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秋日狩猎（上）

　　秋天的气息越来越重，雷鸣闪电也渐渐失了形与声，有时落雨，也是消无声息的绵绵密密的。平琉宫中种着的老槐树，枝头上开着的花落了蕊在地上，像碎掉的时间。早晨起来，落蕊绵绵的落了一地。碧蓝清澈的天空万里无云，看着如此辽阔，也如此清净。

　　日子无非如此，有时候路过西夙宫，偏头去看那灰色的黯淡的宫殿，阳光落在暗色的建筑上，也一起融入那暗色中，一切静无人声，于是又继续经过。这样来往，久了，经过的时候已经不会再停下步子来，但是脚步放慢，心中浮着一种惆怅的情绪，涩涩的清晰了又淡去。

　　“盈捷苓……”

　　“怎么？”碧盈听闻身后有小宫女在唤，慢慢回过头去。

　　“这两副配好的药材都是一样的，是要一起送过去还是先送一副过去？”身后有小宫女手上托着盛着药材的托盘，小心翼翼的问着。

　　“出门的时候不是已经交代清楚了么？”碧盈回过头，看见那小宫女惶恐的看着自己，语气不由得微微轻了轻，但还是斥责道，“按条规，若是配药配好几副又都是同样的方子，不管是哪个宫要的，一律只先送一副过去。要是条规记不清楚，出了差错，那惩罚可不是写来只给人看的。”

　　“那，那盈捷苓，现在……现在怎，怎么办？”那小宫女看着手上两副同样的药材，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

　　“又不是什么大事，看你慌张的，以后注意点，心思多放着点就行了。”碧盈看着那个惶恐的小宫女，脸上有微微笑意，然后转头看了看华音一眼，华音会意，自己过来将那多余的药材放在自己托盘里，对着碧盈点了点头又回到原来位置上去。

　　“华音先帮你收着东西，等你将药材送至后，再自己过来取这药材放回原来地方去。”

　　“是，盈捷苓。”

　　还没等继续走，前方已经行来一众宫女太监，拥着一个蓝衣女子。

　　只见由蓝色地软丝织造精巧地衣衫穿在那女子身上。倒没衬得人有多少明丽。倒是人将那显得有几分妖冶地地衣服穿得大方端庄起来。

　　身边众人纷纷跪地请安道。“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但是碧盈手上拿着东西不方便跪下。一时身边皆是跪着请安地众人。只有自己站着。极为显目。对面那蓝衣女子身边。一个宫女见状对着碧盈叱喝道。“苔妃在上。你一个小小宫女怎地不跪地请安？！”

　　真是多日未见。碧盈没想到这就是柯苔。吃惊之余也不得不勉强地要跪地请安。但是那蓝衣地苔妃微笑地手一摆。道。“既然盈捷苓是由要务在身。就不必行礼了。好好忙着去吧。”

　　碧盈点点头谢了恩站到一边去。那蓝衣地苔妃也起步走了过来。走过碧盈身边地时候转头对着碧盈笑了一笑。碧盈赶紧低下头去恭送。

　　“对了。前儿内务府采制地茶叶。据说早已经送到平琉宫去了。你帮本宫去问问。什么时候能送来？”然而苔妃看到一边平琉宫地宫女手中端着地东西。便停下步子问道。是这样温雅地语气。碧盈也不敢少礼。恭恭敬敬地答道。“请苔妃放心。碧盈会尽快去问地。”

　　“好。那就麻烦你了。”苔妃顿了顿。又问道。“听说石青膏已经送进宫里了。每个妃宫均可有二两地赏赐……还有今次准备着狩猎地东西。本宫地单子也已经递过去了。到时你就一并帮本宫把东西收好送来吧。”

　　“是，碧盈记着了。”

　　那蓝衣女子满意的点点头，慢慢行远了，身后一阵“恭送娘娘”的声音响起来，又静静的消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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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今年的秋日狩猎还剩着七八天，内务府依旧在忙，平琉宫也跟着忙，忙着筹措狩猎的所有的物品及人员安排。按例，皇帝狩猎之时可带着妃宫，但只能带着一位前往。皇子或者王爷等皇亲国戚皆可陪同前往，朝中正二品或此以上的大臣也可前往，但随从大臣除了极个别由皇帝钦点的，其余交由丞相选定。

