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是谁

　　等到甄实从讲台上下来，底下完全开了锅。全是对甄实的议论声。

　　“你下次还敢这样，我一定让你好看！”南希气鼓鼓的对甄实说。甄实两手一摊:“实话实说而已，怪我咯？”

　　他目光宁静看着南希，心里满是踏实感。如果说素水对他像是一个缥缈无影的梦，在遥不可及的天上。那么南希和他就像两只相濡以沫的鱼，在相距咫尺的人间。他们可以互相依偎，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在彼此的怀里松懈下来。而且没有抗拒感。

　　这不仅因为他们是同类，有着极其类似的另一面。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两有着一样的孤独与悲哀。

　　南希哼了一声表示她勉强原谅。

　　“你们两别秀恩爱了，看得我恶心。”汪洋满是嫌恶的对着甄实和南希说。

　　甄实也不说什么，欣然接受汪洋的嫌弃。作为一名男生，王明则和汪洋不同，哈哈大笑的夸赞甄实:“哥们你也是真的牛，咱是心服口服。没的说，没的说，哈哈。脚踏两只船还这么光明正大，兄弟我简直弱爆了！”

　　甄实目光柔和的看着又趴倒在桌子上的南希，仿佛正在抚摸南希那一头黑发。他对王明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上你也行。说到底就看你敢不敢。”

　　“唉，碰到你这种人，不单是吴伟，咱也是无话可说。”

　　王明对甄实的回答很是无奈的。

　　“吵什么！闭上你们的嘴读书！”

　　当纪律委员还在和其他人同流合污，汪洋替他行使了职权。尽管心里不爽，但汪洋的气场还是镇住了他们，让他们乖乖的闭上了嘴。

　　………………

　　“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他这样一个人，哪里值得你和他在一起？”

　　“他说了，他想要的是那个叫素水的家伙！你为什么总是缠着他？从小到大我就一直为你干各种事情。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尽全力去做。他呢？他呢？他又为你做了什么？！”

　　“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

　　中午，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吼叫在414班的教室里回响。声音的主人是个男生。但由于他过分的激动与愤怒，使得声线扭曲了。原本应该低沉的声音变得极其尖锐，像是挤成了一条线。

　　这个男生叫赵光有，他咆哮的对象是南希。

　　看着眼前指节发青、脖子上青筋毕露的赵光有，南希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踉踉跄跄的跟在自己后面那个鼻涕虫。

　　“真是时过境迁啊。”南希没有被赵光有声嘶力竭的叫喊给吓到，而是十分不和她平常形象的惆怅的叹息了一句。

　　幽幽的呼出一口气，南希没有理会喘着粗气，目眦欲裂的赵光有。而是不愠不火的慢慢说:“因为你……”

　　“因为你太懦弱。”一道冷漠十足的声音在赵光有身后响起。

　　赵光有猛然转过身，不出意外的看见了甄实。“就是他！就是他！打倒他南希就是我的了！”赵光有的内心，正在不停的嘶吼。他对上了甄实的眼睛。但那里，只有纯粹的冷漠，对他不屑一顾的冷漠。那一刻，甄实的眼睛就如同两个无尽的黑洞，不仅湮没了甄实自己的情绪，更是将他向甄实复仇的勇气在一瞬间抽空。是的，正如甄实所说，他太懦弱。或者说，在甄实面前，他太懦弱。

　　他嘶吼着冲出教室，像是一只慌不择路逃亡的小兽。

　　“你来了。”空灵悠远的声音从南希的口中传出。现在，那枝绽于溟渊、摇摇欲坠的幽朵又出现了。

　　甄实快步上前，捧住南希。但他依旧冷漠:“你的时间不长，这样太不值得。以后他自然会发现，他一直活在阴影里。从前是你的，现在是我的。”

　　“我知道。”南希缩了缩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只是可惜了。”

　　甄实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似叹息似肯定:“性不可易，命不可改，时不可止，道……不可壅？”

　　………………

　　再说赵光有，他一路狂奔出了教室。却正好撞上了面沉如水的王明。对，没错，是撞上了。

　　然后……一言不合，哦不，两个人十分默契的一言不发的打了起来。而且是发了疯、拼了命似的扭打在了一起。

　　等到王明青肿着脸走进教室，南希已经在甄实的怀里睡着了。

　　甄实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眼神既像是爱人般的甜蜜，又像是亲人般的呵护。

　　甄实低着头对王明说:“过来找我干什么？”今天中午他没有留在于联铮那儿，而是打了招呼回了教室。显然，王明是去了学生会，然后追到了教室。

　　王明走到甄实身边，抽出一条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向乐呵的她今天十分颓然。没有提之前同赵光有打架的事，似乎他丝毫不在意。王明略带茫然的开口了:“我……刚才和琴丝染在一起。”

