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盗木

　　一定是因为木果，没有其他可能！男人紧咬牙关，死死盯住扶桑树方向。

　　王学一直觉得自己一介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努力工作、养家糊口，就是其生活的全部；他从不标榜所谓的社会责任感，也不会无端去心系天下，却十分认同每个人必须为其所作所为，承担相应的后果，此事既然因他而起，那他就有义务担负起这个责任。

　　眼见冥月平复，黑雾重新散开，前路危机重重，但王学别无选择，义无反顾。

　　他很清楚，即使黄龙已丢鳞卸爪，也不意味着任人欺辱。仅凭一己之力，绝无可能与它正面为敌，所以此番回去乃是为了那株新生的树苗。

　　传说主神奥丁曾用成年的世界树树枝制作权杖，但新生的幼苗有何作用王学并不知晓，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保留中华神树的革命火种总应该不会错。

　　前方乌云铺天盖地，大有遮掩乾坤的趋势，令背道而驰的男人倍感压力。

　　若按照原路从井口返回，恐怕难以爬上逃离的维管，只能寻找活水根络，顺流而上。

　　又是将近一天时间，王学跑到距离扶桑两里范围，开始沿着弧线搜索先前坠河的地点。凭借对树心中两条维管之间角度的记忆，他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已被回填过半的沙坑。

　　吐掉口中含了两天的绿水，再次打通半埋沙下的坑道，此时隔绝空间的无形薄膜已经消失，水流瞬间沿着刨开的洞口溢出地表。

　　王学不敢怠慢，这可能是唯一靠近的机会，所以刚一入水，他立刻舒展手脚拼命游动，转眼抵达拐角继而向上。

　　可以想象得到，扶桑古树的生命力快速流失，少有的几条脉络已经失去活性，他所处的管道后方破开的洞口，令头顶的水平面正在如潮水般退却。

　　当王学浮出水面冒头上观时，发现距离顶端拐角处已有近百米，而且还在缓缓下降中。两侧管壁滑不留手，直径又超过五米，男人如同被困深井，心急如焚中他大吼一声，并指如刀，直插入木。

　　这招实乃勉力为之，纵然他此时魂体锋健，依旧痛彻心扉，若是血肉之躯，必然骨段筋折；不过效果也有，指尖三分入木，随后强忍刺痛，左右开弓，如壁虎似攀岩，翻身跃上转角。

　　高度不大，损耗不小，王学只能靠躺在尚且光滑的维管里，顺势滑下，略作修整。

　　再次跌进树心，四周管道已无补充活水，潭面下降大半几近干涸，男人心生愧疚，围绕小树寻找将它携带出去的办法。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奈何新苗手腕粗细，高达三米，枝繁叶茂，延展甚扩，根与底部又连成一体，无土可挖，无坑可刨，若是从中折断，万一灾祸殃及不到树心，反倒毁于他手，岂不是罪过。

　　王学绕树盘桓数周，急的直跳脚。

　　念及农家桑树枝干折断也可嫁接，植入泥土亦能生长，这等混沌衍生的千古神木，再生能力理应比寻常乔木更强才是。

　　遂选择了一根长达一米，拇指粗的附枝打算攀折，拉低至眼前才发现正是凝结木属的那根，其表尚有果蒂残留，王学心道这枝必然神异，便想放手另寻一根。

　　谁知古树恍若有灵，突然从中自行折断，一截笔直树枝就落于他手；它光滑无叶，长仅半米，却仿佛金属铸就，入手甚为沉重。

　　男人愣了半响，查看截断处光滑无痕，非利刃切割，亦非暴力拉扯，此景终于令他相信万物有灵之言，随后面向主干俯身垂首，肃容起誓：我一定会保护好它的！

　　树叶无风自动，王学再次俯首。

　　新路情况不明，旧路胜在熟悉，男人也不多做停留，倒提神木，沿着干涸维管匍匐而出。

　　未至转角，滚滚黑烟已然历历在目，暗道灾多幸少，准备口叼神木中央，故技重施，左右支撑下落。

　　与之前不同，他所过路径，黑雾虫豸纷纷退让，唯恐避之不及，恍若火入兽群、狼进羊圈，一路有惊无险，直至跳落地下空间。

　　是时地下黑雾弥漫，唯有水泽上方一片晴朗，王学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无暇再左顾右盼，为避免多生事端，他认准方向后便转身离开。

　　待到站上井口，冥月已被遮掩不见，三十里半径范围尽皆处于黑云之下，若不是他神清目明，肯定是伸手也难见五指。

　　剩下的事情，王学再难插手，适时避退是他唯一的选择，好在道路上的河流指明方向，只需一路前行，便可抵达故地。

　　眼下黑雾封天，除了阻碍冥月当空，控制阴魂跨界，以此来减少人界生灵总数，男人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以王学的魂体程度来说，已经可以无惧空中吸附，顾及三界本是同根生，应该并无强弱之分，可传说中冥界小鬼却总被人间道士所伤，原来就是因为越强大的阴灵越难跨界的缘故。

　　如此推断，阴阳两界的壁垒，应该是为了限制他这种不强不弱的，弱者可随时投胎，或等待七月半“鬼节”之时；强者如四灵黄龙一类，可逆转阴阳，破界而行。

　　王学垂头叹气，这就是天道，貌似和人间规则差不多：强大到一定程度，可干预别国内政，生杀予夺；弱小到一定层次，随走随行，死活无人问津；只有那些不上不下，老实本分的人，道德限制，法律限制，总之各种制约。

　　现在水路几乎不通，最后百里距离，男人已经没心情奔跑，行走间犹豫要怎样回返人界。

　　若冥界一天真等于人间一月，区区百岁也仅需要三年时间，届时中土大地人类尽皆灭族，更遑论只有十几年寿命的猪狗牛羊等等牲畜，野生动物绝迹了，光剩下些长寿植物又有何用！

　　要是黄龙发威，辐射范围遍及冥界，那么全世界。。。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多想无用！

　　如果水路不通，那就只有找其他方法。

　　传说古埃及在保留遗体，灵魂重生方面多有涉猎，不如下一站就去那边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