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我撞车了，你关心么？

　　车子在路上时走时停，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唐念直直的看前面。

　　车里很静，静的只有车子发动机的声响。

　　她并不打算去陆琛的别墅，可是直觉慕北安愈发的亲近，她不想明说播。

　　那一次，在陆琛家的别墅过夜，第二天早上在路边看见慕北安的那一幕好像还在眼前，他虽然后来一点也不提及，依旧是继续跟她耍赖的模样，可她记得跫。

　　她不想卷入任何一场感情，至少现在是这样，对于感情，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那种怕的感觉深入骨髓，她也知道他好，很好，可她在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想在这里继续。

　　b市，她因为段瑞锦而来，因为固执于不愿意让唐雪诺满意而坚持留下，现在，她觉得她可以离开了，没必要再留下。

　　留在这里，早晚会遇到陆琛，到时候说些什么呢？

　　她心里有一个陆琛的模样，很好，好到不想让这个印象去碎掉，让一切留在这一刻就挺好。

　　唐念拿出手机来，当着慕北安的面开机，一如既往，上面一无所有，没有一个叫做陆琛的人的任何信息，唐念打开微博，看了陆琛纪事，还是空空的，从那天挂了电话之后，再没有他的消息。

　　等待，她等了很久，等的觉得时间漫长而难过，她再不想继续等，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等别人去审判，审判自己是坠入地狱还是升入天堂。

　　可唐念看着手机上空空如也的屏幕，笑着说一句：“就快回来了就好！我等你！”

　　假意好像发了一条微信出去的模样，其实只发给了苏芜。

　　演完了，唐念收了手机，慕北安就在她身侧，应该听的清清楚楚，可慕北安一言不发，好似没听到一般。

　　“你怎么换车了？”实在是沉默，唐念看着面前的景物，忽然换成了跑车，整个车身都扁，看外面的视线很低。

　　“我撞车了，你关心么？”慕北安的声音有些生硬。

　　撞车？所以车子换了，所以他额头上受伤？

　　唐念没什么好回答，于是又是沉默。

　　车子在前面路口猛的转弯，车尾几乎是漂移，甩的唐念整个人靠着车门。

　　唐念忍不住微微的皱眉。

　　***

　　唐念让慕北安在别墅的小区门口就停了车，想了想，扭头跟慕北安说一句：“谢谢你送我，我自己进去就好啦，你送我不太合适。”

　　慕北安看着唐念，似乎是深吸一口气，本来靠边停下的车子又一脚油门踩下去，直直的向前开去。

　　“我到了下车！”唐念手解安全带到一半，看见车开，急忙说。

　　慕北安看着前面，抽空过来目光瞥过她：“唐念，你昨天喝醉成那样，你吹个头发都掉眼泪下来，你明明难过，我不问你，是因为怕你伤心，等你有一天告诉我，不代表我不知道。既然不想见他，也不必为了甩开我故意来这里。”

　　唐念没什么话可以回答。

　　什么时候起，慕北安这样心细如尘。

　　她演了这么半天，他一直不说话，原来是在冷眼旁观，看她能演到什么地步，只是没有拆穿她罢了。

　　唐念扭头看窗外，看窗外的风景飞逝，心里有些涩。

　　b市，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熟悉这里的大街小巷，踏上这个城市的第一天，一切就不是新奇，而是熟稔。

　　母亲口中的那些景致，她都见了，都记在记忆里。

　　车子很快开到她租住的房子楼下，唐念下车，慕北安也跟着下车来。

　　“唐念，你什么事都自己扛，什么时候才会想到我？”慕北安在她面前站定，问一句。

　　唐念抬头看了看慕北安，忽然过去，伸手环抱了慕北安，脸埋在慕北安的胸口。

　　感觉到慕北安整个人都一僵。

　　唐念抬了头，松开慕北安，往后退一步才笑起来，灿若朝阳：“我什么时候没想到你？不是刚才坐了你的豪车？下次，下次一定请你吃饭，这次我要提前付账，吃大餐，你怎么宰我都没问题！”

　　慕北安伸出手来，在她眉心的地方抚过，轻轻一句：“笑

　　着还皱眉。”

　　唐念不知觉，自己也伸手抚了抚眉心，仿佛想把眉心的纠结都揉散，回头跟慕北安挥了挥手，大步的往门楼里面过去。

　　走到楼道门口，唐念回头，看见慕北安还在车旁边站着看她，又回头，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往门楼里面进去。

