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自我 第一章 卡萨小镇

　　人类是一个矛盾体，集合了善良与邪恶、**与淡泊的生物。ｉ。而他们的文化也恰恰证实了这一点。我称他们是人类，没错，是‘他们’，因为我不是。他们称我是魔鬼、恶魔、肮脏的生物、厄运之子。总之，都是一些形容不好的词句，让我无从反驳。

　　那么我是谁？别人无法告诉我，而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这样，在人类与魔鬼、现实与梦境之间不停的徘徊。

　　直到遇上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

　　※※※

　　黑夜，这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

　　长年被厚实的云层所笼罩，偶尔遇上不多见的好天气时，云层时而飘散，露出一小节璀璨的星河。这在一年中也难得会碰上几回，只因为这里是卡萨小镇，伴着卡萨森林而生的小镇。

　　这里是不同肤色的人族、魔族、幻族、精灵族都能和谐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各种稀奇古怪的信仰，在这里却没有摩擦出任何火花。这种特殊性，放眼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它被亲切地称之为奇迹之城。

　　各种法令、律法，不分种族和国家，在卡萨小镇都会失去原有的效力，除了位于卡萨小镇东街区的锤树酒馆，以及西街区的圣堂对小镇的治安加以管束之外，没有人可以对卡萨小镇的居民论罪。这里是犯罪者的庇护地、有罪者的天堂。所以，它还有一个被津津乐道的名称——堕落之都。

　　它座落于斯坦大6和魔幻大6之间的卡萨森林边缘，呈狭长形，背靠卡萨森林，一面向海。若除去唯一的商用大码头，更像一座孤立的神秘小国。

　　它不曾隶属于任何国家，但却没有哪个国家敢轻易冒犯这里。也许是因为卡萨森林的恶名，又或许是这座小镇足够神秘；富饶的矿产、无法估计的魔法材料和魔兽，总是能吸引一些性格古怪却又实力强大的人物入住这里，没人知道他们都是谁。无形中，为卡萨小镇增添了不可侵犯的烙印。

　　这里就是集和谐与毁坏、罪恶与善良的神奇之地——卡萨小镇。

　　※※※

　　淅沥细雨敲击在地面的石板上，出空洞的细响声，除此之外，整座小镇一片寂静。小镇的一角，有一棵巨大、粗壮的锤状树；树心被掏空，被巧妙地改造成小酒馆。这家酒馆是卡萨小镇标志性建筑之一，主要归功于它的历史悠久，以及它的特殊性。

　　酒馆大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从里面伸出一只白皙、瘦弱的小手，在那只手的帮助下黑色身影倏地窜出。轻手轻脚将大门再度关严，这才匆匆离去。

　　面对这潮湿、多雨的天气他早已习以为常，将身上的大衣紧了紧，虽然深夜即将过去，迎面吹来的丝丝凉风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低着头，沿着更黑的屋檐下快移动着，眼前黑暗中的小巷，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清晰。边小心脚下湿滑的石板，再一次将大衣裹紧了点；明显大了几号大衣，无论他刻意地裹紧了多少次，始终显得有些松垮。

　　他知道该怎么走，才不会撞见深夜未归家的人。但是，今天的命运之神却跟他开了个小玩笑。他走到三岔口正准备转弯，迎面撞上比他高上两个头的壮汉；酒气熏天，他如此想，微微地皱了下眉，在黑夜的掩饰下对方并没有看到。

　　“对不起，先生。”他习惯性地紧闭双眼，低着头道歉。祈祷眼前的这个醉汉不要看向他，好让他就这么离开。可是，事情却不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展。

　　“站——站住！撞了我就想这么走吗？”醉汉斜靠在湿透的墙壁上，厚实的手掌紧紧扯住他的大衣，大着舌头扯着嗓门大声质问，“这该死的鬼天气……嗝——！”转为小声嘟哝着。

　　“对不起，先生。”他紧闭着双眼，再次道歉。小手抓住大衣，企图可以从醉汉手中抢夺过来，微微颤动的手指，显出他很紧张。

　　“啊！魔眼朱恩！你是魔眼朱恩！！”醉汉瞪大双眼，脑子里的酒精瞬间被赶出大半。惊恐地望着眼前惊慌失措地少年，那头纯正的金！这座小镇唯一有着金的只有魔眼朱恩！幸好朱恩并没有睁开眼睛！！嫌恶地松开少年的大衣，将其猛地推开。“离我远点儿！走开，走开——哎哟！”醉汉迅站起，却撞在矮小的屋檐上，出痛苦的叫声。

　　听见一声闷响，紧接着，清脆的破碎声在深夜里格外刺耳，朱恩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睁开双眼怔怔的看着蹲在地上紧捂住头部，脸上因疼痛而揪成一团的醉汉，以及散落在他身边的屋檐碎片。

　　“闭上你那魔鬼眼睛！不要看着我！”醉汉眦着被酒气充红的双眼，朝朱恩大叫。“快走开！该死的，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地狱才是你该待的地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突然的惊吓让他从醉酒中清醒过来，胡乱挥舞的双手像是在驱赶牲畜。

　　朱恩乖顺的闭上眼睛，脸上满是歉意和一丝淡淡地痛苦，绕过醉汉，再度潜入黑暗的屋檐下快步离开。也许，比黑夜更黑的屋檐下才是他的世界。

　　细雨已经停了，朱恩脱下那件有些沁湿的大衣，露出瘦小、并不挺拔的身板，以及几近病态的白皙肤色。有了之前的事件，朱恩这次很小心地向四周细细打量了下，并没有现任何人影后，这才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天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一抹白。黑夜已经快要离他而去了，他必须要加快脚步。

