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姜志俊在公司的走廊上碰到了金会长，于是上前行礼：“您好，会长”

　　金会长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不理的走开。剩下姜志俊莫名其妙地怔在那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赶上前去：“请等一等会长。”

　　见金会长转过身，再次行礼后小心翼翼道：“那个……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您刚才好象很讨厌我的样子。”

　　金会长冷哼一声道：“还真是会装啊，黄鼠狼的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

　　姜志俊一头雾水的：“您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金会长冷冷道：“虽然不知道你藏着什么心思，不过想知道话回去问你的父亲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姜志俊哭笑不得的，想了半天还是猜不透原委，因径直走向姜赞武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见姜赞武正在接一通电话：“是，请放心吧，一切正在按计划的那样进行。”见姜志俊进来稍稍有些吃惊的，但很快放下手中的电话招呼道：“志俊啊，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和你说。”

　　姜志俊此时无心听其它事情，便直接问道：“爸爸，我刚才在公司遇到会长了。不过他好象在生我的气，您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吗？”

　　“是吗？果然是可恶老只狐狸。”姜赞武并不觉得意外的，话锋一转道：“先不管那个，你先坐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姜志俊虽不大情愿，却也只得先坐在一边，听姜赞武道：“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公司了，手上的事情也先放下，回家多陪陪你的母亲。下个星期，将会被派去中国，主要负责那边建厂的计划。”

　　“什么？”姜志俊比起刚才更加惊奇的：“那是什么意思？您是说，我要去中国出差吗？”

　　“是，是那样安排的。”姜赞武点头。

　　“真是太奇怪了。””姜志俊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顿时涕笑皆非的：“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计划而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再说了，爸爸您知道我是做设计的，建厂那样的大事怎么会是我？应该有比我更专业的人去才对……”说到这里突然觉不对劲地道：“等一下……会长对我生气难道是和这件事有关？爸爸您因为我和会长生了误会吗？”

　　姜赞武略显有些不悦道：“那些都和你没有关系。叫你去就爸爸所做的一切绝对都是为了你好。”

　　“不行，”姜志俊态度坚决的反对道：“不能那样做……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和会长了生误会，我更加做不到。”

　　姜赞武抬头看见姜志俊坚毅的目光，第一次感觉到儿子抗拒的力量，从那上面似乎还看到自己当年的些许影子。因此不怒反喜的放缓语气道：“不去吗？为什么不去？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现在就放弃吗？又或许……你不肯去中国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不是那样爸爸您都知道的。”姜志俊恳切道：“不想依靠爸爸的力量，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样对您说过何况我和民宇是多年的朋友，爸爸您和会长也一样，都是多年建立着深厚友情的关系。如果因为非要这么做而生不愉快，我怎么也不会答应的。”

　　“是吗？”姜赞武不信地笑道：“如果……我说那个中国来的姑娘也会去中国，那样你还是不去吗？”

　　“什么？爸爸您说的是……金秀娜小姐吗？”姜志俊大吃一惊道：“可是，秀娜小姐在这里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中国去呢？”

　　姜赞武见志俊那副急切关心的样子，知道他已为所动，因忍不住笑道：“还记得爸爸在布拉格对你说过的话吧？那个女人……一定会让她去到你身边的。”

　　金会长遣回了司机，独自一人脚步沉重的在街边游荡。即使是几十年身经百战见惯各种凶险抉择的老会长，如今面对情义与公义的时候，却仍是那样的难以取舍。他脑中又浮现出昨日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情景，那样温馨的气氛下一家人真情的相互告白，秀娜那充满幸福的笑容和感动的眼泪……犹如就在眼前。而此时的金会长却已然不再是昨天那样的心境了。那些温馨幸福的情景，想的越多就越只会像负担一样，令到脚步更加沉重难迈。他见到路边的一家小吃店，双腿便不由自主走进去。向老板要了一瓶烧酒，也不点些小菜。拿过酒来便先灌了几杯。酒一下肚，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玄的，心神更加恍惚起来……

