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走运的胖子

    胖子会被注意到，完全是因为他悉心推出的果子酒。这种果子酒自然不是什么文森特领地的特产——如果是，也轮不到胖子来做文章了。

    凭着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凡特结交了不少朋友。果子酒就是其中一个混迹社会底层的朋友的作品。

    果子酒的味道甜中带酸，像是某种很受欢迎的水果酿造而成，但其主要的作用是致幻。效果不及致幻药，但喝了以后难免让人飘飘然，感到兴奋，情绪高涨。

    这种酒最初是因为平民们买不起昂贵的致幻药而发明的，不过酿酒的材料太次，所以只在民间流行。胖子虽然贪财**、贪生怕死，但是肚子里屯的生意经是真材实料，当初斯加特的夜场基本就是交给他打理的，弄得有声有色。这次，他脑子一转，把果子酒的配方买来，又将材料更换成高价货，再用精美的瓶子一装。

    果子酒顿时一改当初黄汤水的样子，摇身一变成为琼浆玉液。价格当然也贵了数百倍，已经超过了致幻药——因为胖子宣称，果子酒采用绿色材料，天然无副作用，仅此一点就将致幻药甩掉几条街了。

    只要看看胖子脸上笑出的褶子，你就能知道这几天胖子的生意做得有多么好了。恐怕这短短的时日，他已经收回了被嚯嚯嚯抢走的金额。

    所谓恰逢其时，首先关注到胖子的人就是伏波。

    伏波新近晋升为长老会的三长老，一跃成为手握权柄的实权人物。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每个权势人物都要尽可能地笼络方方面面的人，培植自己的势力。只有自己的势力建立起来，三长老的实力才能真正得以发挥。

    不用怎么费劲，明眼人都能看出胖子是个经营人才。

    伏波眼光扫过全场以后，在凡特身上停留了三秒钟。

    身后的轩使令轻声问：“需要我找人去接触他么？”

    伏波摇摇头：“暂时不用，先调查调查他的家世背景以及为人如何。我已经是三长老，不需要心急，更不能让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埋在我身边。”

    “是，明白。”

    这次宴会是特地为医务专队举行的。

    当然，圣地的人不是研究狂人，就是清高圣人，谁也不屑跟这些糜烂淫奢的贵族子弟混在一块儿。

    医务专队参加宴会是为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向各位贵族们伸手要钱了。

    圣地的形象一向高大上，吃相自然不能太难看。拿着长枪短炮直接打劫各大贵族是有损清誉的事情，圣地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们选择了看起来很文雅的方式：拍卖。

    拍卖的物品就是圣地出产的各种基因药液，当然一般也没什么奇珍异货，奇珍异货都送到帝都参与帝都最昂贵的拍卖会去了。医务专队拍卖的药液都是些寻常的东西，贵族们通过各种渠道很容易就能得手，而且价廉物美，保证正品。

    同样的东西一经医务专队的手，价格就会翻上数倍甚至数十倍。

    但是贵族们不敢不买啊！不仅要买，而且要表现得积极踊跃，一副掏了钱捡了大便宜的样子，还要笑盈盈地跟医务专队行礼答谢，好拉近彼此的关系——至少不能坏了关系。而医务专队的人往往是鼻孔朝天，对着他们冷冷一哼，就算回礼了。

    每当这个时候，贵族们的心里都在滴血啊！

    贵族们不怕花钱，可是兴冲冲花了钱还要看别人的冷脸，看了冷脸不说，还要被平民们说活该，那心里就相当不爽了。

    不爽归不爽，拍卖现场的竞价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要说在场的人谁最心痛，那非胖子莫属了。眼看着金灿灿的金币不要命地往外蹦，却一个子儿也落不到自己的口袋里，这样的痛苦，天下谁能理解啊。

    当然啦，胖子同学从头到尾也没有举过牌。反正他就是一破落户，谁也不能怪他太抠门不是。

    现场最有气派的一次举牌是为了一瓶豢养宠物专用的e级激素剂，据说该种新版e级激素剂添加了特别的配方，使得使用者身上会发出淡淡的体香，在那啥床上运动的时候，绝对有神奇功效。

    胖子一脸鄙视：这摆明了是专为淫奢的贵族子弟设计的款，想想清高的圣地居然会为贵族子弟设计这样的物件，想来清高也有限得很。

    关键是这种功效完全可被普通的e级激素剂加香水替代，可谓可有可无、多此一举。而圣地却标出了三千金币的低价。

    胖子可是懂行的人，夜场的烂酒鬼哈医生也能从黑市搞到e级激素剂，经掮客、哈医生之手赚过数次之后，那也不过卖一千金币一瓶。而这瓶体香型的e级激素剂起价就要三千金币，圣地的人不嫌会噎死吗？

