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所伤 一

　　翌日

　　“我们这些背后的小人物，跟名声一点都无缘，我们只要全力以赴，执行任务就行了……”

　　在莱克罗斯当众宣布战争结束，华尔芙特政权易主之后，能源师凯利脸色平静地说。wwW.

　　“是啊，任务还没有完成呢，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作风……”格罗微笑着耸耸肩膀碰碰身边的搭档。“是吧——伙计。”

　　“当然，咱们是一起的。”欧利很快地回答。

　　“舰长，您是我们的头，我们就只跟着您，别想赶我们走……”马尔、沃什、科姆和杰恩不约而同地说。政权易主又怎样，他们从来就不是畏惧权贵的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并且完成使命！

　　萨弗德和勒费尔是早就知道变故的，密琪丽亚满脸怒容，碧姬公主吃惊地瞪大眼睛。

　　“那么，接着上路吧……”莱克罗斯按捺着感动一一看着他忠诚勇敢的手下，心里充满愧疚。“谢谢，我的孩子们……”

　　“碧姬公主……”雪儿迟疑地望着她。华尔芙特政权改变，做为邦交国使臣的碧姬和她在一起对她的国家无疑是不利的。

　　“雪儿，我不懂政治，我前来只是学医。我只知道就算如今华尔芙特的王不是你姑姑那又如何，你仍然是卡古娅公主。我不认为和你在一起会有什么问题。你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很喜欢你，也许到了紫国我们就要分开，不过现在，我还要跟你在一起……”碧姬不疾不徐地说。她并不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为难，因为她知道她骄傲的王兄决不会和一个靠阴谋登上王位的人交往。

　　“谢谢——”雪儿动容地握住她的手。

　　“走吧……我们还得走很远的路……”萨弗德打开车门招呼道。

　　天空灰蒙蒙的，不见阳光，太阳能动力车行驶得比昨天还要缓慢，高空上望下去，仿佛一只青色的甲虫在一望无垠的丘陵上蠕动。

　　“要照这速度，我们哪天才能到达防御站啊？”凯利抬头看了看天空，忍不住说道。

　　“我给防御站发了讯息，可是一直收不到回讯。也不知道是不是频率不对……”马尔看着手上的接收器，无奈地说。

　　“按理说防御站应该有配备空间雷达，‘金色闪电’那么一大块头降落到他们的地盘上，怎么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没有派侦察兵前来察看……”杰恩想想也觉得奇怪。

　　“说来也是，我们从降落到现在一点微波频率都没有收到，难道防御站都不跟自己的母星联系么？”沃什接着道。

　　“其实这一路上我都在考虑这些问题，我想抽调人员先赶往防御站附近侦察，确认情况。可是我们对布斯莱特星一点都不熟悉，分开行动如果需要援助怕接应不上……”莱克罗斯不无为难地说。

　　“莱克舰长，让我去吧，放心，我应付得了……在荒野无人区进行军事侦察是特种部队里的必修课，不是吹牛的说，我每次的成绩都不错……”车旁防卫的格罗自告奋勇地说。特种兵的单兵做战能力在这里完全被埋没，他都有点被屈材的感觉了。

　　“……好吧，沃什、马尔，拿两份地图再拿两个地波联络器，将频率校准，凯利，你同他一道，科姆，提供后备……”莱克罗斯思忖了下安排道。

　　“哎……莱克舰长，您怎么不派我呢？我是格罗的搭档……”欧利从车后快步赶上来不解地问。

　　“伙计，莱克舰长安排得没有错。从这里到防御站，我们日夜不停地赶路最少也要三天时间，你受了伤，体力不行。而且殿下这里，还需要人防卫。所以你得留下。”格罗一边利落地收拾装备，一边对欧利解释道，脸上充满跃跃欲试的兴奋。

　　“这样……那好吧，你们当心。”欧利无奈，只能挠挠脑袋，重新返回车后警戒。

　　“路上小心，每隔五小时记得要联络一次——”莱克罗斯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有力的拥抱。“一切顺利，孩子们。”

　　“保重——”车上的人都下来给他们送行。

　　车子重新行驶起来，没有人再说话，他们都在沉默着，各有各的心事。

　　正午时分，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洋洋洒洒地出现。一望无际的土色沙丘，顿时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芒。