　　他凝视着杯中透明的烧酒，那其间晶莹反光的亮点处仿佛又见到了妻子的身影。便不由痴痴的喃呢道：“惠兰啊，是你吗？你是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的是吗？如果你在的话，一定可以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他又再饮一杯道：“秀娜是我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可那样也没什么分别。二十年前面对你和公司的时候……我已经选择错了一次。失去了你直到现在也无法原谅自己。可是现在……真的还要再来一次吗？秀娜啊，那么乖巧的女儿，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民宇呢？或许，是我不该带她来韩国。给了别人希望现在却又要亲手摧毁掉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他正暗自蹉跎着，不经意间看见对面一张桌上也有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也是独自一人在喝闷酒。老板娘却像是认识的一般，端上酒菜的时候便同他招呼道：“张大叔，这么大白天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啊？不用去工厂里上班了吗？”

　　那人顿时愁眉苦脸的：“阿唷……你就别再提了。我们那间工厂的社长因为和别人签了虚假的和约被起诉了。工厂现在被迫停工，听说还欠下一大笔赔偿金就要倒闭了。我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到这里来的吗？”

　　“天啦，那样大叔您还真是不幸呢。”老板娘陪着一起抱怨道：“世上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社长啊，在做决定之前为什么不考虑清楚……不是一个人的决定，而是关系到大家的事啊！”

　　“可不是吗？”那人也越说越沮丧的：“我们家里还有老婆跟三个孩子要养，失去了工作我该怎么办啊？厂里还有十几个和我情况差不多的老同事，现在也不知道在哪着愁呢！阿唷……阿唷真是……”他越说越伤心的，干脆抓过酒瓶来就对着嘴直接喝起来。

　　老板娘叹口气摇摇头，却也是无奈。

　　金会长听到这里好象突然感悟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来吞了口口水下定决心道：“秀娜啊，为了公司几千人的生计，爸爸我……只有对不起你了。”抓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金秀娜在级市场里挑选着合适的材料。如沐春风般的心情令到脚步也像飞行的小鸟那样舒展。一面在琳琅满目的商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一面轻轻的念叨着：“爸爸最近有好象点咳嗽，猪肝、青红萝卜一类的酱汤应该可以润肺。哥哥这些天吃点比较油腻，海带、芽菜一类清淡点的就比较适合了，还有阿姨……”正忙碌着，忽然听见电话铃声。掏出手机见是金民宇的号码，面上不禁地泛起甜蜜的笑容……

　　“是，哥哥。”

　　“秀娜啊，”金民宇在电话的那一端道：“我们秀娜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我吗？”金秀娜愉声道：“在市里买了一些材料。晚上回家想做几样适合爸爸和哥哥的料理。”

　　“真的吗？”金民宇惊喜的声音：“阿唷，听起来真叫人期待啊。干脆我现在就不上班了，回家给秀娜你一起帮忙好了。”

　　“哥哥！”金秀娜嗔怪道：“哥哥怎么这样啊！要努力工作的人才会有口福呢。”

　　“知道了，知道了，”金民宇不迭的哄道：“和秀娜你开玩笑呢！其实是……工作太多了，可能会做到晚上要加班也说不定。我，因为太想念秀娜了，想听听秀娜的声音所以没有办法专心做事，现在都听到了，充完电整个人似乎立刻又有精神了。”

　　金秀娜甜甜地笑道：“知道了，我会做好饭等哥哥回来的。哥哥要加油哦！”

　　“恩，”金民宇好象真的精神百倍的声音：“只要努力干就能早点结束了加油！”

　　金秀娜拎着大大小小袋子回到家里，意外的现金会长正坐在客厅的沙上。

　　“啊爸，您怎么回来了？”她有些好奇的：“今天不用工作吗？”

　　“恩，”金会长心不在焉地回道：“因为有点重要的事情需要在家解决，所以提早回来了。”

　　“这样子啊，”金秀娜见到会长的面色显得有些沉重，因扬下手中的袋子想制造点气氛的：“您知道我今天都做什么去了吗？”

　　金会长哦了声，仍旧不冷不热的。

　　金秀娜愉快的声音道：“我去市场买了很多适合爸爸您和哥哥的料理，晚上还要亲自下厨，让爸爸和哥哥尝尝秀娜的手艺呢。”见会长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惊喜的样子，情绪顿时又有些低落下来，感到有些灰心的：“那么……我先去厨房准备了。”

　　“秀娜啊，”金会长叫住她：“手上的东西先放一放吧，过来这边坐下和爸爸聊聊。”

　　“哦，”金秀娜放下手里的袋子，在会长旁边的沙下规矩地坐下，莫名其妙有些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