　　甄实没有说话，他知道王明还有话说。因为自从遇见那个女孩之后，王明经常和他在一起。

　　大约停了十秒，王明再次出声:“然后……来了一群人。他们和我差不多大，清一色穿着西装，我都不认识。领头的那个，……他，很优雅。无论是穿着打扮、言行举止，还是对我的那份毫不遮掩的蔑视，以及请……我滚出丝染的周围。都很优雅。”至此，王明的嘴角泛起了重重的苦涩。

　　“我本以为丝染她会阻止一下，替我辩护一点点。但是我错了，她看到那个人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我觉得那一刻的我就像一个一文不值的玩具，到了该抛弃的时候。那时候，她平日里对我的吴侬软语全部化为乌有。我现在才发现我从一开始就被耍了，被狠狠地耍了。”

　　“然后我很愤怒，开始和他们动手。结果……我发现自己不堪一击。”

　　他讲完，目光开始涣散。

　　甄实听完，缓缓地问:“如果她现在来向你道歉，你会和她继续下去吗？”

　　王明浑身一紧，惶恐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甄实没有嘲笑他，而是很柔和的开始讲话:“你看，她在骗你。你却愿意被她欺骗，甚至为她骗你来欺骗自己。”

　　”如果说你以这样的状态和她在一起，不管她看不看得上你或者你够不够得上她的标准。或早或晚，你都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所以，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换掉对她的想法与态度。不是像从前那样翘首以盼、唯唯诺诺，而是将她视为己有。”

　　“对她那样的人，只有让她感到你让她玩弄不了。她才会把自己和你拴在一起。当然，这要你做得到，并且爱着这样的女人。”

　　“至于你说的那个人。他叫琴书，是琴丝染的哥哥。”

　　王明一颤，眼睛里迸出希望的光火。

　　甄实这时抬起了头，他想看看王明的反应。但显然，他失望了。

　　他眼里露出果不其然的鄙夷。将头低下，甄实继续说道:“看来你并没有用心听我说话。尽管他们是兄妹，但你没有猜错，但琴丝染是爱琴书的。当然了，我指的不是亲人之间的爱，是男女。”至此，甄实废话了一句。

　　王明如同浑身力气被抽空了一般，瘫靠在桌边。

　　“你既然来找我，就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颓废。我不想浪费我的气力来讲废话。”甄实的声音陡然间变得严厉“虽然你基本不可能得到琴丝染的认可，但是你可以得到琴书的认可。”

　　王明慢慢回过神，吞咽了一口口水，她说道:“你很了解他？”

　　甄实将视线放往教室另一边的窗外，仿佛那里有他的记忆:“应该说……有个我很了解的人了解他。”

　　………………

　　“丝染，以后不要和这样的人浪费时间，知道吗？”

　　淡粉色，原本应是小女儿的可爱色调。但在点缀在花瓣肥嫩的白玫瑰上，却有一种说不出淫.糜。在琴丝染墙壁上铺满粉白玫瑰图案的闺房内，一名面容端正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温和而又严肃的对琴丝染说道。青年的衣着一丝不苟，一点也不像是在家里的装束。

　　他就是琴书，他说的“这样的人”自然是指王明。

　　琴丝染此时半跪在床上，紧紧抱着站在她床边的琴书，脑袋在琴书的脖颈间蹭来蹭去。她贴着琴书的耳垂说道:“安啦~~人家知道，只是人家想去接触一个人啦！”丝毫不用装扮，琴丝染的声音同她自己一般充满了令人遐想的暧.昧。

　　琴书轻轻松开琴丝染的拥抱，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好了，女孩子要保持矜持。还有，那个人是谁？”

　　琴丝染顺势坐到床上，有些埋怨的说:“人家喜欢哥哥你嘛~~那个人叫做甄实。”

　　“甄实？”琴书微微皱眉，正在记忆里搜索。但最终，他摇了摇头道:“没有听过。”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琴丝染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在琴书的背后露出狡黠的笑容:“但是他好像和邹攸关系不浅呢！”

　　琴书顿时转身，声音变得郑重起来:“我想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