　　“大家歇会吧。科姆，准备午餐。”莱克罗斯道。

　　“舰长，凯利的电讯，他们在离我们五赫顿的正前方……没有什么发现……”马尔报告道。

　　“走得还挺快。如果下午阳光一直这么好的话，我们就能够赶上他们了……”杰恩开玩笑地说。

　　“他们那儿也是这么荒凉么？”密琪丽亚问。

　　“是的。前面环境差不多。”马尔点头道。

　　“这片荒原的面积到底有多宽啊，还是说这颗星球就是这么荒凉……干燥的沙砾丘陵，空气又这么凉薄，紫国要在这里建设什么？”沃什不解地咕哝。

　　“……听说是飞船的制造厂，民用的，万人级别的……”一路上几乎失去存在感的勒费尔终于开口轻轻地说话，只是脸色仍旧苍白，显得和他低郁的声调同步。

　　“紫国的野心很大嘛……”萨弗德微微眯起眼。

　　“诸位，可以吃饭了……”科姆在一边招呼道。很朴实的一个中年人，微微有些谢顶，和所有的营养师一样，身材有些胖，却一点也不显笨拙，对每一道菜里面最微小的流程一丝不苟。是个谨慎的人。“两位公主，请用餐，密琪，这是你的。”他还为密琪肚里的孩子特地配制了营养餐。

　　“谢谢……”

　　“来吧，大家一起感谢上帝，赐予我们一日三餐……经由科姆先生的手，哈哈……”杰恩仍然童心未泯。

　　“说到飞船……莱克，你知道那艘毁掉利得克港的黑色舰船的来历么？”勒费尔盯着手上的盘子，沉沉地问。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通过马尔后来的描述，他总觉得自己似乎知道点什么……

　　“——！”莱克罗斯端着盘子的手徒地一沉。而密琪丽亚，则直接就将盘子‘啪’地一声失手掉。

　　所有人都怔住，面面相觑。空气刹那间安静到诡异。

　　“密琪……”雪儿不安地望着她，密琪丽亚蜷缩着，涌在脸上的悲恸像刀一般割痛了她的心。“就是他！”她突然间失控地叫起来，从看到那艘飞船起就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瞬息间像决堤的潮水一般汹涌出来。泪如雨下，抱着颤抖的肩膀泣不成声：“就是那艘船！炸了坦桑星，炸死了我的蒂蒂……”

　　“什么？！”萨弗德猛地跳起来，惊骇地盯着她。“你说那艘船，那艘船是——”

　　“被封印的魔鬼之船——”勒费尔苍白的脸上有着了悟的神色。“难怪我总觉得……原来果真是费希王子死亡七舰船里的一艘……”

　　“什么封印？什么魔鬼之船？”年轻一辈的杰恩诸人显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全都怔忡地望着莱克罗斯期待他的答疑。“舰长？”在他们而言，那只是一艘他们长这么大遇到过的拥有极强大可怕火力的古怪飞船，虽然私下里不止一次地讨论过，但那也只是针对它不可思议的火力，还有轻微的眼红。从来没有具体谈论过那船可能的经历。甚至他们对于对方那次神乎其神的穿透星舰跟他们的隔空对话，都推断成是系统操控，做梦都不会去想像，那竟会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渗透！

　　“那是一场梦魇，华尔芙特的老人没有谁愿意去回忆。你们不知道是很正常的，因为那是发生在你们的祖父那一辈的事了……”莱克罗斯面沉如水，口气却无端地予人一种窒抑的感觉。“你们都应当知道费希王子，虽然关于他的事情书上记载得含混不清。其实这是王室在有意地掩埋他的事迹……”他有些抱歉地望了望雪儿。“您请说，我也很想知道多一点他的事……”雪儿诚恳地回望他。

　　莱克罗斯宽慰地点点头。接着道：“……王室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因为费希做了太多残虐的事情，他不仅善变、多疑，而且嗜杀。在托罗克国王身体还强健的时候，他看起来像个孝顺的儿子，尊循着王子的教养和风范，做为王储，无疑是令人满意的……虽然不时表现出对军事的异常狂热，不过做为一个青年人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国王应允他成立专门的军事学校。费希甚至亲自出任校长。他招收的都是王国低层，性格尖锐的少年，桀傲不驯并且冷酷无情……他们，就是后来死亡舰船的驾驶者……”说到这儿莱克罗斯的声音低了下去。“费希为他的计划一直准备着，随着托罗克国王渐渐衰弱，越来越多的权力落到了他的手中，他的野心开始显露……他大肆裁换军队里的高级将领，将自己训练出来的人安排进去，并用极为严厉的手腕治军，增加税收，扩充军队，征兵的方式强硬而决绝，几乎就是强行征招。可是他并不相信这些征招来的兵，他将他们全部都送到武器铸造工厂，充当了铸造工人……可怜那些孩子，从进入那所工厂，直到死，都没能够再见到他们的亲人……”

