摆和袖底以银线勾勒出片片云纹，领口以一枚透明的水晶石作为盘扣，里边墨色氤氲，似烟水山色，更衬得肌肤如莹似玉，肩上披着一件针织披肩，慵懒随意里可见优雅高贵。

    就那样站在那里，眉目盈盈春色如滔，漫身的温婉贵气仿佛从远古的深墙高院里走来的当家主母，大气宽厚中不失国色天香。

    她的衣橱里除了旗袍便再无其他衣服，每年春季最顶级的旗袍大师便会为她量身定做一年的旗袍，布料、样式、点缀皆独一无二，世间再无第二件，可以说，只有她驾驭得了旗袍，而旗袍也只有在她身上才能穿出最美的韵味。

    两者、相得益彰。

    “别闹了，快点来吃早饭了”。沙玥招了招手，两人乖乖的走下来，餐厅里仆人已经将早饭准备完毕，与往常一般无二，只是在两人的餐盘里多放了一个煮鸡蛋。

    南宫钰最讨厌吃的就是鸡蛋，沙玥一看他的样子了然的笑笑说道：“小钰今天可不许挑食，今天是生日，吃了这个鸡蛋一年无病无灾、顺顺利利”。

    “生日明明就该我最大，为什么还要逼我吃最不喜欢的东西”，南宫钰嘟着嘴巴，看着那个光溜溜无暇的鸡蛋目光嫌恶的不得了。

    乔心看了南宫钰和沙玥一眼，垂眸说道：“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小钰，今天应该母亲最大，十七年前是她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把我们带来这个世界，我们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

    沙玥微笑着点点头，看着乔心目光温柔似水：“还是心儿懂事”。

    “那妈妈的意思是我不懂事了”？南宫钰不满的说道，换来沙玥一记含笑的眼刀：“是是，我的小钰最懂事了”。

    “呵呵”，南宫钰立刻挪到沙玥身边，蹭着她的胳膊小声说道：“妈妈，我爱您，谢谢您把我和姐姐带来这个世界上”，“吧唧”一口就亲在沙玥的侧脸上。

    沙玥眉眼温软的笑了，食指点着南宫钰额头，嗔怪道：“你啊，小嘴就会说好听话来忽悠我，如果你平时听话，少气我的话我就信你”。

    南宫钰捂着额头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鸡蛋在手里把玩着，乔心拿起自己的那个鸡蛋，“啪”的一下敲在南宫钰头上，惹来南宫钰一声大吼：“南宫心，你要干什么”？

    乔心垂着脑袋，纤长白净的五指利落的剥去鸡蛋皮，咬了一口淡淡道：“确认过了，你的脑壳很坚硬，嗯~这样的人通常不会太聪明”，大脑皮层太多，影响发育。

    南宫钰不听解释还好，一听就满脑门儿火气，拿起自己的鸡蛋就往乔心头上敲去“让我试试你的脑袋有多聪明”。

    乔心轻轻一侧身便躲过了，将剩下的鸡蛋一口扔进嘴里，“气多伤神，你还年轻悠着点儿”。

    “妈咪，你看姐姐……”，南宫钰扭头憋着嘴朝沙玥告状，满脸的不爽表情再配上俊秀的容颜，真是萌爆了。

    “告状是对自身充分不自信的证明，借以寻求慰藉，这不是个好习惯”。

    “妈妈……”。南宫钰嘴巴撅得能挂油瓶了。

    “你姐在和你开玩笑呢”，沙玥笑着说道。

    “谁和他开玩笑了，我说真的呢，行了啊，南宫钰，你今天已经十七岁了，老大不小的了，再做个妈妈boy我可真看不起你了”。乔心直接夺过南宫钰手上的鸡蛋往他脑门上一磕，麻利的剥皮塞到南宫钰嘴里。

    南宫钰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塞进了一个大鸡蛋，只能瞪着乔心借以发泄心中的怨气。

    “行了，你们俩吃个饭也不安生”，沙玥看着两人笑着说道。

    南宫钰想起什么，匆匆的把鸡蛋嚼了咽下去，看向沙玥问道：“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离开的时候说了会在我们生日这天赶回来的，他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沙玥微笑的表情似是僵了一下，云淡风轻的说道：“你爸爸吗？也许、似乎、正在回来的路上”。

    南宫钰开心的点点头，又是看向乔心问道：“奇怪，怎么阿飞哥哥没来一起吃饭呢”？

    真是的，吃到一半才想起人家江如飞。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阿飞每天早上都去晨跑，这个时间点还没回来呢，我已经让厨房留了他的饭了”。乔心想起江如飞会心一笑，阿飞的身体一直以来都比较虚弱，虽然给他准备了很多补品，但他从来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冒，是以他每天早上就早早起来晨跑，坚持了很久，风雨无阻，看着比以前要精神多了。