　　***

　　“唐念，陆总对你很好了，我跟了他五年，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他对待跟别人不同的女人，五年啊，五年时间并不算短了，你也跟了他三年，他有多好你也该清楚，你现在这样，太不明智……”手机那边，黛米苦口婆心的劝说。

　　唐念拿着手机，把每个字都听到心里去，也可能是陆琛的*，陆琛从来没告诉过别人，那也就不应该要她来说，所以唐念只是听着，末了低声一句：“我等了三天了，三天前，他说不会跟我结婚，跟我说有事待会儿打过来。”

　　黛米那边整个儿一滞，似乎完全没料到这样的情况。

　　“也许，也许他忙呢！他那个人忙起来不要命的，你也知道！”黛米试图解释，只是解释的磕磕绊绊。

　　没哪个女人受得了毫无音讯的等待，尤其是那一句，不会结婚。

　　金钱的社会，喜欢，但是不会结婚，有很多种可能，甚至不会有人诧异，有钱人养一个两个情、妇都是习以为常，结婚的理由如果说是因为金钱，也都会被人认可。

　　唐念明白这种思路，可不代表自己也会接受。

　　“好啦好啦，明天我到公司去，你再跟我面谈好不好？”唐念笑说，不想黛米再猜，又怕黛米多心，声音轻巧好似妥协。

　　等到挂了电话，苏芜在一边冷眼：“明天到公司？那你收拾那么多行李，还带着护照。”

　　“临时回家一趟，很快就回来的，你帮我好好看家，没了我，你上次见面那个意大利帅哥就可以登堂入室，多好！”唐念靠坐在沙发上，依着苏芜，翻了翻自己的护照，念念有词：“本来想先去苏梅岛旅游的，可最近也是半个月以后，抽空回家一趟也好啊。”

　　“你还回来b市？”苏芜坐起来认真看唐念。

　　唐念笑笑：“当然了，苏梅岛的团我都报了，还得从b市飞呢。”

　　苏芜叹一口气：“唐念，你总是自欺欺人，什么事都不说，难受也不说，谈恋爱不说，失恋也不说，我不明白为什么，靠着我哭多好，我又不会推开你，也就是我还受得了你这样，反正我也要回去，回去找你。”

　　***

　　天色刚明，唐念拉着箱子坐出租车到机场，苏芜来送她。

　　本来苏芜是来玩的，应该是她送苏芜，结果她比苏芜还要早走。

　　登机前，唐念拿手机出来，看一眼，明知道要斩断，可还是可耻的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唐念上了微博，取消了对陆琛的关注，拉陆琛到黑名单里，又到邮箱，把昨天晚上写的两封邮件都发送出去。

　　一封给黛米，另外一封给慕北安，文字刻意欢脱，道歉又道歉，没说自己是回美国一段日子，只说是去了苏梅岛旅行，也许还要在东南亚游荡一阵子，游荡好了就回来。

　　上了飞机，想起当初来b市的时候，就是这个登机箱陪着她，现在离开了，还是一样的箱子，倒是来去无牵挂。

　　唐念拿出手机，拍了一张b市的景色。

　　***

　　白色的无菌病房里，医生穿着防护服进进出出，年迈的老者靠着玻璃窗看着里面病床上躺着的人，伤心的眼睛浑浊带泪，眼角皱纹纵横。

　　其实认不出来，陆琛认不出了。

　　白经纬也认不出。

　　时间让一切都起了变化，在这样的环境里，脸上永远罩着呼吸机，身边永远插着一堆管线，旁边硕大的极其泛着金属冰冷的光亮，数字，图谱，在显示器上跳跃。

　　陆琛拿出手机，旁边护士立刻过来，瑞典语交流不畅，护士指了指墙面上的标识。

　　是个简笔画的手机，上面划着斜杠的图标，示意这里不能开手机。

　　有很多精密的机器会被手机信号干扰，里面在危险时刻，不能够出一点点差错。

　　陆琛点头示意明白，放了手机在衣兜里，转身出了病房，站在走廊里偏远一点的地

　　方，才又拿手机出来。

　　开机，陆琛满是血丝的眼底有些晦涩的光亮。

　　三天，情况紧急，他从落地那一刻起，匆匆接了唐念的手机，就想过要回一个电话，可每次，都像现在一样，打开了手机，却不动。

　　看着手机屏幕，手机上堆叠着各种信息都冒出来，独独没有她的消息。

　　陆琛打开微博，发现已经取消了关联，那个笑脸的图案彻底从他的微博里面消失，他搜索也搜不到，想到应该是被拉黑。

　　眸子里暗了暗，盯着手机，却又按了黑屏键。

　　一切都寂灭下去。

　　“怎么不打给她？你这么消失，她一定也想知道你的消息，别介意我，当我是空气就好，我不是这么不开明的人，难得你找个女人，我不用担心我自己的人身安全了。”白经纬也过来走廊外面站着，耸了耸肩，吊儿郎当的样子，点燃一根烟。

