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样

　　“唔……你身上的味道，真是很让人舒服啊。”

　　“……”

　　“趴在你背上的感觉真的是很棒啊。”

　　“……”

　　“要是能停在这里多好。”

　　“闭嘴！再叽叽喳喳我就把你扔下去！”

　　在食堂一众或惊奇或暧昧的目光下，汪洋背着甘木从人群中横穿而过。

　　被汪洋止住了嘴。甘木干脆就闭上眼，将全身放松，并将脑袋探入汪洋的肩颈间。一边感受着贴在汪洋背上的柔软，一边细细嗅着汪洋发间溢出来的丝丝香味。

　　食堂离男生寝室并不远，汪洋走的也并不慢。但一路上，吸引了一大堆大呼小叫、指指点点的人。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甘木的享受，以及汪洋的行走。

　　“嗵——”

　　就像搬运工将甩下包袱，甘木被汪洋毫不留情的扔在了男生寝室门口。

　　但汪洋没有立刻离开。她面无表情的将穿在短袖外面的衬衫解开，狠狠地摔在甘木的脸上，然后迈着阔步远去。整个过程，不带一点儿正常女孩子应该有的慌乱。引得周围围观的人不住的啧啧称奇。

　　“这妹子……无敌了！”

　　“哪个班的？这么吊！”

　　“好像是414，他们班到处搞事情啊，真是牛的不行。”

　　“她是谁！！！这样我也要！我也要！”

　　在一片异常兴奋的狼嚎中，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甘木完全被忽视了。

　　相比起周围的热闹，甘木的心里却是一片寂静，一种解脱的寂静。

　　“殚精竭虑遮遮掩掩，一朝尽褪。红颜祸水，古人不欺啊。”

　　“这四年就这样白装了？但是……”

　　“忍之大者，莫过于自污。可我，做不到啊！”

　　甘木对自己自言自语。一边说着，他的眼睑一边缓缓垂下，似乎是打算睡在这里了。但这一切，没人在意，更没人知道。

　　就在他的眼帘即将关上时，原本昏暗的光线突然变得灼眼起来——有人将盖在他头上的那件衬衫给拿了起来。“起来了，真想这时候一直在这里扎眼？”

　　一个对甘木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个的声音甘木每天都会听到，但他还从和这个声音的主人说过一句话。

　　甘木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同时从地上弹起，蹲在了地上。整个过程，就像是被触了到的蛇瞬间蜷起。而那个拿起衣服的人此时正站在他的背后。

　　掀起衬衫的人是甄实。他看到甘木从地上起来，便将汪洋的衣服扔向甘木的肩膀:“好了，回去了。”接着，也不再管甘木，自顾自的离开了。

　　周围的人被甘木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自觉的退后了几步。甘木抓住了肩膀上的衣服，然后抽到手里。他看了看周围七嘴八舌的人，以及已经越过人堆的甄实，他打了个哈欠。随后一跃而起，冲进了寝室里。

　　周围的人先是让出一条道，然后带着骚动，跟着甘木进了寝室。

　　………………

　　“甘木你还好吧？”

　　“又是那些傻.逼的高三？”

　　“靠，下次叫上我们，再碰见了削死他们！”

　　因为甘木和汪洋在下面闹出的动静太大，于是就有人开始刨根究底，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人追根溯源，最后发现了现在还躺在食堂厕所里那几个人。

　　所以等到甘木回到寝室里，他一个人撂翻七八个高三年级的人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它从楼下传到了楼顶，从高二扩散到高一高三。至于这中间的添枝加叶、添油加醋那更是不用说。

　　而此刻，甘木一面被当成病人，接受着其他男生的问长问短。另一面，他被当作英雄，承接着吹嘘赞叹。

　　对于这些话，甘木也没有不耐烦。他和平常一样“哈哈哈哈”的陪着他们扯东扯西。就是靠着这副样子，甘木建立了不错的人际关系。尽管他此时心里十分担心，担心那个心有不甘，却只能瑟瑟发抖的小男生——李元立。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是无奈，这群人一直围着他，直到宿管走到跟前来。

　　这倒也没什么，反正这些人都在这里。关键是某些人提出了某些令他难以答复的问题，而且他们问着问着就自己问出结果了。比如……

　　“汪洋和你发生了什么啊？”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你不是有了女朋友吗？”