　　“那所工厂的位置很隐蔽，根本不在华尔芙特母星上，库克王子监禁费希后，派我去寻找这个工厂，拯救那些平民。然而我率队飞遍了拉姆那限制区，也找不出那座工厂，就在所有人都失望的时候，限制区外围的坦桑星上突然发生爆炸。我们匆忙赶过去，在坦桑星上一个隐秘的峡谷里，发现已经被炸毁的武器工厂。工厂是被人封死后引爆的，所有人无一生还……”

　　“我曾经仔细地搜索过那里，发现那所工厂只是生产常规武器，不是那七艘死亡舰船的生产地……而那个真正的铸造处，直到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或者可能根本就不在格博星系……费希之所以胆敢宣称自己有能力征服格博，就是因为他拥有那七艘星舰。但他也只是拥有，我们一直怀疑那七艘星舰根本就不是他研发铸造，华尔芙特没有那样可怕的技术，库克王子曾经说，只有魔鬼之手，才能够造出那样血腥的船。可是不论那舰船是怎么诞生的，反正在费希率队出征的时候，它们仿佛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华尔芙特的外太空……”

　　“……那船，究竟有什么可怕之处？”马尔咽了咽口水不无后怕地问。想想利得克港的遭遇，他们能够逃脱真是万分侥幸。

　　“……那七艘船都拥有能够在瞬间毁掉一颗小行星的强大能量武器。它们都有自己的名字，是以第一个驾驶者的名字命名的。我们遇到的那艘，名叫卡塔古拉德，是一艘炮击与格斗的巡洋舰，毁掉利得克港的，是它的行星破坏炮……卡塔古拉德并不是最强的，最强的是费希的坐驾，弓型的格恩诺瓦，超远距离星体巡洋舰……费希带领着它们，真的是横扫格博星系，每到一个独立限制区，只要稍遇反抗就派出魔鬼舰船轰炸他们的领空，然后派遣陆军登陆……那几年，格博星系没有一处是安全的，所有人都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因为费希从来不分士兵和平民，只要碍事，就立即诛杀！”

　　“……紫国呢？紫国是不是也在被侵略的对像里？”雪儿疑惑地问。

　　“紫国虽然也处在格博星系内，不过当时的梅杰斯国王很懂得进退，一直在和费希周旋，另一方面费希的眼光已经被格博之外的灵国所吸引，所以就暂时没有去动紫国……”

　　“费希为什么要攻打灵国？难道他在格博星系耀武扬威还不满意，想要再将自己的恶名播散到神的国度么？”杰恩讥笑道。

　　“听说是灵国王室拥有的某样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极大的兴趣……”萨弗德眯缝着眼睛说。经过莱克罗斯一番讲述，他也回忆起来了。其实他和勒费尔一样，都有机会接触华尔芙特王室的隐秘历史，只是比起勒费尔，他显然缺少对军事的敏锐直觉。

　　“……是什么东西？”雪儿忧恸地问，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口袋。

　　她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一直注视着她的萨弗德的眼睛，若有所思地一瞥她的腰，他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

　　“舰长，您还没有告诉我们，封印是怎么回事……”欧利忍不住说道。

　　“……是那些船唳气过重吧……”沃什猜测道。“毕竟毁灭了那么多星球，而且还拥有那么可怕的能量武器，为了格博星系的和平，也为了消除其他国家对华尔芙特的恐惧，封藏都是应当的……”

　　“这也是一方面，但不是主要的。如果只是为了消除别国的恐惧和抵触，大可以将飞船上的能量武器拆除，改装成普通的防御舰，毕竟封印之船并不仅仅是武器超前，它们的超空间多频跳跃能力也是近乎完美的……”

　　“超空间多频跳跃能力？！”杰恩大声叫了出来，因为过于激动，甚至还将口水喷溅到了马尔脸上。“那些飞船竟然能够？！在华尔芙特那还仅仅停留在模拟阶段！”

　　“要不库克国王怎么会说，只有魔鬼之手，才能够造出那样血腥的船呢……”马尔擦擦脸上的水渍，无奈地提醒。

　　“天哪！那究竟是些怎样的船啊……”杰恩眼睛闪动激动的光彩，一个劲地感叹，倾羡不以。

　　“不要再去想它了，杰恩……那船，会引诱出每个人潜藏在身体里的黑暗的一面，并将那一面放大无数倍，直到失去原本光明的思想，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只有阴暗感情的人。”莱克罗斯语气严厉地说道。“忘了它，杰恩！”

　　杰恩一愣，猛地抬起头。“呃，对不起，舰长——”

