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84.郑建东的隐秘

　　罗天回到市政府的时候，郑秘书长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多时

　　“老郑，午饭还没吃吧？什么事这么急？”罗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的有点吓人。

　　郑建东第一次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一点异样的感觉，这个罗副市长还真是有点深不可测的感觉，对，没错！就是这感觉。韩市长昨天也说了，罗天这个人的有点深度，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年轻人。

　　“罗副市长，您上任都两个月了，秘书、配车和住房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我这个秘书长当得有点失职了，你这两个月乘坐公交车，走遍了下属单位，我可是被韩市长批评了几次了，今天上午程书记都打电话询问这件事了。”

　　罗天笑了，知道他这是正话反说，就是暗示自己不配合他的工作吗？

　　“你让综合办推荐5个秘书，我看看再定，至于配车嘛！就按照正常标准，不用新车，你把车钥匙交给雷猛就行，你别这么看我，雷猛这个人我也管不了他，这是军方的安排，住房问题先不用急，市政小区的建设方案一直没批下来，现在市里住房也很紧张，我先在招待所住一段时间吧。”

　　“好吧，那我尽快让综合办推荐秘书人选。”郑建东终于松了口气，心说这位年纪不大，可是很难伺候啊！

　　郑建东知道韩市长和程书记这一阵子在找京城的关系，暗中调查雷猛的真实来意，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谁也不敢轻易得罪罗天，他这个秘书长也很难做，罗天到现在也不要秘书，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所有工作全都自己亲手处理，身边就跟着一个半截铁塔似的雷猛。

　　其实罗天不着急配车，而是先带着雷猛到处走了两个月，除了体察民情之外，也是让雷猛尽快熟悉万川市和周围郊县的道路和地理环境，现在情况熟悉的也差不多了，自然就要使用配车了。

　　郑建东回到办公室，拿着三把车钥匙，犹豫了半晌，他手里现在有三辆配车，一辆是85年出厂的老上海，跑了快1o年了，虽然作为领导座车，没跑多少里程，但是也经常出故障，这辆老爷车当然不能配给副市长，只能先拨给文史那边了，剩下一辆是全新的奥迪，还有一辆八成新的桑塔纳2ooo。

　　这辆奥迪可是常务王副市长惦记了半年的，八成新的桑塔纳2ooo也很不错，不过这辆车市人大也惦记很久了，总不能把王副市长淘汰的旧车，在塞给罗副市长吧？人家虽然是副市长，但可不是刚刚升职的毛头小子，随便给一辆车就能打掉，人家在正厅级这个位置上，可是有5年资历了，如果不看年龄的话，在市政府这个区域内，比自己资格都老。

　　郑建东摆弄着手里的三把车钥匙，感觉好像被夹在中间，哪一边也不好得罪，好在罗天这边一直没有急着要配车，想了半天，郑建东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也顾不得吃午饭了，急忙来到罗天的办公室，罗天中午从来不出去应酬，午饭一般都是雷猛在食堂打回来，然后两人就在小会议室里吃。

　　郑建东走进小会议室，就闻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肚子里不由自主的咕噜了几声，心中苦笑：我这个秘书长当得可真够可以的了，大中午的连饭都吃不上，堂堂市委常委，不是还得干这种伺候人的差事，没办法谁让这是他的工作职责范围呢，换个副市长他也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可是这位罗副市长实在有点年轻的太吓人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央警卫处的保镖，如果说人家没后台，郑建东打死也不信。

　　罗天看到郑建东走进来，笑着请他落座，郑建东这才现，自己面前也摆着一副碗筷，还有一个热气四溢的组合式饭盒，他当时就愣住了，两个人怎么摆了三套餐具和饭盒。

　　“罗副市长，你中午有客人？”郑建东说着话，就想挪个位置，却被罗天制止了：“我这里哪有什么客人，知道你没吃午饭，特意让雷猛去给你打了一份，也不知道你的口味，随便买了三个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给我打的，这……这怎么好意思？”郑建东虽然明知道罗天这是在表示对他的关怀，但是心中还是十分震惊，这也太神奇了吧，他怎么知道我中午一定会过来？我就不信这位罗副市长真有诸葛亮的本事，他伸手打开了饭盒。

　　糖醋鲤鱼，香酥羊腿，青笋汤……郑建东感觉如同做梦一般，郑建东生于贫民之家，从小生活艰苦，只有在夏天的时候，才能在河里捕到鲤鱼，青少年时代的郑建东就是在妈妈亲手烹制的糖醋鲤鱼香味里度过的，后来虽然当官了，饭局多了，但是这道糖醋鲤鱼还是必点之菜。