　　“她是不是和你有一腿啊？”

　　“是不是那几个高三的想占她便宜，然后你一个人撸翻了他们？”

　　“对对对，你英雄救美之后没力气了，所以她把你背回来了。”

　　“还留了一件衣服给你做纪念！”

　　“不！是定情信物！”

　　“一定是这样，不然她那么高傲，怎么会理你！”

　　“还给了你一件衣服！”

　　“哈……哈哈……”在他们脑补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甘木只能在人群中抽搐着嘴角干笑。

　　“都回寝室了，查寝了！”随着宿管的一声长喊，这些人即刻作鸟兽散。这间原本水泄不通的寝室立刻阒无一人。

　　虽然现在有了空隙，但是却不适合去找李元立。因为，太突兀，太显眼。

　　“希望他不要讲。又或者是，他讲了之后被这些人当成玩笑，变为夸大的原料。”甘木躺在床上呢喃着。

　　他眯着眼，眼缝里喷溢出了某些极端的、暴虐的东西。

　　中午起床的铃响尽后，甘木在陆陆续续下楼的人流中找到了李元立。他拍了一下李元立的肩膀，并把手搭了上去，说道:“之前的事，最好不要声张。”

　　李元立点了点头:“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没有和别人说什么。”

　　“听他的意思，他还知道其他人的秘密？”甘木在心里默念。但他没有问，而是说:“哦？那你的秘密是什么呢？”

　　李元立摇摇头:“我没有秘密。”

　　“没有秘密？”甘木在心里笑了一声“那就是最大的秘密。”

　　………………

　　“我妈做的饭好吃吗？”

　　“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些不一样？”

　　“你们今天怎么下课这么晚啊？你们老师那都是从来不拖堂的呀。”

　　中午，甘木和一个女孩子坐在食堂一角。女孩不停地对甘木嘘寒问暖。

　　看样子，她就是甘木的女朋友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和她的事我都听说了！”

　　问着问着女孩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哽咽，止不住的抽泣起来。甘木哑然，他一时有些不知所言。

　　他停下手里的筷子，将目光转向女孩那满是倔强意味的脸庞。女孩叫做杨瑾臻，是他在一次被人硬拉去的party上认识的。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杨瑾臻和他偶然聊了几句就说喜欢上他了，然后硬要作他的女朋友。而他出于自己的一些顾虑，也就同意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喜欢杨瑾臻的这张脸，这张长满倔强的脸。

　　甘木也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去拭干杨瑾臻眼角的点滴泪水。

　　“我从认识你开始，每天都陪着你聊天、散步，让你不再是一个人。难道这些都抵不过那个女人的一件衣服？”杨瑾臻抽噎着，并将甘木的伸来手打掉。

　　是的，在他认识甘木之前，甘木很孤独，干什么都是一个人。尽管他在班里边算得上的朋友的人很多。

　　甘木深吸了一口气，深沉地说:“就像你说的，你认识我也算久了。那你应该明白，我需要的是一个和我一样，陪我一起孤独、一起沉默的人。”

　　“那你……那你，那你为什么……为什么答应我做我的男朋友。既然……既然你不，你不喜欢我，也不需要我。”杨瑾臻哽咽着，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甘木的脸庞。

　　甘木捧住了杨瑾臻的脸，深深的凝视着，仿佛在审度一件艺术品。“因为……我很喜欢你这张脸啊！”他满带着感慨与苍凉的说。

　　“呜……哇——”杨瑾臻泄出了一声大的哭恸，然后掩着面跑开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甘木坐在原地，心里有些空荡。

　　“唉……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与其在这里装文青，喟叹世事无常，还不如赶紧把她追回来。”汪洋那别具一格，总带着些许讽刺的声音在甘木耳边响起。

　　“嗯？！”甘木转过头，发现汪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那里。汪洋换了一件和那天截然不同的衬衫在身上，但两者一样的显眼。

　　旋即，甘木露出一个无赖般的笑容:“我想追你。”

　　“嘁，那你慢慢等着吧。”汪洋撇了撇嘴。“好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今天估计还会有一点中二骚年发牢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