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冬雪

　　兰斯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杀戮，满足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噬血的**。他的身上遍布了各种各样的伤痕，但是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口。

　　刚才在战斗之中，兰斯丝毫没有觉得疼痛，但是现在战斗结束了，却觉得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

　　那少女正指挥士兵清扫战场。那个穿的魔法袍的老人走过来，对兰斯大声说道：“尊敬的冒险者，感谢您在关键时刻的出手相助，我代表尊贵的冬雪小姐向你致最真诚的谢意。”

　　兰斯笑了笑，说道：“叫我兰斯好啦。”心中却在想道：啊，我也是一个冒险者了。

　　“我是魔法师西提，让我来向你介绍尊贵的冬雪小姐。”老人说道。

　　兰斯转头向那少女看去，发现她也在用好奇眼光看着自己。两个人的眼光交织在一起，面面相对。

　　在这样近的距离，兰斯更能够感觉到那种让人心猿意马魂飞魄散的娇艳，这种娇艳是被包裹在冷冰冰的表情后面，更给人一种奇异的诱惑。这种感觉，是兰斯从没有见过的。

　　冬雪看着兰斯，觉得很好奇，这个奇怪的少年在刚才的战斗中显示了强大的力量，和过人的胆识，那种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冷静和魄力让人感觉他一定是一个身经百战的优秀战士。更可怕的是，在战斗之中，他给人一种把战斗当做快乐的感觉。

　　但是战斗结束以后，当她看到他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那个气势豪壮，勇猛过人的战士当做一个人。现在的这个少年看起来长得那么清秀，而且，他的眼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里面包含着天真，热情，渴望。在这样的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之下，冬雪感觉他的目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冬雪感觉抵受不住他的注视，微微侧开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站在冬雪旁边的那个年轻的军官走了过来，他的身材极为魁梧，足足要高出冬雪一个半头。他热情地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莱德。”

　　兰斯这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伸出手去，和莱德握手，说道：“嗨！”

　　莱德说道：“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一定会被突袭的骑兵冲垮。谢谢你，兰斯。”他郑重地说道。

　　那个魔法师西提老头也走过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年轻人，你看起来需要一套冒险者的装备。”

　　莱德低头看着兰斯身上穿的布衣，脚上穿的布鞋，露出了笑容，“我同意。这样好了，我把我备用的铠甲送给你。”

　　“真的？”兰斯惊喜地说道。

　　莱德郑重的点点头，抬头看天色，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到前面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扎营，我再给你找铠甲。”

　　等到队伍清理完战场，莱德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扎营。那个地方再前面不远处，是一处平原，附近有一个湖泊，另外三面是稀疏的树林。

　　湖边长满了茂盛的水草，可供喂马，又有水源，是非常合适的扎营位置。

　　兰斯和他们一起来到那里，布置好营帐，士兵们燃起了篝火，准备做饭。一部分士兵甚至还跑去打猎。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兰斯惊讶地发现，原来在那些士兵中间，大概有三十个人是女兵。她们为冬雪张起了雪白的帐篷，而自己的帐蓬围在冬雪的帐篷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保护圈。

　　来的路上，冬雪基本没有说话，帐篷树起之后，她就进入了自己的帐篷，一直没有出来。

　　其他人感于兰斯在关键时刻的援助，对他都十分友善。这对兰斯是一种新鲜的经历。兰斯和莱德，西提二个人闲聊。慢慢地弄明白了他们的来历。

　　原来，他们来自东部联盟的白石城。

　　在科南大陆的东侧，紧邻着流风王朝，有一小块自治区。在那里，商业非常发达，共有七个巨大的商业城市，以北斗七星的样子坐落在那块土地上。这七个城市之间互不统属，但是，互相之间却有大量的商业往来。

　　由于没有归属任何一个国家，他们互相之间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联盟，名字叫做东部联盟。东部联盟的宗旨是维护这一地区的和平，保护当地商业往来的正常运转。他们的权利机构叫做元老会。元老会负责各城市之间的纠纷，由每个城市最有实力的商业团体派代表参加。

　　冬雪是东部联盟中最强大的城市白石城的城主。但是，由于上一任城主也就是冬雪的父亲意外的失踪，而且冬雪又年幼，使得元老会有了借口来阻挠冬雪成为白石城的城主。

　　自从两年前，冬雪的父亲失踪以后，城主的位置就一直悬空，目前莱德和西提等支持冬雪的主要力量，向元老会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因为本来元老会是没有权利干涉城主人选的任命的，而且正逢冬雪已满十六岁。最终，元老会决定只要冬雪争取到其他六个城市中半数以上的城市的支持，就可以就任城主。

　　但是，他们在路上却连连遭遇不明来历的袭击。莱德和西提都非常怀疑这些袭击是元老会策划的。

　　这次任务，联络另外六个城市获得他们的同意，是元老会提出的考验冬雪是否有能力就任城主的任务。因此，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天渐渐暗了下来，士兵们围着篝火，吃起了晚饭。兰斯也非常高兴地尝到了各种精心烤制的野味。