　　不过郑建东爱吃糖醋鲤鱼，可不是什么秘密，市政府不到人都知道他这道口味，香酥羊腿就不同了，香酥羊腿是万川市会宾楼的招牌菜，是郑建东进入市府当领导之后最喜欢吃的一道菜，知道他喜欢这道菜的人可不多，当初能和他共进晚餐的干部，只要不是中途落马的，不管在哪里工作的，基本上都和郑建东差不多同级，一个从外省新调来的副市长，能在2个月内疚了解到自己的嗜好，这已经令人很惊讶了，但是最震撼的还是最后一道菜。

　　青笋汤，这是一道川味家常菜，而且还是极少数不放辣椒的川味菜之一，郑建东的家人和亲属中都没有西川省人，这道菜的来历就有说头了，郑建东看到这碗青笋汤，额头冷汗就下来了。

　　因为，这是郑建东一个情妇做的菜，郑建东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还在城东买了三居室的套房，这个女大学生就是西川人，小姑娘家里贫困，跟了郑建东之后倒也一心一意，毕业后还悄悄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郑建东和妻子一直性格不合，从婚后到现在，已经吵吵闹闹的过了2o年，现在有了新欢，那个家基本也不怎么回去了。

　　这道青笋汤确实是郑建东最喜欢菜，也许这道菜的本身并不美味，但是那个川妹子的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却让他尝到了2o年没有过的家的温情，不过让郑建东惊异的是，这道菜他只在新居里吃，从来不在外面吃，连一个字都不提，他做事一向谨慎细心，哪会露出这种把柄来，也正因为如此，这道青笋汤出现在面前时，郑建东才会举止失措。

　　“别多心！”罗天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郑建东的肩膀，好像一个平辈的老大哥一样的说道：“你说人这一辈子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无非是自己活得幸福一点，同时也竭尽所能的回馈给社会更多的贡献，能做到这些就很不错了，齐家立身，家庭问题真要尽快解决，我听说你和妻子分居快6年了，平时回家也就是做做样子就走，从来不在家里过夜，是这样吧？”

　　这些话字字打在郑建东心坎上，他深深的看了罗天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我们大西北太穷了，农村人穷的娶不起媳妇，不少人家都采取换婚的方式，我这个婚姻，就是用妹妹换来的，我们家所在的那个村子是十里八乡最穷的，人家换亲之后，还觉得亏本了呢，所以我那个老婆就三天两头往娘家倒腾东西，一开始的时候，我是体谅她家兄弟多，反正已经是一家人了，睁一眼闭一眼就算了，可是那个娘们太过分了，连给我母亲治病的钱，她都敢偷回去给她弟弟结婚用，从那以后我们俩就闹翻了。”

　　“既然感情已经破裂，又没有孩子，怎么不离婚？”罗天问道。

　　郑建东摇头苦笑：“离婚？你说得轻巧，我们这代人可不比你们，离婚这两个字对我们来说太沉重了，我们背不起啊！再说，那时我正积极上进，这个家庭问题没少拖累我，现在人家看我当官了，就更不想离婚了，这些年她家那帮兄弟打着我的旗号，在乡里承包土地和鱼塘的时候，没少占便宜，都成了乡里的大户人家了，我听说闹得很不成样子，我也懒得管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反正我绝对不会为她家人出头就是了。”

　　“呵呵，不说这个，来来来趁热吃饭……”罗天显然不想多说什么了，不过郑建东把心事和这个年轻人说完了，反倒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多年的抑郁情绪也消减了大半，虽然还有一点狐疑和后怕，但是这顿饭吃的却很香。

　　吃完午饭，郑建东把桑塔纳和奥迪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扔，对雷猛说：“雷同志，我不知道你原来开什么车，但是我们现在只有这两辆车，你选一辆吧。”

　　他也想开了，先把这位副市长伺候高兴了再至于那辆老爷车，他可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谁知道雷猛对两把车钥匙连看都不看一眼，而是端着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杯，擦了擦嘴说：“报告长，警卫处有配车，车子上午已经运到了，”

　　郑建东愣住了，中央警卫处的配车，我的老天？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呆坐了半晌，才想起给韩市长打电话汇报这件事，可是韩市长的态度更令人费解，听了他的汇报之后，只回答了一句话：“知道了，这件事不用张扬，没什么大事。”

　　凭直觉判断，郑建东马上意识到，韩市长一定是在京城里打听到罗天的底细了，要不然不会对中央警卫处配车这件事，反应如此淡然，郑建东回味着韩市长的语气，不但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有种一切正常的味道。

　　郑建东更加谨小慎微了，他深深懂得，在万川市大概只有韩市长和程书记能知道罗天的根底，其他人就是想了解，也没有这个本事，别说是罗天了，就连那位雷少校的身份，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越是这种高级别的信息，人们反而越不会扩散，这种信息资源，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有价值，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也是巨大的资源优势，这一点在官场这个打圈子中体现的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