　　就这样又穿过了数条小巷，来到一扇破旧的木门前，抬手轻轻地叩了六下门板。敲了一声后紧接着两声短促声，重复了一次，这是向门内的人证明他来过的讯号。朱恩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瓶羊奶和两块用皮纸包好的白面包，轻放在门前。

　　朱恩在门前驻足了一小会，脸上满是喜悦。虽然闭着眼睛，他能感受到门板背后的那张温柔、慈祥的脸。侧耳确定听到从门内传出来的细小声音后，立刻转身离开，离开这扇门前。虽然他知道门里的人并不可能会伤害到他，可是他必须要离开，因为天色已经开始有些亮了。

　　“等等！”破旧的木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妇人。她知道朱恩并没有走远，也许还躲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我知道你并没有走，朱恩。”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她慢慢地弯下腰，蹲了下来，将朱恩放在门前的羊奶和白面包拿在手中。“感谢你为我这个老妇人所做的一切！愿圣主的光芒永远照耀着你，拥有仁慈心的孩子。”

　　她多么希望朱恩听到后能出现在眼前，可是朱恩并没有出现。此时的朱恩已经在回锤树酒馆的路上，心情很好，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很幸运，也许是那位老祖母的祷告起到了作用，这一路上风平浪静，一件麻烦事都没有生。

　　远远的，锤树酒馆顶上的锤树迎来了清晨第一缕曙光。穿过浓密的晨雾，照在阴湿树干上；梭形的叶子油亮亮的，一簇簇聚拢在一起，像一把大伞罩在酒馆上方，展现它不朽的神奇。空气中充满青草和泥土混淆后的味道，除了依稀早出的行人之间的问候声外，只有几句清脆的鸟鸣。

　　酒馆门口，朱恩轻轻推开了大门。一路小跑，绕过厨房后面的院子，用拴在手腕上的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间。门开了，里面一片漆黑。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椅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朱恩将手中的大衣熟练得挂在床旁边的墙壁上，房间内的黑暗对他没有一点阻碍，就像他走在黑夜里的屋檐下一样，似乎他天生习惯生活在黑暗的世界里。

　　“朱恩，朱恩？”门外传来熟悉的呼喊声，朱恩暗暗地松了口气，他回来的很及时。

　　“是的，我在。”朱恩说。

　　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走上前打开房门。而库巴老爹正站在门前看着他，也就是这间锤树酒馆的老板。朱恩有些紧张，下意识垂下眼睑，只留有一丝缝隙用来紧紧盯着自己的脚趾。是的，他不敢看库巴老爹，也不敢看任何人。

　　库巴老爹见朱恩从房间里走出，脸上浮上笑容，只是由于脸上堆砌的皱纹太多，看起来有些恐怖。“昨晚睡得安稳吗？”他说。

　　朱恩感到困惑。库巴老爹从来都不会过问他这些，今天有点儿反常，不过嘴上却回答：“是的，睡得很安稳。”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库巴老爹说。“或者，你喜欢和我站在门口说话。”

　　“不……请进。”朱恩说。他向一旁侧身，让库巴老爹可以轻松进来。

　　“你在怪我吗，朱恩？”库巴老爹走到桌边，在那个唯一的椅子上坐下，突然问道。

　　朱恩浑身轻轻一颤，僵硬了一下，连忙摇头。这个可怕的念头他从未想过，而且库巴老爹对他很好，很少数不嫌弃他的人之一。不但没有怪罪，相反的，很感激库巴老爹。只是库巴老爹突然问起，让他很惊恐。

　　“那你为什么深夜总是偷偷摸摸的出去？”库巴老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脸上的皱纹没有因笑容减退而舒展，而是被愤怒所代替，指着朱恩那湿漉漉的金，“你的头可以作证！”

　　朱恩哑然。他不知道该要怎么解释？救济老人？以朱恩现在的状况，也应该是被救济的对象。看望朋友？众所周知他是魔眼朱恩，没有人愿意跟他打交道，这也只是个令人笑的借口。出去散步？梦游？朱恩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自己每晚出去的事实。

　　库巴老爹锐利的眼神直接洞穿了可怜的朱恩，愤怒的脸上参杂着细微不可见的赞许。只是朱恩并不知道，还在为一个解释而伤脑筋，头垂的更低了，下巴紧贴着锁骨。

　　“朱恩，我的孩子，”库巴老爹声音柔缓了下来。“我只是在担心你。你要知道，现在小镇中有人恶意传言你的眼睛是无价之宝。无数人为了一笔巨大的横财想要接近你，挖掉你的眼睛！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

　　朱恩没有听过比这件更令他吃惊的事了。他猛地一抬头，怔怔地看着库巴老爹，挤满皱纹的脸里的那双充满真挚的眼神。透过库巴老爹的眼睛，他知道，库巴老爹说的都是真话，并没有骗他。

　　“你的眼睛很美，象一对雕琢过的黑水晶。比魔法石更耀眼、更有魔力、更令人着迷。”库巴老爹赞叹。“其实你可以尝试着用这对迷人的眼睛看着我。”

　　朱恩正在看他的过去，而库巴老爹也乐意被朱恩知道他荣耀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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