　　烟火猩红色的一亮，映着两张疲惫的脸孔。

　　好在外面的风凉一点，仿佛能冲淡里面那种令人窒息的痛苦。

　　陆琛收了手机，放在衣兜里，淡声：“不了，电话里说不清楚，回去我找她谈。”

　　白经纬闻言笑起来：“哎呦喂，这是铁板钉钉子了，把人家姑娘吃的那么定！上次听你电话那么僵了，你还真放心。”

　　哪里放心了。

　　他一颗心都是悬着，只是恨空间太远，鞭长莫及，电话里面他能说什么呢？有些像是敷衍，说爱情，说婚姻，怎么说，都会成了唐念说的那种笑话一样的句子。

　　“等这边安定下来，我就回去，现在怕有心人搬弄是非，不见得成了什么样子。”陆琛看一眼病房的方向，眸子里凝重。

　　白经纬也看向病房的方向，脑海里想起那天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唇角也是微勾：“说起来，那天那个小姑娘，有点像我姐，就是那种感觉很像，可没我姐漂亮，你不爱我姐，倒是爱一个像她还不漂亮的，我姐要是醒过来，一定又要气晕。”

　　陆琛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人影，叫做唐念。

　　唐念笑起来，眼睛会弯，唐念会跑过来吻了她的脸颊，又飞快的跑走，让他一晚上都辗转难眠，后悔为什么没更逼近，将她逼到角落里去，看她绯红色的脸颊，看她娇艳欲滴的唇，和长长的上下蒲扇的睫毛。

　　后悔为什么当什么君子，为什么想要有个交代。

　　她的唇看起来那么软，一定很好吃。

　　“像吗？”陆琛觉得不像，一点也不像。

　　白经纬看他一眼，笑出声音来，拍陆琛的肩头：“陆琛哥，看你幸福，真比我自己幸福都觉得好。”

　　手机又响，陆琛低头去开了手机查看，却是黛米发过来的邮件，内容简单直接，看的他脸色一下子紧绷，晦暗下来。

　　唐念辞职信。

　　***

　　“妈，不就是不结婚了吗，你女儿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跟他本来也没感情，就是朋友，好吧，兄弟，放手了挺好的，我真觉得挺好，你们别闹了，有空我不如在我图书馆多读两本书，真的真的，妈，我挂了啊！”

　　隔壁座位的女孩子挂了电话，青春洋溢的脸孔，带着一点点骄傲，看得出身家富庶。

　　只有足够的金钱才能堆砌出这样骄傲的脸庞，也才会才头等舱打付费的卫星电话跟家里人聊家常。

　　归功于是陆琛的秘书，她信用卡积分攒了很多，直接升舱到了头等舱。

　　“我妈真是太烦人了，我以为什么事，结果就为了我分手的事情，本来就没什么感情，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啊。”那女孩扭头过来，看唐念正看她，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大吵到了对方。

　　“没有。”唐念笑笑。

　　那女孩却对唐念很是热情，聊了一会儿，知道唐念是回家，立刻热络的说：“那刚好啊，我司机在机场等我，我捎你一程，我叫凌莎，混吃等死的留学生。”

　　唐念想推辞，那女孩子笑意盈盈的说：“反正司机也就接我一个，都是中国人，别客气，也许哪天我还要找你呢。”

　　于是互相留了手机号码，飞机落地，唐念跟凌莎一起去行李处取了行李，中途凌莎去洗手间，箱

　　子让唐念在外面看着。

　　周围机场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唐念正想着，腰身上忽的一紧，整个人被转了半圈，背抵在墙面上，面前忽的有人欺近，唐念条件性的抬腿去踢，腿却先一步被人握住，那人避开她的攻击，上身整个贴过来，单手撑着在墙壁，脸孔离她太近。

　　“被踢过一次，我记忆尤深，再踢我可就断子绝孙！”

　　熟悉的声音响起，唐念觉得不可思议，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

　　***

　　竟然写完了，给自己鼓掌，给自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