    回来的这几天里，除了吃饭的时间会见到阿飞，除此之外，他要不是在练琴，要不就是闷在书房里看书，乔心直感叹阿飞上进了不少。

    吃过早饭之后，乔心出了竹兰轩，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道瘦白的身影自云雾里渐渐逼近，修长的身体套着一件运动卫衣，看起来洒脱青春，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顺着脑门流下，看到站在门口的那道纤丽身影，缓缓跑来。

    温雅的眉目趋散了天边浮云，沉静的眼珠带着惯常的柔和笑意，一如曾几何时的相伴岁月里最熟悉的模样，一步一步走近。

    “心儿，忘了告诉你，生日快乐”。

    在她的眼前站定，他静静的望着她，唇畔勾起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

    乔心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里风大，不把汗擦了容易感冒”。

    鼻尖隐隐的嗅到她身上的幽香，她弯着眉目的样子依旧可爱，江如飞轻轻的抱住了她，在乔心愣怔中，他在她耳边轻声道：“看着这样幸福的你，我很开心”。

    门后白光一闪，江如飞目光逐渐幽深，松开乔心低笑道：“傅衍玑知道了不会怪我吧，不过他那人向来小气……”。

    南宫钰看了眼手里的照片，嘴巴坏坏的勾起，扭头就走。

    哼哼……竟然敢抱我姐，我这就把照片给姐夫发过去，看姐夫来了怎么收拾你……

    傅衍玑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心情激荡不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乔心，墨婴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家少爷迫切的表情，无奈的摇头，只能加快车速，让少爷能早一秒见到心儿小姐。

    放在座椅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傅衍玑拿起看了一眼，显示来自南宫钰的彩信。

    点开一看，屏幕里首先蹦出一张特大照片，两个人抱在一起，虽然只有一个背面，但他依旧一眼就看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乔心，而穿着白衣服的少年，可不正是江如飞。

    眼睛好像往这边看来，即使隔着手机屏幕，傅衍玑依旧能感受到他目光里的挑衅、不屑……

    五指攥紧手机，咔嚓咔嚓的磨牙声令正在开车的墨婴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冷汗从后背冒出。

    少爷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咬牙切齿。

    江如飞……你个阴魂不散的家伙，都那么大人了还黏着心儿，等他以后和心儿结婚了，洞房花烛夜他是不是也要跟着观摩？

    留着这么个定时炸弹在心儿身边，始终是他一块心病，但是心儿对江如飞不同寻常的情谊又令傅衍玑无力扶额。

    他到底该拿江如飞怎么办……

    上午十一点一刻，南宫秋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站在竹兰轩前，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好，还赶得及吃午饭。

    踏入客厅的时候，沙玥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翻阅着一本时尚杂志，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仿佛门口那人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南宫秋被沙玥那样毫不在意的目光刺的心口一痛，往前走了几步，在沙玥一步之外站定，沙哑着嗓子：“玥儿……”。

    一路急赶，他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以至于声音因缺水而嘶哑。

    沙玥淡淡的点了点头，端起茶几上的茶浅浅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应道：“嗯”。

    南宫秋目光逐渐黯淡下来，伸出的手慢慢的缩了回来。

    玥儿……还是不肯原谅他。

    “爸爸，你回来了”，南宫钰听到楼下的动静立刻飞奔下来，像只欢快的小鸟似的往南宫秋身上扑去，两个人站在一起差不多快一般高了，南宫钰依旧跟个孩子似的撒娇耍赖。

    南宫秋眉目间终于染上了一抹欣喜，揉了揉南宫钰的头发，欣慰的说道：“一个月不见，小钰又长高了呢”。

    “那是”，南宫钰骄傲的昂着头颅，激昂的说道：“我以后要长的比爸爸还高”。

    以前每次见到的爸爸总是冷着脸，他总是害怕接近他，可是现在的爸爸那么温柔慈爱，看着他的目光那么温柔舒适，让他不自觉的就想往爸爸身边靠。

    乔心从楼上走下来，对着南宫秋轻轻一点头，微笑着喊道：“爸爸”。

    南宫秋点点头，看着乔心的目光欣慰不已：“好好……”。

    “今天是你们俩的生日，爸爸给你们准备了份生日礼物，你们来看看喜欢不喜欢”。南宫秋拍了拍手，左鸣和左岸各自端着一份托盘走了进来，托盘用一块红布蒙着，看不清里边放着什么东西。