    让胖子大开眼界的是，医务队不仅没有噎死，反而配了一个无底深渊似的胃口。

    e级激素剂因为不是针对贵族自身的基因药剂，在场举牌的只有一些小贵族。小贵族们的气量自然有限，每次举牌不过添加五十、一百的金币数。

    医务队的人看起来明显不甚满意：召过拍卖师说了几句悄悄话。

    再次上场的拍卖师神情和语气都变得严肃了几分：“这款最新出品的体香型e级激素剂可是折多大师的心血之作！”他的右手自然而然地平掌伸向了前排医务专队中的某个人，“各位，这是精品之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种拍卖会上，拍卖师跟参与拍卖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彼此很有默契。

    拍卖师话音刚落，之前一直在观望的中型贵族家族就出手了。每次举牌能够达到三五百金币，这支体香型e级激素剂的价格很快就哄抬到五千八百金币。

    那位叫折多的医务专队队员长了一双三角眼，对这个价格还是不甚满意的样子，抬起手准备再次召唤拍卖师。

    就在这时，有人开口报出了一个新的价格：“一万金币。”

    报价的就是卡特那家族新晋的三长老伏波。他刚刚上位，必须要适当地对医务专队或者说对圣地有所表示。但是选择什么时机出手就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了。

    伏波选择的是e级激素剂。

    整个拍卖会顿时有了一点小小的骚动。

    伏波这个人可是清誉在外的清教徒啊，据说以前有个不开眼的伎人碰了一下他的手，伏波当然遣人将这个伎人发配去了斗奴场。

    你不知道斗奴场是什么地方？相信我，那绝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是了。

    而现在他竟然买了专为豢养宠物设计的e级激素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前只是装出一副清教徒的面孔来博取长老们的好感么？一朝达到目的，立刻现出原形？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说他阴险狡诈的有，说他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有，说他目光短浅自毁前程的也有，还有人现场八卦：之前谣传伏波有一个极品豢养宠物，原是不信的，现在看来十之**是真的。

    伏波倒是安然若素、波澜不惊，丝毫不为外人的议论和眼光所动摇。他只是向折多轻轻点头示意，而后者虽未还以笑脸，但也未曾像之前那么僵硬。

    这便行了，伏波心里很满意：折多未必是什么生命科学研究的天才，但有消息说他很受圣地当代传承者的喜爱。

    当然，这个消息没有多少人知道。

    这时，有人匆匆在轩使令耳边耳语几句，轩使令神色一变，立刻俯身在伏波耳边说了几句。伏波霍然起身，未跟任何人寒暄道别便离场而去。

    若是放在其他的时候，未必有人会注意。但刚好在伏波举牌高价买下体香型e级激素剂的当儿，这件事就不能不引人注意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

    人们又是各种猜测。

    胖子在夜场多年，倒是养出一双看人识货的刁眼。他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个卡特那家的重要人物，发现他们身边也有人轻轻耳语。

    他心下明了：卡特那家族里有事情发生！

    胖子搔搔脑袋：卡特那家族正是他此次的目标啊！只是此次卡特那家族年轻一代中除了伏波之外，其他重要的人均没有出现在现场，而凡特刚刚混进这个圈子，一时又找不到人帮忙介绍自己。

    要怎么样才能跟他们搭上关系呢？哎，伤脑筋啊！

    这时，有人轻轻附在凡特的耳边说：“有人想买咱们的果子酒。”

    胖子回头一看，正是像影子一般跟随身后、自己名义上的女仆，实际上的监视者。

    他拿腔拿调地哼哼：“要买就拿金币来呗。”

    “对方是卡特那家族的仆人。”

    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走运了，走运了！

    胖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快快，带我过去……不，叫他过来，我亲自跟他说。”

    胖子激动之下几乎忘记自己的身份，哪怕出自再高贵的贵族家族，仆人终究还是仆人。如果他屁颠屁颠地跑去见一个仆人，那以后他就崩想在贵族的圈子里混了。

    卡特那家族的仆人对胖子行礼，而后说：“我家主人想购买贵家族的特产，不知可否？”虽然行了礼，不过卡特那家族的仆人的架势比胖子还略胜一筹。

    “可否告知你家主人的姓名？”

    “我家主人波拉热?卡特那。”

    胖子心里顿时一动：波拉热在卡特那家族里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他依附的莫奇?卡特那可是卡特那家族年轻一代的楚翘啊！

    他立刻说：“一点特产不足为道，你家主人想要多少，都包在我凡特身上。只是，凡特希望能够求得贵主人一晤，不知可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