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人如玉（中）

　　可是碧盈不在，此时要是问起来，一点点的扯下去，若是有快嘴的秀女刚刚看见那些并说了出来，说不定那凤袍的事情就会被人知道了，想到殷朝的律法中私做凤袍私穿凤袍的后果，想到碧盈可能就会落至个凄惨的下场了，柯苔就忍不住担心起来。若是说碧盈因为生病或是什么原因没能来，这样掩过去也极好。只是按惯例，秀女若是因生病而留在西苑休息的话，必须由选秀的公公们出面解释，可刚刚那事极为突然，在这里的公公想必也不知道。而且，言公公现在还没出现，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在处理这件事情。那么，碧盈若是无缘无故的缺席，也会失去册封的机会了……柯苔瞄了瞄身后，殿门处什么动静也没有。想想也是，此刻碧盈人是不可能出现的，还会有什么动静。然而这念头一出，殿门外却有了声响。

　　殿门外传来的是一阵无比欢快的笑声。真是人未到声先至。那样开怀的笑声，不带一丝杂质，而且这样在宫中放声大笑，说一声大胆无礼也不为过，但是所有的秀女却没人露出好奇或者厌恶的表情来，饶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墨如绮脸上也没一丝嘲讽的表情。倒是殿上的白袍男子听出了是谁的笑声，忍不住皱了皱眉，眼睛不自觉的就看向殿门处，他身旁的小太监此刻刚要把画打开，却看见他微微走神的神情，刚要开口唤，殿门口的一众宫女太监已经跪安了。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门站着一个杏黄色衣衫的女子，身后簇拥着一大群宫女太监，言公公也在其后。那佳人儿挥挥手，口中道，“免礼。”眼睛却是一支看着殿上的紫亚，大大方方的样子反而让紫亚有些不自在。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殿中，秀女们也福身施礼着。

　　“都免礼吧。喏，还有你，也免礼了吧，本宫已经连续听了两次请安了，你就省省。别让本宫再听那让人听着就烦的请安好不好？”是这样熟稔的语气，毫不顾忌，紫亚明白这三公主的心思，她是因为不想让君臣之礼而拉开两人的距离，而就是因为明白这心思更加令人忍不住叹气。

　　“本宫本来是想看看那多日不见难得一见的皇帝的，没想到还是扑了一场空……”三公主抱怨着，慢慢踱步行来。

　　“公主若是想见皇帝，等皇帝从夫苑回来便可。但此刻紫亚奉旨在此替皇帝选秀，公主金枝玉叶，还是回宫休息，以免累着了。”

　　“累就免了，亚统领的好意本宫心领，本宫是特地来这里的。”三公主笑眯眯的接过话头，脸上笑容狡黠，一副“本宫高兴愿意喜欢你奈我何”的样子。

　　“紫将军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真是辛苦了。”殿中，言公公的声音响起。

　　“言公公此次选秀辛苦了，现在还是继续吧。”

　　“好。卓就。你来念吧。”

　　“是。公公。”

　　说着。一个跟在言公公后面地大太监接过了秀女名册。代替了刚刚读地大太监。那个被唤作卓就地大太监。就是刚刚让碧盈留下地大太监。柯苔目光一转。殿上原先拿着画像地两个小太监也被换下去了。

　　“好吧好吧。你们继续。本宫坐在一旁看着好了。”早就有宫人搬了一个椅子过来。三公主便丝毫不介意坐在那里。

　　“柯苔。16岁。涂丞相之孙……”

　　殿上。安静。只有大太监地声音响起。没一点风波。原来是有着贵人相助。孟碧盈这个名字被忽略过去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点。柯苔不动声色地看了身边地墨如绮一眼。却没想到前边有一个青衣地女子淡淡地看了一眼过来。是那个和碧盈同住一屋地女子。那眼光极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言公公慢慢的走到了紫亚身边，低低的不知在说什么话，就见紫亚点了点头。

　　“哗啦啦啦……”殿外，忽地有雨声落地，殿门开着，可以看到雨点落地溅起的水珠。还有雨丝顺着风势飘进了殿中。夏日的天气呵，真的是说变就变。还没等宫人去将殿门关上，一道闪电划过，声音近在身边，亮光闪着了众人的眼。许多秀女都被吓到，尖叫起来。下一秒，宫人也将殿门关上了，外面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然而，站在殿内，那些声响隔着一扇门，闷闷的低低的，听来只感觉像是呜咽的声音一般。

　　“公主，你要不要到内室去？”紫亚走过来，低头，眼里是有掩饰着的关心。

　　“不用了……”三公主抬起头来，眼中是不掩饰的得意。“亚哥哥，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不怕的呢。”

　　后面的这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然而，紫亚却是站直了身，微微躬了身行礼，又回到宝座前去了。

　　“下面被点到名的秀女请出列。”清凉的殿内，卓就继续点着名。

　　赵湘、墨如绮、柯苔三个人无意外的被点到了名，出列。赵湘看着墨如绮和柯苔笑了笑，算是打声招呼，那笑脸无比天真可爱，墨如绮扯扯唇角算是回应，柯苔则是启齿温温的露了个笑脸。

　　这三个人，皆是内定的妃子。一个是前公主的女儿，清纯乖巧，单纯天真。一个是当今丞相的亲孙女，骄横高傲，但美艳绝伦。还有一个也是当今丞相的孙女儿，端庄大方，不过相貌平平，居多只能称一声清秀。

　　被点名到的秀女算上赵湘、墨如绮、柯苔也不过有十来个人，她们的身后都是有着家族或者势力在撑着的。听到自己被点名出列，脸上的喜气洋洋掩饰不住，对比着落选的上百个秀女的失望之色，一红一白般的明显。那些落选的秀女，她们或容貌秀丽，或饱读诗书……都是百里挑一的，或许说万里挑一也不为过。但是有的时候，这些并不能成就什么。有的时候，所谓的公平摆在台面上，但更多的时候却是用着另一个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