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声东击西

    这天入夜时分，赫兹明市的人们不需要任何号召和动员，自发地聚集到了同一个地点。

    卡特那私军接到的命令是不许一个人出城，但并没有得令见人就杀。看到越来越多探头探脑的人出现这个地点，在此守城的私军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们立刻向上级汇报情况。

    伏波得到消息，对冯钦格一笑：“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鱼儿已经上钩。”

    冯钦格反而谨慎：“虽然鱼饵已经放出去，鱼儿也已经咬钩，但是能不能钓出我们想要的鱼，那还需要一分运气。”

    伏波说：“运气这种东西，我是毫不怀疑的。因为我能遇到她，本身就是一种运气。”

    冯钦格疑惑地望着伏波，但对方并没有解释，只是说：“去吧，叫所有人往他们突围的地点靠拢，我们坐等鱼饵的好消息。”

    在赫兹明人与卡特那私军对峙的现场，气氛越来越紧张，卡特那私军紧盯赫兹明人的动静，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赫兹明人则是群龙无首，都在等待领主的私军开打第一枪。然而形势越来越不妙，眼见越来越多的卡特那私军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而己方却毫无动静。

    每一扇窗户后面、每一扇门后的人们握着武器，神情紧张，交头接耳。

    “领主大人怎么还没有出手？”

    “我就说领主什么的不可信，这些贵族老爷才不会管我们这些平民的死活。”

    “难道领主大人是准备吸引尽多的卡特那私军，然后歼灭之？”

    “做梦吧！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我们就是领主大人推出去挡抢眼的人肉盾牌。”

    “这个消息是谁放出来的？”

    “他妈的老子要把那些放假消息的人统统毙了！”

    人群在骚动，人们在犹豫：打？还是不打？撤？还是不撤？

    就在这时，第一声枪响横跨整座赫兹明市，从遥远的彼方传到了赫兹明人的耳朵里，引得众人哗然，反响不一。

    有人惊道：“我们被人利用了，那些该死的家伙利用我们拖住卡特那人，自己跑掉了！”

    也有人高呼：“领主的私军到了，大家伙儿一块儿往外冲啊！”

    还有人叫：“别乱阵脚，等这些丘八去支援那边，我们再冲出去。”

    正在群情耸动，莫衷一是的时候，不知道谁打响了第一枪。卡特那私军防守的阵地工事上冒出一阵青烟。

    所有人愣了。

    卡特那私军还击了！

    枪林弹雨霎时覆盖在赫兹明市这个小小的角落里，来不及躲避的人们立刻被打成血洞蜂窝。愤怒、斥责、痛呼、惊恐与硝烟交织一处，赫兹明人忍无可忍，举起了手中的破枪。

    与这边鲜血迸发、激烈火拼的场面不同，在城市的另一头，斯加特及其手下刚刚成立的第二军赫兹明特别行动分队的成员已经结束了战斗。由于大量私军被调走，突破点仅仅留下了不多的卡特那私军人员，作为地头蛇的原土匪强盗们很容易就将之消灭掉，打开了通往沉默之林的通道。

    尽管如此，赫兹明特别行动分队的成员仍然觉得不爽：“老大，如果我们等那边动手了再开枪，我连腿上这颗枪子儿也不用吃。”

    斯加特挑了挑带伤疤的那条眉毛说：“总要给赫兹明人创造一点儿机会吧！”

    另一人问：“那我们现在怎么还不走？”

    斯加特答：“第一，我们得等胖子，他将是你们特别行动分队的队长，你们不至于把队长扔下自己跑了吧？”

    那人又问：“可如果凡特把我们扔下自己跑了怎么办？”

    斯加特默然三秒，然后说：“那你们就给老子毙了他！”

    众人顿时一片欢欣。

    斯加特又说：“第二，我们在这里等一等，赫兹明人逃生的机会就多一些。想一想，往日他们光顾夜场，好歹也算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对于衣食父母，我们应该怀着感恩之心，能帮一把就帮上一把。”

    远处，凡特拉着青红的手气喘吁吁地奔来，跑到近前满脸堆笑：“斯加特，太好了，就知道你讲义气，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斯加特盯着青红，口中说：“你小子以为自己在上演浪漫爱情剧？还携美夜奔！”

    胖子打个哈哈：“大家都是夜场的同事啦，能帮就帮一把嘛！”

    “哦，同事啊……”特别行动分队的队员们极有默契地异口同声，“老大，我们也要去接同事……”

    斯加特看了看天色，沉下脸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立刻出发。哪个王八蛋掉队，就等着被卡特那人吃掉吧！”说话间，眼光从青红身上一扫而过。

    青红抖索了一下，胖子用力握了握青红的手，将他拉上了自己的空中飞车。

    众人知道时间紧急，不再乱开玩笑，各自驾驶着空中飞车向着斯加特指明的方向遁去。飞车速度有限，只能低空飞行，而优点是小巧轻便灵活，外加操作性强，即使在森林这样地形复杂的区域也能轻松地穿插而过。

