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9 三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莱格里再次醒来。

    粗糙的舌头，舔在他的脸颊上，他心惊胆战的睁开眼，正好与一条大狗面对面。

    黄色泛黑的毛皮，壮硕如牛犊，瞪着一对铜铃大眼，把阿莱格里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是扯动了全身的伤口，疼痛难忍，顿时软瘫在地。

    阿莱格里不太明白，这条大狗是从哪里来的，莫非附近有人居住不成？因为对方这副熊样，明显不是观赏犬，而是看家护院之用。

    汪汪，像是在回答他，大狗叫了几声，又开始舔他的脸。看它那乐此不疲的样子，应该是当成一种爱好了。

    “能不能……放开我。”阿莱格里弱弱的要求道。他必须注意自己的语气，以免对方恼羞成怒，化舔为咬。如此卑躬屈膝，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也不外如是了吧。

    那条大狗却像是听懂了，它缩回脑袋，趴在他身旁，开始摇尾巴。这么通情达理的表现，让阿莱格里一阵心安，他最害怕的，就是对方不讲道理。

    “你从哪里来？”他试探着问道，“光明神格”又不能当饭吃，他可不想被饿死在这荒郊野外。

    汪汪，阿莱格里疏忽了一件事，就算这条大狗天赋异禀，精通人类通用语，但他自己，却是听不懂狗语的。

    “你的主人去哪了？”他继续问道，若是狗的主人距此不远。他或许能得到救助。

    不知为何，阿莱格里发现大狗眼里，流露出一抹悲伤的神色。它的耳朵耷拉了下去。呜咽几声，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

    接下来，阿莱格里再问，它也不回答了，只是趴在沙滩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定是条有故事的狗。阿莱格里暗自想道，一人一狗默默无言。任由那阳光洒落，海风吹拂。

    与大陆相比。瑟兰岛的气候更为温和。如多佛尔这样的南方地区，只要不是阴雨连绵，便察觉不到寒意，可若是露宿荒野。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莱格里的衣衫已经晾干，在阳光的照射下，倒也暖意融融。不过这并非长久之计，一旦太阳落山，则寒风刺骨，而没有食物与清水，他更是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体力的流失，远远超过了“光明神格”的修补速度。

    “喂。你有吃的吗？”虽然向狗乞讨很羞耻，但饥肠辘辘的阿里戈里，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那条大狗瞥了他一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示，但他为什么会感觉，自己遭到鄙视了呢？

    ******

    瑟兰岛沿海的天气，一向以变幻莫测而著称，上午还阳光明媚，过午就阴云翻卷。雨滴将落未落。

    这下可倒霉了，阿莱格里游目四顾。旁边有几丛灌木，但他却没力气爬过去。或许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能喝到水了吧。

    又过了片刻，冷雨淅淅沥沥的落下。他勉强昂起头来，张大嘴巴，去接这些珍贵的天赐之水。当冰冷的雨滴，沿着干裂的唇角，流入口腔之时，阿莱格里像是喝到了琼浆玉液，甘甜清冽。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他的脖子都酸了，全身上下尽数湿透，方才满足的舒了口气。本已麻木的肠胃，被水滋润之后又恢复了知觉，难以言喻的饥饿感，几乎要从他的喉咙里钻出来。

    阿莱格里余光一瞥，见那条大狗，已经钻到了灌木丛下避雨，只露出两只眼睛。他收回羡慕的目光，尽量蜷缩起来。

    雨水如丝线般扯下，雾气迷蒙而苍茫，在这块陌生的大地上，他是如此的渺小，又是如此的孤独。

    饥寒交迫，孤苦伶仃，如一条野狗般死去，无人知晓，没人在意。想到这里，阿莱格里心中悲苦，他抬起头来，冲着那条大狗，轻声问道，“我若是死了，你不会吃掉我吧？”

    汪，汪汪。

    如果你顺便，把那枚“光明神格”也吞下去，说不定会变成光明神狗呢。阿莱格里的思绪，又开始漫天飘扬，飘到了某个古怪的地方。

    恍惚间，他感觉水珠溅到了脸上，随后衣领一紧，他被拖着，拖向了旁边的一丛灌木。

    他奋力转过头去，这才发现那条大狗，后腿一瘸一拐，似乎有伤在身。它每后退几步，都要停下来休息，温热的呼吸，喷在阿莱格里的脖颈上，暖暖的有些痒。

    花了很长时间，它才将阿莱格里拖到灌木下，细密的叶片有些刺挠，但总好过风吹雨淋。

    “谢谢你。”阿莱格里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脊背。因为浸湿了水，皮毛很顺滑。

    那条大狗看他一眼，抖去身上的雨水，淋了他一身一脸。阿莱格里也不介意，他早已浑身湿透了。

    到了傍晚，雨势转小，阿莱格里半靠在树根上，用手在旁边挖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总得想办法存点淡水，否则雨停了，他又得渴死。

    对他的刨坑速度嗤之以鼻，那条大狗瞅了一会，直接爬过去，用头将他的手顶开，前爪飞舞，很快，就体现出了专业选手与业务爱好者之间的实力差距。

    “不错。”阿莱格里摸了摸它的脑袋，以示表扬。土坑里，已经有积水开始汇聚。

    大狗傲然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暮色渐起，它在沙滩上东找找，西找找，没过多久，就叼着一枚海贝绕了回来。

    见它将那枚硕大的海贝，径直丢进了水坑里，阿莱格里不禁失笑。但转念一想，他忙伸手将海贝捞出，放在大狗面前。

    有些困惑的望了他一眼，大狗重又叼起海贝，抛回水中。

    “不，咬开。”阿莱格里做了个手势。凭他现在的体力，是无法掰开贝壳的。

    大狗倒也听话，一口咬碎了贝壳。阿莱格里也不顾上面，还沾着它的口水，他挑出贝肉，直接塞到了自己嘴里。

    已经有多久，没品尝到食物的味道了。他几乎是连吞带咽，将那块贝肉吃了下去。

    汪汪，大狗叫了两声，转身离开，再回来时，嘴里叼着一只半死的沙蟹。

    …(未完待续)

    ps：前日眼里进沙，暗思当以泪冲之，遂寻言情连续剧与小说若干，连看一夜，滴泪也无，怒。苦思半日，得一妙策，购洋葱两枚，切之，泪流不止。今日就医，携药以归，医生言洋葱洗眼不可取，望大家引以为戒。