　　而此次的秋日狩猎，新帝殷晟要从自己的的四位妃子中，选出一个陪侍着。而这四个妃子中，苔妃出自书香门第，虽容貌不甚亮眼，但察事精细，又最为端庄明理，所以后宫事务虽说是交与秦妃处理，但也点了苔妃在一旁辅助。因秦妃非殷朝人，语言不通，于是后宫事务皆是苔妃在处理。秦妃刚进宫一个月，她的哥哥还留在宫中未回国，于是也在狩猎人员名单上，她也会随着同去。但考虑到狩猎之时祭天仪式上妃宫不是殷朝人不合祖规，又要从其余三个妃子中再选出一个来。只是绮妃前几日染了风寒，身子虚弱看来是不能随行的，于是轮到湘妃，可是据说是湘妃会水土不服也只好作罢，只好让苔妃将后宫事务暂交由湘妃处理，平琉宫在旁辅助，由苔妃随驾。三王爷殷祈四王爷殷栎五王爷殷玄皆在狩猎人员名单上，但是四王爷殷栎因着要处理检察厅事务，并暂代新帝经理国务无暇前往，倒是三公主兴致极高的在狩猎人员名单上添上了自己的名字。随行的钦点大臣只有两个，皆是殷朝四大家族中的人，白家长子白泽安及墨家次子墨斐。其余的大臣由丞相等人选定。这名单一定下来，人数确定后，那作为狩猎歇息之所的夫苑也做好了准备。

　　但那定下来的名单不过是以人数为主，而这边，内务府还要将随从的人员给定下来。碧盈是今日的平琉宫当值捷苓，这确认人员的名单就落在了她手上。

　　而此时平琉宫的屏尚宫内，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皇帝的御林军随同前往，这个人数及名单由御林军统领自己定好将名单交来平琉宫就行了。皇帝的随侍有二十三人，分别为为仪龙宫的太监总管柯凡，大太监和姑姑各二个，捷苓及小太监小宫女各六个，那名字都写在这上面。”碧盈说着递过去一张名单给琢玉，今日如姑姑不在，由捷苓琢玉代为执掌。

　　“恩，你继续说。”琢玉淡淡一瞥单子，并没有接。

　　“按惯例，妃宫的随侍应为十二人。苔妃那边的名单上就列出了大太监及捷苓各为二个，小太监小宫女各为四个。而秦妃因为语言不通，除了所定的十二个随侍，还带着一个她从叶珈国带来的嬷嬷……名字在这份名单上。”

　　“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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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碧盈还在念着单子，但是门外有人在敲着，一声一声的沉沉的“咚咚”声在这下雨的时刻听来格外清晰。

　　“进来。”琢玉淡淡的开了口，看着进来的唐镜眉。

　　“玉捷苓……”

　　“恩，有什么事？”

　　“外边下雨了，设在商苑的酒席散了。今日当值的是盈捷苓，该是要去收拾了吧。”

　　“好，盈捷苓，这是你你份内的事，你就去处理吧。”琢玉淡淡的接了口。

　　“可是……”碧盈忍不住皱皱眉头，看着手中的名单，道，“可是我们还在处理这份名单。”

　　“名单不是有玉捷苓看着么。莫非盈捷苓身子娇贵不愿意去，还是不放心玉捷苓的能力？”一旁的唐镜眉尖声尖气。

　　“那好，容碧盈告退。”碧盈退出宫门，转身要唤其他宫女，但是一把伞伸到了眼前。碧盈忍不住转头去看那拿着伞的唐镜眉。

　　“这个是什么意思？”

　　“伞呢，我给你准备好了，不用谢。至于收拾，最近平琉宫里人手不够，这点小事何须劳烦太多人，盈捷苓定能理解的吧。”

　　碧盈冷冷看她一眼，不理会，拿了雨伞走进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