    所有人跟着斯加特，心中却颇为疑惑：要知道，赫兹明市这个老巢被老大经营多年，**白道通吃，所以斯加特的土匪团从来没有担心过倾巢覆灭这样的事，也就没有狡兔三窟的想法。如今，骤遇大难，老大还能带着大家往哪儿走呢？

    不多时，空中飞车队抵达一片小小的谷地。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片谷地里竟然还有一栋漂亮的小洋房以及已然惨不忍睹的小花园。花园中间站着四个人，两个彪形大汉，一个笑眯眯挥着手的小眼镜，还有一个……女人。

    胖子忍不住脱口道：“斯加特，原来你在这儿金屋藏娇！”

    一个队员拉住自己队长，拼命使眼色：“队长，你弄错啦，这是同事，同事啦！同事嘛，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啦！”

    斯加特拉风地一挥手：“你们懂个屁，那是老子的私有财产！”

    凡特觉得斯加特的动作特别霸气，于是拉过青红也有样学样地来了一句：“你们看清楚了啊，这个也是我的私有财产！”

    他的队员们一阵狂笑。没人发现，青红却是铁青着脸，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私有财产？米粒扁着嘴，恨不得能把那个该死的伤疤斯加特痛扁一顿。她是人好不好，她是女人好不好，人是有人权的好不好，女人也是有女权的好不好。居然敢把她当成私有财产，等着吧，等哪一天米粒我飞黄腾达了，非叫你为今天这句话付出代价。

    忏悔和罪恶从地库中拖出早已备好的两辆空中飞车。

    谜飞身扑上其中一辆，大叫：“这是我跟米粒小姐的。”

    回答他的是一记带风的爆拳。斯加特看着抱头呻吟的拳下败将，昂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花花肠子，想拐带老子的小奴隶，没门！”说罢，转身朝米粒招手，“过来吧，亲爱的小奴隶，有本大爷亲自看着你，老子就放心了。”

    这时，又是一波飞禽走兽惊慌掠过。

    凡特驾起空中飞车腾飞到树梢之上，那是飞车能够爬升的极致高度。在赫兹明市见到的手指粗细的烟柱在此时此地显得十分壮观，原本茂密的森林已被清理出若干条宽阔的道路，每条道路在不断蚕食和挤压动物的生存空间以及斯加特等人可能的逃生路线，火焰器喷射的火焰长舌清晰可见，埋藏多年的地雷及炸弹不时发生剧烈的爆炸，整片沉默之林的土地都在颤抖。

    凡特张大了嘴：“斯加特，照他们现在的进程，很快就会把我们围起来的。下面该怎么办？”

    斯加特眯了眯眼，浑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怎么办？哼，当然是叫那群卡特那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罪恶，安排好了没有？”

    只见罪恶右手一扬，一支烟花筒带着一缕明亮的焰尾呼啸着蹿上空中，随后爆出一个漂亮的花形，整座沉默之林都被这朵美丽的烟花照亮。

    小谷地的边缘霍然出现若干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于无声无息间摸到众人身边，却无任何一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昔日的土匪强盗们吓得背脊上一片冰凉：如果这些当兵的要杀了他们，他们恐怕死都不知道敌人长什么模样。

    很显然，这些都是军中精锐。

    能够轻而易举地拿下有重重监控和防护的黑洞城堡，他们的实力在土匪强盗中已算得上数一数二，但是跟眼前这些精锐相比，他们还差了一大截。

    胖子结结巴巴地问：“老老老大，这些是什么人？”

    斯加特咧嘴一笑：“你们的前辈，我第二军的尖刀营。”

    胖子吞了吞口水，勉强说：“那么，那么你真的是……那个，那个……”

    “废话！”斯加特撂下凡特，对着那些动作整齐、沉默不言、迫人心魂的军人们说：“看好了，这是老子新收的赫兹明特别行动分队。他们的队长凡特质疑你们的身份，我要求你们拿出真本事，把卡特那的人全部诱进沉默之林干掉，让你们的后辈开开眼界，明白了没有？”

    回答是震天响的两个字：“明白！”

    斯加特挥挥手：“那就开始吧！”

    罪恶又是一扬手，这次升腾而起的是一个照明弹。没有准备的米粒等人顿时只看到一片白亮，刺得双眼流泪不止。

    远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炮响，人们东张西望，以为什么地方会爆发火光与巨响，结果什么也没有。

    米粒避开他人耳目，轻声地鄙而视之：“别告诉我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斯加特嘿嘿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走了。”

    所有的空中飞车腾空而起，谷地的边缘那些曾经忽然出现的第二军尖刀营的士兵们已悄然隐没，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