    “哇……生日礼物啊”，南宫钰开心的说道，以前每次他生日妈咪就会办一场宴会，乱糟糟的烦死了，虽然会收到很多礼物可是他一点都不开心，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爸爸送的礼物，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南宫秋看到南宫钰脸上欣喜的表情，心底就是一阵刺痛，这么些年，他究竟错过了些什么？他不仅对不起玥儿，更对不起两个孩子，其实每年小钰生日他都会准备礼物，只是从来没有送出去过，如果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吧。

    南宫秋指着左鸣端着的托盘对南宫钰说道：“那是你的”。

    指着左岸那份对乔心说道：“心儿，那是你的”。

    南宫钰揭开红布，上边放着一个橘黄色的赛车模型，流畅的车身，精巧的设计，使得小小的车子看起来十分逼真，车里的驾驶位上还坐着个人，仔细一瞅，那眉眼和南宫钰像了个十足十，而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长发女孩，正是乔心的模样，小小的车子包罗万象，甚至连人的神态都完美的呈现出来，堪称巧夺天工了，南宫钰大叫一声拿起来放在手心，爱不释手。

    他从小就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模型，汽车、飞机、坦克等等之类的，合起来都能开个展览了，但有次妈妈说这些都是没用的玩意儿，趁他不在把他好不容易收集的模型都给扔了，当时他哭的昏天暗地，还是没能要回来，没想到这次爸爸送他的赛车模型比他以前收集的那些好多了。

    “等你十八岁时，我把真正的属于这辆为你量身定制的车钥匙亲手交给你，十八岁成人礼，你人生中的第一辆车”。南宫秋微笑着说道。

    “谢谢爸爸，我真的很喜欢”，南宫钰眉开眼笑的说道，一到了手里就不舍得松开，看到左岸手上的托盘，眼疾手快的说道：“姐姐的是什么礼物呢，让我看看”，说着一把掀开红布。

    那是一把匕首，身上长满了铜锈，一种古老而繁复的花纹攀延而上，手握的位置一刻硕大的红宝石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一眼看去，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很普通的匕首而已，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太破了。

    “什么嘛……这匕首怎么这么破”。南宫钰皱了皱眉，本以为爸爸送姐姐的会是什么好东西呢，哪知是这么一把破匕首，本以为姐姐会失望，但谁知道姐姐竟然一把拿起匕首，看样子……还挺满意的。

    乔心看着手中的匕首，手指拂过那繁复而神秘的花纹，心情激动不已，这把匕首看着不显眼，甚至有些破旧，但它却是古拉马最富传奇的一代帝皇的贴身配饰，那个记载里一生传奇动荡的世纪英雄，悲壮而熊烈的一生只在记载中得以瞻仰，据记载，他的一生便是在这把匕首中得以终结。

    而这把匕首，也随英雄与古城一同覆灭，上个世纪，考古学家发现了古城遗址，以及大量骨骸文物，一同被挖掘的、还有这把帝皇最钟爱的匕首。

    饮了英雄的血，湮没千年，再次出世，风云即起。

    乔心抽出匕首，阴厉的锋芒直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南宫钰遮住眼睛疑惑的嘀咕道：“好邪气的匕首”。

    合上匕首，乔心笑着看向南宫秋，“谢谢爸爸，我很喜欢”。

    南宫秋就知道这把匕首对自己闺女的口味，他调查到的乔心勇敢无畏、聪明果敢，其实她的人生本就是一本冒险史，而这样性格的人，正配这种邪气凛然的匕首。

    而他得到这把匕首不过一个意外，虽然价值连城，但送给自个儿宝贝闺女，他一点也不心疼。

    “啪”，沙玥将杂志扔到茶几上，拢了拢披肩，站起身来缓步朝卧室走去，神色淡淡辨不出喜怒哀乐。

    “妈咪……”，南宫钰轻声喊道，沙玥头也没回的进了卧室，将门关上，隔绝了那道曼妙的身影。

    乔心睨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又觑向南宫秋黯然的神色，蹙了蹙眉。

    两人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啊，她看的出来，两人之间明明还有情，为什么蹉跎了那么多年的岁月，还是跨不出这一步。

    沙玥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看向窗外的风景，挡去所有阳光的屋子显得有些阴沉，沙玥拿出手机摁下一个烂熟于心的号，静静的等着那边接通。

    直到手机里传来一道略显苍老恭敬的声音：“喂，夫人吗”？

    “江老……”。那么轻缓到消弭与耳的声音，一出口，便消散在空气里，无影无踪。

    “就是今天了吧……”！

    一声轻轻的叹息声飘荡开来，女子垂着的眼帘，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无奈与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