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家兄妹（下）

　　“咳咳……”寒风透过窗子的缝隙刮进屋内，李青山用衣袖掩着，轻轻咳嗽了两声。这两天深夜苦读神鬼之书，他是受寒了。

　　李青雨心疼地看着哥哥瘦弱的身躯，鼻子酸楚，随即背过身子，香肩微耸，声音略颤道：“那小雨帮你生个火盆，驱除寒意。”

　　李青山轻应，摆了摆头，开始研墨。

　　李青山长李青雨一岁，母亲在六年前便过逝了，而父亲在生下李青雨的第二年便去服了徭役，十几年来没有丝毫音讯，也不知是生是死。

　　一家的担子几乎被李青山一人用瘦弱的肩膀硬扛起来。

　　李青雨在他面前虽然有些调皮，但身性本身极为懂事，她知道李青山到底承受了多少艰辛，现在这幅瘦弱的身子，便是从小劳累而致。

　　“哥哥本想通过文章学识震铄古今，无奈现在的种种黑暗、裙带关系让他郁郁不得志，只能博取秀才功名，然后在家乡偏安一隅。”李青雨在耳濡目染之下，并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

　　“不过，我相信，哥哥一定行的。终有一天他会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李青雨紧紧捏着粉拳，执着地相信着。

　　李青雨从厨房拾了些木炭，生好火盆，放进屋内。

　　此时李青山正挥动手中的毛笔，黑色的墨水在红纸上印成一个个苍劲有力而笔画如游龙的古字。

　　人如其字，字如其人，李青山就是一个生性坚毅但又渴望自由的人。炽热的火光映在李青山脸上，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血色。

　　正当李青雨要转身退去，李青山收好一副对联，放在一旁晾干笔墨，同时抬头道：“对了，大年了，过段时间和我上山去祭拜母亲。”

　　李青雨点头，立即离开，顺手掩上木门，背靠着墙上，眼泪窸窸窣窣落下。对他们兄妹而言，母亲的温柔和怜爱已经失去太久，只能在梦中方能再次感受。每当回想起往昔的岁月，心便如针扎般疼痛。

　　当年那事，依然历历在目。

　　夜里，四更的钟声刚好敲过，更夫正吆喝提醒着：“天干地燥，小心烛火。”

　　这时，李青山才搁下毛笔，伸了个懒腰，说道：“终于写完了。”

　　忽然，顿时他眼前一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砰”地一声，头重重地磕在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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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醒醒……”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进李青山耳中，他本能地睁开眼，但是眼皮仿佛重若万斤，只能看见模糊的一道人影。

　　“哥……”

　　“这是妹妹的声音……”李青山牵强地笑了笑，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庞。

　　“快死了还见到妹妹吗？”如此，他已经知足了。

　　随后意识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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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睁开眼。

　　“哥，你醒了？”眼前的少女一阵惊喜，慌忙站起来，不顾脸上的泪痕，从一旁的书桌上端来一个大碗，浓浓的药味散发而出。

　　少年皱了皱眉头，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念头：“清开灵、银翘片、双黄莲、羚羊角粉，对受风寒者大有裨益，不过没有熬透。再用慢火煮半个时辰，药效将会提高三成。”

　　“不对！”少年心中一震，尝试着紧紧握着拳头，让指甲刺进皮肤中。

　　他闷哼一声，疼痛通过神经传进脑海中，少年一脸吃惊，眼睛瞪得大大的。

　　随后他发出一阵狂笑，大喊着：“我李青山又活过来了！你想要我死，我偏偏活给你看！”

　　李青山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停地流下来！

　　“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看到李青山癫狂的模样，一旁的李青雨手中的瓷碗掉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同时身影扑在他怀里，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身躯，抽噎道：“哥，你别丢下小雨一个人啊！”

　　五感都还在，李青山知道自己本该死了，但莫名其妙再次复活了。复活的原因，他不想去追究，现在，他只想好好珍惜这份失去已久的亲情。

　　李青雨憔悴的眼神以及被泪水打湿的青衫，让他心中如打翻的五味瓶，颇为复杂，本有太多话要诉说，最后却咽了下去。

　　“小雨，哥没事。”平复下内心的激动，李青山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道：“哥只是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青山扶起李青雨，看到她眼角的泪渍，惨白的脸蛋憔悴不已，他心中一痛，说道：“小雨，哥没事了，看你都瘦了，快去休息吧。”

　　“你昏迷了七天了，雨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哥，以后不准再丢下我一个人，再也不许！哥……”说到后面，李青雨的声音越来越弱，双眼皮渐渐合上。

　　“青雨，青雨……”李青山轻轻喊了两声，暗道她是这几天为了照顾自己，身心疲乏了，现在看到自己无事，她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困意袭来，便睡了过去。

　　李青山艰难地支起身子，扶起李青雨回到她房中，盖好被褥，坐在床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仿佛一用力这个梦境就会马上破碎。

　　半个时辰后，李青山才起身，七天没有进食，胃中绞痛与腹部传来巨响，依着记忆找到厨房，他喝下一小碗白米粥。冰冷的身体暖和了许多，恢复了一丝力气。

　　随后他找来剩下的药材，再添加了一味紫胡，放入土罐中，开始熬药。

　　“虽然看起来只添加了一味紫胡，似乎并无太大作用，但是其药效却会大大提升！”李青山喃喃念道。

　　“煎熬一个时辰便好。”

　　做完这一切，李青山重新躺回屋中，思绪杂乱不堪，刚才发生的这一切恍如隔世。

　　尽管感觉不可思议，但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看来自己真的回到了一百多年前。”李青山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随后闭上眼，前世死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印象中只有十六岁那年自己昏迷过一次，正是因为前几天一直深夜读书，最后深受重寒，加上身体本就不好，于是一昏迷便是整整七天！”

　　从那一个月后，妹妹寒毒发作，他变卖了所有家产带着妹妹去大城市求医，但那些所谓的圣手名医都束手无策，再过了两个月后，妹妹便在他怀中逝去。

　　求医的这段时间，他身上所有的积蓄都已用完，连家都回不了，就算是母亲的仇恨都不得报。随后浪迹天涯，最后被天炼宗的一个外事弟子收留。

　　为了替母亲报仇，他毅然日以继夜地修炼，之后在外门打比中表现出众，然而因为没有修道灵根，只能进入天炼宗外门。

　　当他修炼初成，想要回去报仇时，赫然发现何家之子居然是身具上等灵根，被天炼宗收入内门！以他的力量想要报仇，毫不异于蚍蜉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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