　　吃完以后，大家围着篝火闲聊。

　　冬雪也从营帐里走了出来，莱德和西提急忙为她让出一个位置，这样，她就坐在了西提和兰斯的中间。

　　她的脸色仍是冷冰冰的，仿佛她生来就是这样的表情。但是，兰斯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疲倦和无奈。

　　莱德回到营帐，过了一会儿出来，手中拿着一件铠甲。

　　“兰斯，这套铠甲是我的备用铠甲，你穿穿看。”

　　兰斯接过那件铠甲，穿在身上，周围的所有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莱德地身材高大魁梧，而兰斯今年只有十五岁，身量还没有长成，穿着莱德的庞大的铠甲，看起来非常的滑稽。

　　兰斯尴尬的笑道：“看来，只有等我长大以后才能穿了。”

　　“穿我的好啦。”冬雪淡淡地说道：“小玉，帮我把我的备用铠取来。”

　　兰斯的脸立刻的红起来，说道：“不会吧？让我穿你这样的铠甲？”

　　众人看着他窘迫的表情，又一次笑了起来。这时，这时一个女兵起身去冬雪的营帐取铠甲。

　　“不用了，不用了。”兰斯看冬雪性感的铠甲，说道：“让我穿这样的铠甲，我宁愿不穿。”

　　在科南大陆上，一般的男用和女用铠甲是有截然不同的式样的。男用铠甲为了照顾全面的防御能力，一般会把全身都裹在铠甲里。而女用铠甲由于考虑到女性的负重能力，因此，一般只有在重要的部位才会包上铁甲，一般的部位是有贴身的布料或皮革包裹，或者干脆是裸露的。这种铠甲一般需要为每个人单独订做，才能够完全合身。

　　而冬雪白天所穿的铠甲，就是属于那种暴露性较强的。也难怪兰斯为此面红耳赤。

　　不一会儿，那个名字叫做小玉的女兵已把冬雪的铠甲拿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那竟是一件男式的全身铠甲，通体上下都是银白色的，造型极其精美。而兰斯试穿了一下，竟然非常的合身。

　　“这是冬雪小姐的备用铠甲，也是冬雪小姐平常最珍贵的东西。”莱德解释说，“要知道，这可是老城主送给冬雪小姐十四岁生日的礼物。”

　　兰斯听了更不好意思，说道：”那我就更不能要了……”

　　“我已经用不着了。您拿去好了。”冬雪冷冷地说道。然后，就站了起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看着兰斯讪讪的样子，莱德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兰斯，你不要介意，冬雪小姐她就是这样子。”

　　“好啦，时间也不早了，兰斯，你知道，这里只有我和西提有自己的营帐，你想跟我还是跟西提一起睡？”莱德问道。

　　西提作出嘲笑的表情，说道：“跟你睡？你的大块头一个人就足足可以把营帐撑破，哪里还能放的进第二个人？当然是跟我睡了。”

　　莱德立刻反唇相讥：“是吗？可是像你这样的老头，一晚上总共睡不了一刻钟，其他的时间就会抓住别人聊天，如果兰斯跟你在一起，岂不是会睡眠不足？”

　　兰斯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说话方式，急忙说道：“其实，我坐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了。”兰斯说的是实话，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盘膝而坐，很快就进入一种冥想状态，这种本能地睡眠方式——如果这能称之为睡眠的话——能够使他迅速地恢复体力。

　　但是，在另外两个人听起来，却像是少年人的害羞，莱德不由兰斯分说，抓住他的胳膊说道：“不要客气了，跟我来好啦。”然后就扔下眼睁睁地瞪着他的西提，把兰斯拉进了自己的营帐。

　　看着莱德很快地入睡，兰斯才悄悄地又坐了起来，进入了每天都要经历的冥想状态。经过了白天的一战，他感觉自己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能量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这一刻，他的感觉更为明显。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也更加强大，也更容易地从自己内心深处的更快的吸取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兰斯突然觉得有一种东西惊醒了他，把他从入定的状态拉了回来。“有人袭击！”一个念头闪过他的心中。

　　他睁开眼睛，立刻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感知能力提高了，感觉的范围更加广泛。他转头去看身边的莱德，却发现，帐蓬已经没有人了。他急忙走出帐蓬，才发现，莱德正在检查哨兵的布防情况。

　　看到兰斯走了出来，莱德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兰斯，我把你惊醒了吗？你睡觉的样子可真奇怪。”

　　兰斯神情凝重的走过来，没有心思回答他的无聊问题，说道：“有人要袭击我们。”

　　莱德的眼睛中立刻放射出凌厉的光芒，“在哪里？有多少人？你怎么知道？”

　　兰斯望着周围，营帐的西面是一座小湖，另外三面是平原，各有一片稀疏的树林立在营帐的四周。他感觉到，现在，这些树林里都隐藏着的人。“在那里——”兰斯举向四周的树林，“大约有二千到三千人，我感觉得到。”

