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011 倒大霉

　　二狗问了村里干过烧窑的陈大叔，一夜也没停，就赶了回去，乐得那老支书笑呵呵的，心里想着这臭小子还真敬业呐.

　　点火那天，老支书特地弄了桌酒席招待二狗。面对众人的吹捧，二狗端起那酒杯的时候已经飘飘欲仙了，他都已经忘了自己从来就么烧过砖窑，这个时候他就想着那一百块钱和给倩儿许下的承诺，回去一定买一大堆糖给倩儿。

　　大家一下变得目光如炬，似乎看到砖窑烧出来后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个个满脸兴奋。

　　二狗问道：“这一砖窑烧出来能卖多少钱呢？”

　　“这你还问我？这个行情你应该知道。”

　　二狗终于记起自己其实并不会烧窑，咳嗽了一下说道：“有些日子没干了，记不得了。再说这世道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这是村里第一次烧窑，能卖地多少，就看你烧出来砖的质量怎么样了。”

　　二狗拼命的劝酒，想把老支书灌倒了，要不然到时候自己点火的时候，有个人在旁边盯着总是会心慌。可老支书却是一个清醒人，见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阻止二狗道：“不是我破坏你喝酒的兴头，这个喝多了会误事的，只要烧出好砖来，到时候再请你好好地喝上一顿酒。”

　　二狗没法子，只好动身干活去了。一出门，他就在心里祈祷着：“老天保佑，好歹能把火点着再说。”走着，恰好天上的流星一颗颗地往他头上掉，二狗看呆了，这是他打小第一次看到流星，就像是一颗颗的彩球，心里想着要是倩儿也跟着这么抛绣球招亲就好了。

　　流星固然美丽，但却是转瞬即逝，这一点二狗不明白，心里可惜着这么点流星这么快就没了。老支书走在前面，二狗跟在后面，远处近处都没有灯光，夜色浓浓地笼罩着大地，一丝缝隙也没有，二狗纵是想找个缝隙钻进去也是徒劳。

　　唯一能成刺开这黑色夜幕的就是那一百块钱，一张一张的从那黑色的夜幕中飘了过来，在二狗眼前打着滚儿。这是他晚上唯一看到的一幕亮光，心里总算平和了些。

　　到了砖窑地儿，二狗哗啦一下就要点火，被老支书一把拉住，问他道：“那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什么东西？”二狗不明所以。

　　“祭窑的东西呀。”老支书不敢大声地吆喝，低声说道。

　　二狗愣了一下，他还真的不知道有这种仪式，这时候再拍着脑门假装想起来也已经晚了，只好壮着胆子说道：“我这人生来就胆子大，不信那什么鬼神。”说完，哈哈大笑，给自己壮壮胆。

　　老支书看二狗这幅模样，不由得也信了，不过心里难免打鼓，看别人祭窑的时候隆重得不得了，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这个家伙既然不信这邪，就由他去了，也能把这笔钱给省下来。

　　二狗颤抖着把火种放在砖窑里面，铺上下干草引火，哗啦一下把火柴划开，点在干草上面，火“呼”的一下便蔓延开来。二狗心里一乐，嘿，这个并不难嘛，这一百块也真是好赚。二狗不由得激动得大叫道：“倩儿，走，咱买糖去……”

　　旁边站着紧张兮兮的老支书，被二狗这突然的一喊，吓得猛地哆嗦了下，朝着二狗喊道：“瞎嚷嚷什么？”

　　“呵呵。干我们这行的，每烧出一个窑就好比如看到自己的孩子诞生，能不激动吗？”二狗笑着说道。

　　二狗跟老支书又扯了一会闲话，老支书就先走了，留下二狗一人看着砖窑。二狗正觉得无聊，想寻点什么事做打发时间的时候，砖窑里突然一声闷响，二狗没经验，以为砖窑要爆炸呢，吓得撒腿便跑。跑了一小半路，回头看砖窑还好好的，也么见塌下来，心想既然拿了人家一百块，还是必须好好地看着这砖窑。

　　“好的咱干不了，至少咱也得敬业吧。”二狗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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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一窑砖算是烧成了。二狗跟老支书约定等开窑那天，工钱一起算，想到即将到手的那一百块大洋，二狗兴奋地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三声炮响，一开窑，首先由老支书代表全村去拿第一块砖。老支书一跨进去后，其余人便都迫不及待地跟着进去看个究竟，反倒是二狗被挤在了最外面。

　　二狗看着拥挤的人群，笑着摇了摇头，这群人一点都没耐性，大丈夫，小不忍则乱大谋嘛。二狗迈着大步，双手放在背后，期待着一进砖窑就能听见如潮的掌声。

　　可当二狗慢悠悠踱进砖窑的时候，掌声是没有了，迎接他的是一双双目瞪口呆的无神双眼。映入在二狗眼前的并不是火红的砖块，而是一块块五彩斑斓的砖。二狗拼命吸了一口烟，保持冷静对着老支书说道：“不急，不急，一窑砖难免有几块是不好的。”

　　老支书一句话也没说，就往窑外走去，啪嗒啪嗒地蹲在外面抽着烟，其他人也都跟了出去。

　　二狗此时却是出人意外的冷静，心想不会的，不会的，说不定就外面这一层烧坏了，里面的肯定是好的。毕竟，这一窑砖是他们村里半年的收入，这万一都烧坏了，那他说不定马上就变成走着进来，躺着出去了。

　　第一层去了，还是一样，五彩斑斓的颜色，晃得二狗的眼睛都睁不开。二狗心里腾地升起一种不祥之兆，他有预感，似乎这一整窑砖都是花色砖。窑都已经出了一大半了，全部都是花色砖，没一块是好砖。

　　二狗知道这一整窑砖算是完了，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路走人，一跑了之算了，要不然等等这群村民搞不好把他的皮都给扒了。

　　老支书仿佛看穿了二狗的想法似的，叫村里两个彪形大汉看着二狗，防止他趁机逃跑。二狗一看这两彪形大汉一前一后堵住他的去路，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硬扛着。

　　二狗刚刚点上一根烟，就听到老支书一声呵斥，“给我把这该死的东西拿下。”

　　话音刚落，那俩彪形大汉就把二狗死死按住，扯下裤带绑住二狗。二狗挣扎着叫着：“别，别绑，孙子才想跑呢。好汉做事好汉当，这里的事我会负责的。”

　　老支书冷着脸走到二狗面前，白花花的胡子气得一颤一颤的，指着二狗鼻子大骂：“你这该死的狗东西，老子真是瞎了眼，怎么会信了你这狗粮养的王八蛋，白白坏了全村的一窑砖。今天，这事不解决，你休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