　　“真可怕啊……那船，听起来好像有自己的灵魂似得……”一直安静倾听的碧姬公主一脸害怕的表情轻轻地说。

　　“您说得很对，那船，的确有灵魂……”莱克罗斯接着说道，望着其他人不解的神色，又补充道：“是它的驾驶者的灵魂……那船，它不仅能毁灭生命，它还吞噬驾驶者本身，从躯体到灵魂……用以产生更强大的力量……精神的力量……每当飞船因为攻击受损，它们就会从驾驶者身上获取修复的能量，受损越严重，吸收的力量就越多，直到将驾驶者的生命完全吞噬干净……每一任封印之船的驾驶者，都是这样死去的。可是明明知道它的可怕，仍然有许多人，争先恐后地想要驾驶它……这不仅是因为膨胀的野心，还因为那些死了的驾驶者，他们的灵魂无法离开飞船，一直困在其中，久而久之，化成恶灵，然后诱惑每一个贪恋上它的人的意识，心甘情愿地为它送命……”

　　“……舰长，明白了，这才是它们被封印的真正原因，即使拆除武器，即使改装，它们的本性还是邪恶的，除非封印，否则它们仍旧会诱惑世人……”沃什恍然大悟地说道。

　　“既然已经被封印了，那我们遇上的那艘，又是怎么回事？”欧利困惑地问。

　　“……”莱克罗斯闻言脸色一黯，沉重地叹了口气，半晌才说道：“这都是我的错……当年库克国王监禁住费希之后，便以费希的名义，召唤封印之船返回。恩肯王子带人埋伏在停机坪，等驾驶者一出飞船就将他们逮捕，而我则带领舰队守在外太空，以防万一……事情一开始还算顺利，封印之船陆续返回，只有最后到达的卡塔古拉德，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到的，总之他在快要降落的时候突然又飞走了！我们包围住它，攻击很猛烈，卡塔古拉德防备不及，被击中左翼，但是并没有坠毁，它穿过超空间逃走，我们只在一颗死星上发现到它的一小块残骸……当年我年轻气盛，认为我们手上已经有了六艘封印之船，就算卡塔古拉德没有毁灭，也用不着惧怕它，于是就不再寻找它的下落，而库克国王一直很信任我，就采纳了我的意见，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这么多年过去，我偶然间想起也不无心慌，可是卡塔古拉德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也麻痹起来，几乎要将这艘船淡忘……”

　　“……莱克，你不必自责，既然封印之船拥有超空间多频跳跃能力，那么就算你当年契而不舍地搜遍整个宇宙，也未必能够找到它……所以，这其实是冥冥中的定数……”勒费尔由衷地劝慰他。

　　“这么多年了，它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萨弗德低头琢磨着说。“难道卡塔古拉德逃走以后投靠了灵国？”

　　“或者是比奥尼派来的……”沃什也猜测道。

　　“总之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我们的敌人不止一方。”莱克罗斯果断地结束了这次谈话，抬头看了看天。“该赶路了……”

　　“密琪……”雪儿一直握着密琪丽亚的手，现在她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神情仍旧哀凉。“你觉得怎么样？”

　　“密琪，你这样对孩子不好，为了孩子，你也要打起精神来……”碧姬公主也在一旁安慰。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一会就好，我只是，只是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以前的事了……”密琪丽亚微弱地说，情绪依然低落，莱克罗斯的一番讲述，就像是将往事重新在她眼前放映一遍一般，将她一直隐藏着的伤口，再度割开，痛彻心肺。

　　“……知道不，密琪，碧姬公主说了，你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女孩！”雪儿叹了口气，突然说道。

　　“什么？！”密琪丽亚的眼睛刹那间一片明亮。“碧姬公主！是真的么？我肚子里怀的真是女儿？”

　　“呃……我——是、是的……”碧姬公主措手不及，可她也是个聪明人，看了雪儿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于是顺水推舟地点头。

　　“太好了！我问了许多医生，可是他们说得都不一样。碧姬公主的医术那么高超，一定不会错，太好了，我终于又有女儿了！”密琪丽亚抓着碧姬公主的手，雀跃地大叫，所有阴霾的情绪一扫而光，她的脸上恍似有千万朵花儿在一刹那之间，全部盛开。

　　“恭喜你，密琪……”莱克罗斯也露出欣慰地笑容。

　　一旁顽皮的杰恩，已经迫不及待地鼓起掌来。

　　“太好了，恭喜你……”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拍手祝贺起她，受封印之船影响的阴郁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淡了不少。

　　“谢谢，谢谢……”密琪丽亚一迭声地说，双颊绯红，娇憨得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

　　“呵呵……好了，上路吧……”莱克罗斯扬一扬手，车子重新行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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