　　两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担忧。

　　现在，形势非常不利。由于白天的伤亡，目前他们所有的兵力实际只有三百多不到四百人。而如果敌人真的有如此强大的兵力，双方的兵力差距可能达到将近十比一，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兰斯抬头望了望天，说道：“现在离天亮还早，我想敌人一定会等到黎明袭击。那个时候，一来哨兵的警惕性最差，二来，也是天色最黑的时候。”-兰斯没有注意到，自己又说出了一件自己不应该知道的知识和经验——但是这些经验现在又却好象自然而然的存在，并成为他全部知识的一部分。

　　莱德同意地点点头。说道：“让我派士兵去查看一下。”

　　兰斯阻止道：“等一等，我亲自去。让他们去，只会打草惊蛇。我能够感应到他们的存在，让我去吧。”

　　莱德只好同意，握住兰斯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小声说道：”小心点！”

　　兰斯心中感到一阵温暖。第一次，他感到自己朋友之间关怀的那种温暖。

　　他用力点点头，匍匐到地上，本能地一种奇异的身法在地上快速地向前去移动。他的前进的样子非常奇怪，就象一只变形虫贴在地表上，远出两丈外就已经分辨不出，看起来让人以为是块草皮。在这种夜幕中，他用自己的本能感觉的前方的敌兵的位置，并且机警避开。

　　终于，他从侧面绕过了树林，来到了埋伏的敌人的后方。情况真的大出他的意料。在树林后方大概三里地的地方，驻扎了一座军营，看起来大约有三到四千人的样子。营帐扎的非常粗糙和简陋，估计是因为来的时间比较晚，扎营比较仓促。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他们来的时间肯定要比兰斯他们晚。

　　营地呈一个环型排列，正中间是指挥官的营帐，兰斯大体观察一下，看到营地中间的空地上有人。

　　兰斯潜到营地边上，发现基本上没有岗哨，大概是觉得敌人已经被围在包围圈之内，所以丧失了警戒性。兰斯悄悄的潜到营地中，看到大多数的营帐都是空的。

　　一个身穿红衣战袍，手中拿着一把巨剑的将领站在场地中间，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配合著他他那神情中透露出的冷酷和阴狠给人一种分外狰狞的感觉。

　　那红衣将领正在听几个士兵的汇报：

　　“发现敌人有异常举动。”一个士兵报告说，“敌人的哨兵比刚才多了一倍。也许是有所发现。”

　　那红衣将领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说道：“如果他们发现了，那就不应该是仅仅多出几个哨兵，这应该是他们换防的时间到了。你去继续监视，有新的情况立刻回来禀报。”

　　兰斯心中窃喜，知道一定是莱德发现了敌人，就赶紧动员士兵悄悄地准备战斗。而这个红衣将领自作聪明，使得他们避过了一劫。

　　兰斯又继续往营地后面探去，发现，在营地的后侧，还有大约五百名骑兵的营地，这些骑兵，坐在营帐内等候，他们的马匹全都在营帐后面的简易马厩里。兰斯心中大喜，一个念头从他的心中浮了起来。他悄悄地潜了回去，不敢惊动任何人。

　　路上，他悄悄地探明了三面树林敌人防御的位置，然后才回去和莱德相见。

　　在营地的中间，莱德、西提和冬雪都在等他。看到他平安回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莱德关心地问道。

　　兰斯深吸一口气说道：“总共有三千五百人，一千五百名弓箭手，埋伏在三面树林之中，一千五百名步兵在树林后面布防。还有五百名马队在更后面的营地休息。”

　　众人听了，都为之变色。因为，双方的兵力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而且，自己又不占地利，先被敌人包围失了先机，情势已经万分危急。

　　“为首的是一名红衣将军，脸上有一道刀疤。”兰斯补充道。

　　冬雪听了，不由得啊了一声，说道：“是他？”

　　兰斯楞了一下，说道：“你认识他？”

　　莱德沉重地拍了拍兰斯的肩膀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

　　兰斯笑了笑，成竹在胸地说道：“敌人以为我们身陷绝地，后防空虚。现在只要有一队骑兵从后面冲出，先把敌人的营地冲垮，使敌人陷入混乱之中，到时候，我们两面夹击，就可以把他的步兵和弓箭手一举击溃。”

　　莱德疑惑地说道：“但是，我们总共只有不到一百名骑兵，而且，又全部在包围圈之内。怎么会有骑兵在后面出现呢？”

　　兰斯问道：“这里所有的还有战斗力的士兵之中，又会游泳，又会骑马的一共有多少？”

　　莱德想了想，说道：“目前，除了受伤的伤员，还剩士兵三百七十人，里面几乎所有的人都会骑马，但是三十名女兵可能不会游泳，所以实际上满足的条件的只有大概三百人。”

　　兰斯满意的说道：“用不了那么多，这样更好，那就不用动用原来的精甲骑兵。”

　　兰斯这才说出的的计划：“现在我们除了临湖的一面，另外三面都有敌人的兵力。因此，我们最大的机会就在临湖的一面。现在，我们挑选两百名骑术和水性最好的战士和我一起从后面的小湖游泳绕到敌人的营帐后面，抢夺敌人的马匹，把敌人的骑兵冲垮，然后，我们里应外合，你带领包围圈内的一百名精甲骑兵从这里杀出里应外合。我想，这一次一定能够敌人一个意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